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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永斗顿时心里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的看向大木主嘉措,对方却是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脸上毫无异样的表情。
不怪范永斗心中震惊。
别看他顶着皇商的名头,很是威风,似乎富可敌国。
其实他手上的流动资金,的确没有多少。
加上前期投进去的三十万,一共也就不到九十万两。
当然,他的身家远远不止这些,如果把田产、当铺、盐引的份额......杂七杂八加起来全算上,至少可以抵得上四五百万两。
但是,这些东西并不能立刻变成现银。
所以,现在他手上能调动的资金,也就剩下五六十万两了。
而大木主嘉措直接一句话,恰好点出了五十万两。
如果是巧合也就罢了。
如果不是,那岂不是说明自己的家底早就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范永斗只觉得毛骨悚然,不敢再往下细想。
看着范永斗不说话,大木主嘉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怎么?”
“范居士是有了退意?不愿再继续做下去了?”
范永斗立刻醒转过来,神态愈发恭敬:“上人说笑了!”
“小的绝无此意!”
“今天这么晚来打扰两位大人,实在是抱歉!”
“银钱上的缺口,小的一定努力想办法解决,打扰了.....”
“小的告退,小的告退.....”
说着话,范永斗深深鞠了一躬,慢慢的退出了跨院。
等他走远了,一只耳阿基库凑到了大木主嘉措旁边,低声道:“是不是报告......”
大木主嘉措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置可否,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
第二天清晨。
太阳照常升起。
众人吃完早饭,依旧赶到了花厅里,等着今天的动态。
只是花厅里的气氛,明显比昨天要压抑很多。
王登库把玩着手里的鼻烟壶,心神不定,琢磨了半天站起身来回走动。
靳良玉则是吭哧吭哧的和一个扳指较劲儿,似乎是想把玉扳指硬生生的掰开。
梁嘉宾不知什么时候攥了一串佛珠在手上,嘴里念念有词的,像是念佛经,又不像是在念佛经,倒像是絮絮叨叨在说着什么话。
.....
屋子里众人的姿态千奇百怪,包括范永斗在内,都是心神不宁。
直到范出从屋外进来,众人顿时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叔父,涨了!涨了!”
“除了咱们自家的粮店外,今早一开市,各地的粮店打出的价格都没有低于一百二十文一斤的了!”
范出冲进屋里,兴奋的嚷着。
屋里顿时气氛就松了下来,喜色重新爬上众人的脸庞。
“好好好!”
“哈哈哈!”
“我就说,咱们八家联手,什么事情办不成......”
“涨了就好,涨了就好......”
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对粮价的回升开心极了。
范永斗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虽然一天多的时间里,已经花掉了四十万两,超过了其他七家准备资金的一半。
可是粮价再次攀升,这就是个好消息。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各地消息纷纷传来,几乎是每隔一个时辰,粮价都会上涨十文钱。
到了下午,粮价已经飙升到了一百五十文一斤。
虽然也会有些地方出现短暂的价格回落,不过再也没有出现大的变动。
最多就是个别中小粮店,想趁乱获利压低了一点价格。
范永斗直接吩咐当地的分号,拿着八家联合的帖子,去这些粮店拜访了一番。
这些小粮店再也不敢造次,乖乖的把手里的存粮都卖给了范家。
虽然价格上高了些,不过好在数量少,拢共花了不到五千两银子。
“行了!”
“你在这继续盯着,我去休息一会儿!”
“如果有大的风吹草动,你就叫醒我!”
“如果有小规模的出货,叮嘱各个分号,直接买下来!”
范永斗打了个大的哈欠,和其他七家商量了一下后,对着范出吩咐道。
前面两天,众人的精力透支了不少,也没有休息好。
眼下市场平定,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于是决定回房休息一会儿。
范出点点头:“叔父放心!”
“侄儿在这盯着,有事儿我去叫您!”
众人纷纷起身回房休息。
范出坐在花厅里,依照范永斗定下的法子,开始监督整个市场的变动。
到了晚宴时分,众人睡醒回到花厅的时候,范出依然老老实实呆在花厅里。
“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范永斗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回叔父,各地虽然偶有出粮,总的花销并不大,刚刚盘了一遍,今天一共花了一万多两!”
“市场上的粮价已经涨到一百八十文一斤了。”
范出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好好好!”
众人都是喜上眉梢。
按照这个价格,如果把库存的粮食全都出清,不仅仅把前面投进去的四十万两全都能赚回来,而且还会大赚特赚一笔。
范永斗满意的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盐价如何了?”
这是范家独自掌控的生意,其他几人并没有在意,这几天也没有对盐价关心过。
范出也被问的一愣,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本,挠挠头说道:“叔父,这几日下面的人没有报告盐价,今晚我通知下去,明早就能拿到最新的价格!”
范永斗虽然有些不满,不过也没说什么:“行了,去安排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众人坐到花厅里时,范出已经把最新的盐价送了过来。
范永斗正端着茶盏喝茶,示意范出把盐价读出来。
“叔父,到昨天日终,山西各府盐价已跌至十五文至二十文不等......”
“噗.......”
范永斗直接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范出,根本不敢伸手去擦,只能任由茶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放屁!”
“怎么会掉成这个样子?”
“是不是下面人私自降价了!”
和粮价不同,整个山西的盐铺都是从河东盐场进的盐。
而这些盐铺都是范家的。
所以说,除非范家盐铺自己降价,这市场上的价格绝不可能会往下走。
范出苦着脸道:“叔父,不是下面人私自降价,是......还是您自己看吧!”
范永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资料,一目十行看完后,气的又摔碎了一个茶盏。
这几天,光是他摔碎的茶盏,不下五六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