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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直到晚上的时候,孔府都没再来人。而往后一连两天,也都不见孔府的消息。再加上在写方剂的同时出了点小问题,松墨一直被缠在中间总是出不来。索性直接把孔府这件事放到身后去了。一时间医庄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只是天气越来越热,白天的天气也变得越来越长。如今若是在午后那阵不小憩一阵都有些吃不消了。于是干脆在午饭后,医庄里便没了一点声音,连大门都半掩起来,一副子拒不接客的样子。
但是这事一直到了第五天终于还是有了转机。
那天午后松墨刚刚起来,外面蝉声扰人,再加上天气炎热,头昏脑涨的便想出去寻些酸梅汤喝。然而酸梅汤早被李婉装在陶罐里,现在正放在井里冰着,松墨只好找了把油纸伞遮着太阳去井里拿酸梅汤。却听见门外窸窸窣窣,在这除了蝉声以外格外静谧的午后显得那么不和谐。
以为是寻医的人,松墨便将酸梅汤赶忙放在了石桌上,到门前去开门。
却不曾想打开门,得病求医的倒是没看见,得礼求新娘的倒是有几个。
门口正是刚刚准备下马车的孔阳和几个小厮,只见那几个人正从马车后面往下搬着箱子。一样的朱红色,看着惹眼。
等着孔阳下来马车,抬眼看见了松墨,惊讶之余脸上还是带上温柔的笑:“松墨,好久不见。”
“孔公子。”松墨拿着伞不方便行礼,便只是简单的屈膝,算是尽了礼数,“孔公子这么热的天儿,站在我医庄门口作甚么?”
松墨面色冷淡,语气倒还算客气。孔阳看的出来松墨是极不欢迎自己,只好叹着气挥手让几位小厮在门外等候。自己跟着松墨进了医庄。
松墨却站在门口没动,孔阳再三招呼才好容易回了头。临走前看着几个汗涔涔的小厮,冷冰冰的说:“医庄西边不远处有条小溪,你们要是没事就别在我医庄门口候着了。”
松墨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明明是害怕人家热着。却又是说着别人不爱听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在给自己家少爷摆脸色了。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也没一个人敢动。
松墨便直勾勾看着孔阳,孔阳只好摆手:“你们自己寻地方去,但是本少爷待会要是找不到人。你们就准备回去领罚。”
“是是是,多谢少爷。”
几人如蒙大释,纷纷朝着孔阳道谢。等着松墨和孔阳都进了医庄,这才敢离开门口。但还是换着人在医庄门口放哨,生怕回去受了罚。也是可怜。
“几日不见,孔公子的脾气倒是大了不少。”松墨虽是给孔阳说着话,却是自顾自的拿了桌上的酸梅汤。将东西拿进正厅也没回头看孔阳一眼,孔阳却好像不在意这些,也跟着进去了。
“姑娘说我?”孔阳笑着指了指自己,随后自如坐在位子上。等着松墨给自己倒上了酸梅汤。“可我见姑娘的脾气也是不小啊。刚进门就给我这么一个下马威。”
松墨听着孔阳的话,却是半晌也没应一句。等着孔阳失去耐心也开始安安静静喝起酸梅汤,这才慢悠悠的问:“孔公子多日不来拜访,上次又跟松墨说了那么多话。松墨还以为除非必要,否则已经不会再见孔公子了。”
“呵呵。”孔阳似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亦或者是喝了酸梅汤酸到了嗓子也是未可知的。“松墨姑娘言重了,当时只是灼华年少无知,说了不少冲撞姑娘的话,还请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年少无知?松墨当真是从心里看不起他。这种话也就是由着他说一说了,其他人估计自己也是命好遇不到,不然还不给气死。
“孔公子言重了,松墨怎么会往心里去呢。”
这句话按理说起来也没个什么意思,甚至还得觉着松墨过于疏远。可是孔阳却是一脸的沾沾自喜,似乎耳根子都跟以往的样子长的不同了些。
松墨看着完全已经与以往不同的孔阳,不由的心酸。谈话也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终究还是孔阳耐不住,率先开口:“姑娘既然不说也不问,那我便也不跟姑娘绕弯子了。况且,姑娘也提到上次的事情,自然说明姑娘心里还记着我。而如今灼华见姑娘迟迟没有嫁娶的意向,便私自来上门提前了。”
“私自?”松墨觉着好笑,要真有这本事,还能沉溺在温柔乡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姑娘可是不信?”兴许是孔阳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面色已经不悦,“我对姑娘的感情可是远远超过世间任何人的,姑娘又怎么能拿我的真心在地上践踏?”
