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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路易斯的别墅。
“啪!”
一个文件夹被扔在了茶几上,客厅里再次恢复了沉寂,鸦雀无声。
宽敞的客厅一共就三人,其中一个坐在沙发中间,另外两人一个战战兢兢,一个神色淡淡。
战战兢兢的是路易斯,神色淡淡的是安德鲁。
而坐在沙发上,眼神冷漠,一身黑衣,拄着一根昂贵的手杖的,是哈帝。
“好久不见,安德鲁。”
哈帝盯着安德鲁鎏金色的眼睛,终于开口了。
路易斯先哆嗦了一下。
安德鲁唇角微微一勾:“好久不见,目标先生。”
一阵压抑的沉默。
“我倒是没想到,你狂妄到连名字都没换。”
安德鲁哈哈一笑。
唯一一个局外人路易斯听不懂两人像哑迷一样的对话,但毫无疑问,这两人看起来都想杀了对方。
哈帝的视线转移到了路易斯身上,路易斯额角立刻沁出了冷汗。
“看看吧,你的保镖。”
哈帝声音阴冷,垂眸示意桌上那份文件。
路易斯赶紧捡起文件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下去,愈看愈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上面记录了真正的安德鲁这个人的身份背景和真实职业。
欧洲闻名的杀手,受雇于各个黑手党,收钱杀人,最近一次的目标对象是哈帝,地点在威尔士,时间是两年前。
两年前在威尔士,哈帝的别墅遭到过一次偷袭,哈帝受了伤,开着直升机轰炸别墅的家伙就这样潇洒地跑了。
哈帝视这个嚣张的家伙为死敌,多方打探后终于知道这家伙叫安德鲁。
有意思的是,安德鲁每次杀人用的都是这个名字,刺杀哈帝的时候也不例外。
现在也同样还在用这个名字。
因为不会有人觉得杀人犯会蠢到顶着自己原本的姓名到处乱晃,反而没有人把安德鲁跟那个连照片都没有留下的杀手联系起来。
路易斯不可思议地看向安德鲁,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让这个危险人物在自己身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保镖。
“别紧张,”安德鲁笑笑,根本没看路易斯,“哈帝还活着,我接不了新的单子。”
安德鲁的视线只停留在强者身上,因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比如哈帝,比如雷克斯。
再比如雪莉。
一阵沉默,哈帝搭在手杖上的手指轻轻地一点一点。
“雇你杀我的人是谁?”
安德鲁挑了一下眉角。
“我恐怕不能向你透露雇主的信息。”
“……是东欧那边的势力。”哈帝语气肯定,不像是猜测。
安德鲁笑了一下,没有再回答哈帝。
哈帝也同样丧失了耐心,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手杖在地上重重一磕。
“咔啦!”
“砰!”
大门被撞开,早就等候在外面的哈帝和路易斯的手下冲了进来,枪口齐刷刷对准了安德鲁。
而大门大开的那一刹那,安德鲁袖管里滑出两把枪来,抬手将枪口对准了哈帝和路易斯的眉心。
哈帝冷漠阴沉地注视着安德鲁,屹然不动。
路易斯下意识退了一步,安德鲁立刻侧首看过去,手指在扳机上微微收紧了,路易斯瞬间吓得不敢再乱动。
安德鲁笑了笑,视线转向了哈帝。
“让您的人把枪放下,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完成我的订单。”
“……”
“手术结束了吗?”
“还没有。”詹森站起身来,给雪莉让出地方。
雪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安德鲁伤得太重,雷克斯三人开车给他送到了市区的医院手术,雪莉开完会,人刚好在市区,所以才过来看一眼。
“那两个家伙呢?”
詹森耸了耸肩膀,递给雪莉一根烟。
“缴费去了,一会儿回来。”
“戴茜那边怎么说?”
“嗯……”雪莉点燃了香烟,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吵起来了,什么想法的都有。”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詹森啧了一声。
两人沉默着抽了一会儿烟,雪莉终于想起来问安德鲁的状况了。
“在哪儿发现的?”
