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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燃半柱,牛千刀头上冒汗,急忙向前跨了一步,冷不丁的对着汪涵义的心窝就是一拳,随即牛千刀附耳道:“我能救你!”
汪涵义哎呦一声,声音未落就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吼叫,牛千刀手腕翻转,刀光一闪,汪涵义右胸前血红一片,空中一块铜钱大小的肉片飞出,紧接着刀光鬼影,血肉纷飞,汪涵义的痛苦嚎叫和漫天血肉令保皇党的众香客目瞪口呆,有的人不忍去看,偷偷扭头抹泪。
“第一百刀!”刘全安见牛千刀大口喘气,高声喊道。
汪涵义昏死过去,他的胸前密密麻麻的鱼鳞般的刀口,排布整齐。徐勤在一旁不住点头,暗道:这刀法果然举世无双。
牛千刀偷眼去看,高香恰好熄灭,照此速度,应该能完,只是累的胳膊发麻,浑身的关节都疼。
牛千刀顾不上许多,命人取来杜康老酒泼在汪涵义的胸前,酒洗刀口,令汪涵义痛不欲生,汪涵义啊呀呀一阵呻吟,醒转过来。
牛千刀逼问道:“汪涵义,我爹到底是死是活?”
“死……死……死了。”
“尸首呢?”
“赶……赶……赶走了!”汪涵义含含糊糊的说道。
牛千刀心中一凉,眼中含泪,道:“我爹怎么死的?”
“毒……毒……毒酒……”
“谁下得毒?”
“六公……公……”
牛千刀万念俱灰,心中那仅存的一丝希望,突然化为了乌有,原本还抱着一线侥幸,父亲或许没死,可是听到汪涵义亲口说出,应该不会有错了,他浑身战栗,五内具焚。
“大少爷,时间可不多了?”徐勤在一旁提醒道,牛千刀抬头去看,只见第二柱香已经燃了一半,没有时间伤心,牛千刀再次给汪涵义灌下红顶杜康老酒,酒碗放下的一瞬间,牛千刀突然听到汪涵义极为细微的声音道:“牛犇……没死……”
牛千刀刹那间热血沸腾,看着汪涵义缓缓闭上的双眼,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牛千刀浑身立刻充满了力量,他提过一坛酒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噗的一声噴在汪涵义的双臂和大腿,然后拎起刘全安的匕首沙沙沙的割了起来,一刀挨着一刀,一刀快似一刀。整个地下大殿,只有刀割肌肤的声音,血肉横飞,如雨点般落下,两百刀、三百刀……
牛千刀虽然久没有上刑场,可是他一直苦练刀法,回到京城的日子里,每天都无所事事,呆坐着就会发愁,索性他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练刀,刀法进步很大。
石柱上的汪涵义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人肉渔网,身上的刀口像一个一个人眼,又像层层叠叠的鱼鳞。有胆小的香客已经吐了一地,虚弱的倒在了地上,心中无比惊骇。
康有为看着一个个胆战心惊的香客,露出了得意的笑,这场惩罚叛徒的凌迟刑法,目的本就是告诫那些犹豫着要突出保皇党和动摇之中要叛变的徒子徒孙,背叛他康门,下场就是这样。
第五柱香烧完的时候,牛千刀已经割了九百刀,只剩下屁股和和两个小腿没有用刀。牛千刀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手上汗水和血水交织在一起,擦的脸上、脖子上和头发上也都血迹斑斑。牛千刀累得有些支撑不住,他觉得眼睛有些花,头有点儿晕,勉强扶着石柱歇了一会儿。
徐勤趁机用酒浇醒汪涵义,凑过去问道:“说吧,小六儿在哪?”汪涵义勉强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凄惨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有把头垂了下去。
第六柱香燃起,牛千刀有些体力不支,他握刀的手,虎口裂开了一大道口子,汩汩的鲜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砖地面上。
牛家凌迟几百年来,没有谁能在三个时辰之内凌迟一千刀,即便是最快的刀手,一千刀也要一天。
牛千刀挥出第九百一十刀的时候,小沙弥带着一个蒙面人,穿过人群,急匆匆的挤到徐勤跟前,耳语了几句。
徐勤大惊失色,急忙来见师傅康有为,他们也只是交谈了只言片语,康有为立刻跟在徐勤身后急匆匆向外走去。
黑衣人抬眼看了看石柱上的汪涵义,又看了一眼落刀的牛千刀,轻咬嘴唇,跟在徐勤的身后,飞快的消失在了大殿的尽头中。
起初,没有人注意康有为的离开,可是当刘全安喊出九百九十九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师傅和徐勤不见了。
刘全安一生漂泊在江湖,每天过得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信任。
刘全安没有心情继续数刀,而是大踏步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所有人的目光本来都在汪涵义的身上,可是当众人都等着最后的夺命刀的时候,突然发现康有为不见了,十三太保除了正一瘸一拐的急着往外走的刘全安之外,其他人也都没了人影。
也不知谁低低的声音喊了一句,“官府来抓人了!”
人群立刻鼎沸起来,再也没有人关心石柱上的汪涵义,也没有人欣赏牛千刀的凌迟刀法,大家一窝蜂一般的冲向了来时的路。
牛千刀正要咬牙去割最后一刀,忽听有人喊官军来了,吓得他嘡啷一声将匕首掉在了地上。
这个地方,这个时候遇到官军,在逃犯的罪名上就又增加了一条罪名,保皇党人。
牛千刀仔细想来,这是灭族的罪名啊,他本就十分虚弱,加上这一吓,人摇晃了几下身子,扑通一声倒在了汪涵义的脚前。
根本没有人理会牛千刀,离开地下大殿的路只有一条缓缓而上的石阶通道,香客们你追我赶,相互争抢,不少人就在台阶下被活活踩死,还有不少人争抢着急着出去,拼了命的向外挤,甚至有人为了能尽快抢着出去,大打出手。
一时间,地下大殿通向佛殿的地道口处死尸无数,哭的,喊的,叫的,乱成了一锅粥。
可是这些虔诚的香客想不到的是,逃出地下大殿却是死亡的开始。
无数的官军已经把白马寺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鸟也别想飞出去。
从地下大殿逃出来的保皇党信徒,冲出白马寺,立刻被眼前的情景镇住了,只见白马寺周围站着无数威风凛凛的官军,一个个如同煞神一般,挥着战刀和鸟筒,大殿外的皇帝牌匾已经不知被谁砸了个稀巴烂。
保皇党信徒无路可退,只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四处寻找机会,可是官军那里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只见一位将军举起手中的剑,高喊一声,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