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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这个饱满漂亮的女孩儿----李师师今年怕是有二十三、四了吧?正是女人人生中最黄金的年纪,她又如此漂亮、如此随意地就在眼前----王伦的那颗心便免不了无耻地活动起来。
欣赏美,是人的本能;欣赏美人,是男人的本能。好吧,王伦承认,那一刻,他沦陷了,因为前生后世,他都没见过像李师师这样的综合表现最佳的女人。小郡主太嫩年龄太小,茂德帝姬太尊贵、潘家娘子见面时间太短,阎婆惜缺少那份雍容…
也罢,好诗好词是留着装逼用的。既然无法用之博取功名利禄,博美人一笑也是好的,任谁见她一颦一笑间让人情不自禁的绝色容颜总难生拒绝之心。
对漂亮的女人,男人总会想着卖弄。在名满天下的李师师面前,王伦的心情更是热切。
“娘子休要如此说!其实小可倒是想在娘子面前写诗弄词的,却生怕唐突佳人,反为不美。而且依小可想来,便是世间最华丽的词藻,都不能形容娘子之美于万一。所以思前想后,终不敢下笔。”
王伦的这个马屁是想了好久的,甚至在第一次见到李师师之后就开始酝酿、为自己不给对方写词做铺垫了,所以说的那个情真意切啊。加上他为了渲染自己说话的真实性而歪头同步附和的认真,更显得情真意切。
不过李师师被人奉承已久了,从进入矾楼、甚至是之前,就已经活在很多人的赞扬、惊叹或者阿谀之中了。无数有点才华的男人都给她献词,甚至在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御用的大词家周邦彦。所以,对王伦的话,她只感动了一下下----她也不是雏儿了,能够很好地压抑自己的情感。
韦小宝或者是金庸说过,皇宫与妓院是人世间两个最虚伪的场所。很有幸或者很不幸,她与此二者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奴家哪里如官人夸得那么好----官人是在为自己不想给奴家写词哄奴家呢。”
这话说的…师师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啊!不过王伦已经决定了,顺着自己的心,给她一个好评了。
“娘子快别这么说…自从那日见过娘子之后,小可便心里一直有创作的欲望。今日在去郊外的路上却想到娘子花容月貌,虽然名动天下、富贵及身,却终有人老枯黄的一天,不禁悲从中来,于是得了一首。虽然做不到像清真居士那样的细腻动人,却好歹是小可的一片至诚之心。
娘子若是不嫌,便听小可道来。”
前面听他拍马,后面陡然一转,李师师不禁生趣。别人都用花团锦簇的文章给她,赞她雪肌玉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类久之让人生厌的词,生怕得不到她的青睐。这王伦却反其道而行之,竟然思考到她将来的退路,让人惊奇,也不怕得罪了她?
自家的事自家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想和自己套近乎?有多少朝中权贵想通过自己递话给当今天子?这王伦倒是真性情,拒绝了蔡太师的延揽,也很随意地不和自己套近乎,这很另类。
而他不为自己歌功颂德,却很扫兴地谈什么“人老枯黄”!唯其如此,才是真心关注自己的人。
“人谁无老?老去有谁怜?奴家自然知道‘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既是山水郎专为奴家所作,奴家当敛容聆听!”
说话时,她真的轻提裙裾、衽手仰首,屏息端庄如庵里拈指的观音。
王伦看了她的架势,心里也暗暗捏了一把汗,就不知道自己剽窃的这首词能不能入她的眼,或者让她勃然而怒?若她翻脸,不但得罪了人,恐怕还要连累她会不会再让红玉小姑娘帮自己出面攻关土地呢。不过话已说出,他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其它应景的词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下的这首词,唤做《卜算子》。”
李师师微一颔首,算是回复。对于听词,她是认真的。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
李师师惊奇地望着他,很奇怪他竟然谈起了她的往事。向来,她身边的所有男人都会有意无意地避开这段过往,也有意无意地不去揭她的疮疤,即她其实是一个妓|女的身份。
再技压群芳,再是几届的花魁娘子,再得帝王欢心,再得各种桂冠,都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这是她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也是她心头永远的痛。只是她隐藏的很好,别人也都下意识的以为她一定是在享受这种盛名带来的快乐,包括她最钟情的大才子周邦彦。只不过后者比很多人都更细腻、更愿意用词名捧她的声名而已。
从没有人这么直白又深刻地揭露她的本质,也从来没人看透她的内心,除了今日、此时。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这是一个真正的明白人,说她自己并不是生性喜好风尘生活,之所以沦落风尘,是为前生的因缘所致。
因父母获罪沦落青楼,对她本人而言,无论这件事让她后来获得了怎样的好处,这都是一件尤为不幸、尤为可悲的事,若她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能够拥有清醒而理智的神智,那么她是必然、也是应当穷尽一切去反抗的,让自身如玉石一样被击得粉碎也无所谓。
然而可惜的是,当时的她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她懵懵懂懂,天真无邪,双眼如同野鹿一般,闪烁着茫然而空洞的光芒,她不时发出几声轻巧的叫声,又像是稚鸟的呼唤,以此吸引其他人的注意,获罪之年,她只有三岁。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
他这是安慰我么?李师师眼角已经含泪了。花落花开自有一定的时候,可这一切都只能依靠司其之神东君来作主。他说的何其婉转,因为此身已经非我所有,皇帝不发话,谁敢放自己走?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是啊,如他所言,总有一天容貌会离此而去,帝王的恩宠也必将离去,留下来又将如何生活下去呢?若有朝一日能将山花插满头,那就不需要问我归向何处。
他说的何其明白,但又何其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