孔阳说着便是气的不行,闭着眼睛缓了一阵子,却见松墨还是面无表情。
正巧回头看见琉璃灯还在桌子上放着,便觉得什么只是个嘴硬心软的,说不定心里还记挂着自己。于是又换了种法子,起身坐到松墨旁边去了:“松墨,我知道你对我的情谊也有,我们又为何不能好好说清楚?让我娶你回家呢?”
“.…..”
“我也知道你们江湖中人,都是讲性情。所以你看看,我这次可是亲自来送聘礼的。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不说别的,但是咱长安城里,哪家公子还做过着等子事情?”
松墨耐着性子听孔阳喋喋不休,心里却想着怎么把他赶出去。对,就是赶出去。孔阳现在的样子在她看来实在可笑至极,要不是心里有个杆一直拦着自己。她便早就要赶人了。
不过松墨一直不说话,孔阳却又一直说个不停,这样的时间持续不了很久便又停下了。松墨自顾自的倒了杯酸梅汤,努力平息着自己内心的烦躁。
“孔公子,我想我当时也说的很明白了。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谁?”孔阳挑眉,脸上出现了一种带着等级的笑,“那个你的师弟?叫什么来着……沈翊?”
“嗯。我们已经私定了终身,还请孔公子不要坏了规矩。”
松墨说的平平淡淡,孔阳却好像听见了笑话。
“我坏规矩?”孔阳站了起来,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敲着,就连他口中的字都好像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松墨姑娘,看看清楚是谁坏了规矩。你们两个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又何来规矩一说?”
“那既然如此,”松墨心中气不过,便抬起头来直直盯着孔阳的眼睛,“孔公子既然和白秋小姐既有父母之命也备媒妁之言。当初又怎么想着要跟我走?岂不也是可笑至极?”
“呵,好一张巧嘴。真不知道这与姑娘的医术比之,哪个更厉害。”
松墨被这样侮辱,当即心里难受。莫不成还是这孔阳在温柔乡里待的久了,人也都完全变了一个样。
“纨绔子弟。”松墨骂道。
“嗯?”孔阳好像没听清,又好像有些惆怅,“随姑娘怎么想吧,我也是为了姑娘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不是?姑娘又何必用这种词来形容我?”
说话间,孔阳只觉得自己气愤至极。自从自己婚后便是事事不顺心,可是要不是自己心里还记挂着松墨又怎么会一直到如今?府里的人谁人不知他为了松墨可谓是茶不思饭不想,甚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跟顾家的小姐圆过房?自己整日里碌碌无为为的是谁?又是谁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
“坦白的告诉姑娘,我都是因为姑娘,否则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姑娘是医者,自然也能解我的病。”
孔阳步步紧逼,松墨却从一开始的害怕变成了镇定自若的应付。直到现在,孔阳看着松墨的笑完全不敢再向前了。
孔阳问到:“你笑什么?”
“笑?我当然是笑我医术不精,干孔公子何事?”松墨别过脸去不想再看孔阳,可是最令孔阳受不了的却是松墨看着自己时眼底的不屑。
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孔阳没有说话,屋子里的一举一动却都像在胶水里一样,再难动弹。松墨也同样在这样的情况里被压得喘不过气:“孔公子,我的药只能医有缘之人,想必公子吃了我的药也不会见效。”
“呵,姑娘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孔阳在屋子里踱起步子,似乎在搅动这些凝滞的空气,可是又好像把氧气全部搅到了他身边去,难受的感觉让人坐立不安。
忽的听见门口有人,松墨便赶紧大声喊到:“婉儿。”
没人应,却将孔阳吓了一跳。孔阳自诩也算是书香门第的公子,连忙正襟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却半天也没见人进来,才料到自己被人骗了。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像一个跳梁小丑,真是虚伪至极了。松墨看着孔阳的样子不禁开始害怕,那到底是怎样一个大染缸才会让原本只是痞气的孔阳变得自暴自弃,甚至说是自私也毫不为过。
可是孔阳却不这么觉得,他现在只感觉完全的被眼前的人蒙蔽了心神,甚至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松墨见此又赶忙拍桌:“进来。”
还是没人应,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松墨明明听见外面有声音。怎么会没有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