“就在酒吧前的巷子里,浑身都是血,腹部中了一枪。”詹森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继续道,“感觉是得罪了什么人。”
不然没人敢动路易斯的贴身保镖。
雪莉挑了一下眉角。
“那你们还敢随便救人。”
说话间,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两人看了过去,医生有些疲惫地摘掉口罩。
“失血过多,子弹损伤了内脏,”医生说着递出了病危通知书,眉心紧蹙,“手术的风险太大了,如果要继续手术的话,需要家属签字确认。”
家属?两人同时扬起了眉角。
“我来吧。”
雪莉笑眯眯地接过了单子和笔。
“您是病人的……”
“哦,是母亲。”
医生睁大了眼睛,惊诧狐疑地看着雪莉。
“啊,不像吗?”雪莉眉眼弯弯,划上最后一笔,“那妻子好了。”
这回换成了詹森惊诧地看了过来。
手术室的门重新关上,里面所有的一切都被隔绝,雪莉重新坐回到长椅上。
手术是在三个小时后结束的,詹森已经回了布尔曼酒吧,雪莉没什么事干,留在这里等待手术结果。
安德鲁显然属于命硬的类型,据医生的描述,安德鲁身上有很多处匕首和子弹的擦伤,有些很深,皮肉外翻,一颗子弹穿过小腹,内脏受损。
雪莉接过检查结果,倚在病床前,垂眸看了一眼还带着氧气罩的男人。
经历完一场要命的手术,安德鲁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透过氧气罩能勉强看清有些干裂的唇角。
很少见这个意气风发的家伙被整得这样惨。
雪莉想。
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安德鲁得罪了什么人,雪莉首先排除了路易斯。
以安德鲁的手段,就算是真实身份暴露了,也不至于会被路易斯那种家伙追杀得这么惨。
那么,还有那个黑手党能无视东区和路易斯这么大张旗鼓地追杀安德鲁?
雷克斯和唐安也没走,雷克斯询问了一下雪莉其他负责人的看法。
“虽然我倾向于扳倒哈帝,”雪莉将检查结果的单子扔下,笑了一笑,“但最后西区决定的结果未必如此。”
雷克斯挑了一下眉角,没接话。
唐安站在病床对面,沉默地注视着病床上缠满了绷带又插着各种管子和仪器的安德鲁。
雪莉注意到了唐安的目光,戏谑地笑了一下:“挺抗揍的,是吧?”
唐安点了点头。
安德鲁从手术到恢复意识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为了防止他就这样子偷跑出医院,甚至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雪莉在安德鲁清醒后又来了一次。
病床支起来一半,安德鲁赤裸着上身倚着床头,正在闭目养神,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安德鲁抬起了眼睛。
雪莉单手提了个椅子,笑眯眯地在安德鲁的床边坐下了。
看到是雪莉,安德鲁挑了一下眉角,也笑了。
“啊,就这样两手空空来看病人吗?”
雪莉眉眼弯弯地耸了一下肩膀:“知足吧,我可都为你签了病危通知书。”
“哈哈,我怎么不记得你是我的家属?”
安德鲁特意咬重了“家属”这个词。
“嗯,”雪莉摸了摸下巴,“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伤得还不是很重。”
安德鲁脱离了危险嘴就不老实,听到雪莉说自己“伤得不是很重”,立刻“嘶”了一声,仰头倚在床头上,一张笑脸却用着很委屈的腔调:
“啊,太难过了,我才刚做完手术。”
雪莉托着腮笑眯眯地看他撒娇。
“我的妻子一点儿都不心疼我。”
雪莉听他越说越离谱,挑了一下眉,忍不住打断了安德鲁。
“谁是你的妻子?”
“谁替我签的病危通知书?”
“哦,我是以母亲的名义。”
“……”
“那帮蠢货居然信了?”
安德鲁不笑了,雪莉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憋笑。
“难得啊安德鲁,”雪莉用手指轻轻地勾了一下输液管,微微眯起了眼睛,“很少见你被人整的这么惨。”
安德鲁却没再接这句话,雪莉的视线移到安德鲁的脸上,那双鎏金色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唇角的笑意却淡去了一些。
“我猜你要问,是谁把我整成这样的。”
安德鲁依然在笑,却和那种放松戏谑的笑不一样。
“或者说,是我得罪了什么人。”
雪莉收回手,眉眼弯弯,以同样的笑容回敬安德鲁:“当然。”
安德鲁这个人的确有趣,雪莉很早以前便清楚,这个家伙对自己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这不足以让她为这样一个家伙心软,不管是受伤或是死亡,雪莉都不会为了安德鲁而回头,或者停下脚步。
她知道,对安德鲁来说也是如此。
如果说安德鲁真的得罪了哈帝一样势力庞大的黑手党,雪莉会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出去。
否则整个西区都将受到牵连。
“你不是也同样没告诉我,你的身份,还有你的那些部下此时都等在哪里。”
雪莉说。
安德鲁扬了一下眉角。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来做个交易。”
“除了你想知道的,”安德鲁笑着回答,“我还能告诉你关于药物研究的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