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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招待所的二楼小包间里,钟毅、邓牧为、刘乾坤和李叔已经在等待李学武。这李叔酒驾撞人的事发生之后,几人已经小聚了一场,算是给李叔压惊,那天晚上钟毅拍着桌子把李叔狠狠地骂了一顿,关键的时候抽什么风、喝什么酒,不仅耽误了自己,还让县里陷入了无比的被动。邓叔叔也一直叹着气,毕竟出于公心来讲,喝了酒撞了人还没有启动调查程序,自己给李尚武投赞成票,算是违心的。
这剑锋的父亲李学武从地区赶来,并未迟到太久。几人坐定,这钟毅坐了主位,这是一场说事的局,也是一场遗憾的局,大家并没有喝太多酒。
李学武说道:“尚武大哥,你是尚武,我是学武,咱俩有缘,孩子的事,您受委屈了。”
李叔笑着说道:“受啥委屈,我都五十多的人了,差点耽误了孩子。”
钟毅疑惑地说道:“怎么回事,看你俩这聊天话中有话呀”。
李学武放下酒杯,说道:“几位大哥,实不相瞒,那天撞人,开车的不是尚武大哥,开车的是我们家那小子,这事当天只有我和尚武知道,所以才着急从地区赶过来,搭上些钱倒是小事,但是我不知道那天县里在推干部,要是知道我非得让那小子把这事自己扛下来”。
几人听了之后,无不肃然起敬,刘乾坤说道:“我当时就奇怪,这老李喝了酒,就是他嘛话多觉多呼噜大,还有哪门子心思开车”。
钟毅说道:“哎,事已至此,来吧尚武,我们敬你一杯”。几人都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这钟毅说道:“尚武,虽然你是为了剑锋那孩子,但是损失现在无法挽回。本来呀老廖去了地区,五人小组会之前就定了调子,要推荐你任工业副县长,这是已经明确的事,但这次意外一出,你的事只有先搁置下来,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从对组织负责的角度讲,我是不能给你投赞成票上县委常委会的。”
李叔笑着说道:“钟大哥,我都快五十的人了,都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还啥副县不副县,我这个人要说最大的好,就是喜欢这年轻人,我这人最大的坏,就是贪杯。”
邓叔叔点着头说道:“老李,我听他们说这事有蹊跷,到底咋回事,你和大家说说”。
李叔看了看李学武,道:“学武,还是你说吧”。
李学武从兜里摸出了烟,给大家一人发了一支。
这邓叔叔掏出了打火机,李叔也掏出了打火机,这两人打火机是一模一样。晓阳给我买的打火机,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没了的。
学武抽了烟,淡淡地说道:“你们还记得这前两年剑锋和人在电影院打架的事吧?这当年参与的人,大部分写了谅解书,批评教育就放了,但是当时下手最狠的主犯是被关了两年,前不久放出来了”。
几人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那次打架李剑锋住了院,因为头部受伤,差点成植物人。
李学武吐了口烟,说道,尚武大哥,你继续说吧!
李叔接了话,说道:“当初,他们这些人的家里,是上下活动找关系,毕竟咱县城就这么大,他们打听到了我和晓阳、朝阳都是安平的,你们知道我们家那口子在这建设局是个热心人,就通过我们家那口子找到了我,而找我们家那口子的人,就是前两天参加调停的中间人。”
李学武接过话说道:“我们和尚武大哥和家属谈判,有个人一句话说漏了嘴。”
李叔接着说道:“这人说,人家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那谁。”
李学武继续说道:“我和学武大哥分析,他们是咬死了剑锋在车上,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开车的怎么换了人。老李动作快,一把就把这剑锋塞到后面,自己就坐在了这驾驶位,他们断定老李和剑锋关系不简单,本来这人说多少钱都不行,就是要公事公办,中间人出面,对面才知道老李是之前帮过他们的,这才松了口,收了些钱就算了”。
邓叔叔说道:“这些只能算作是猜测,老李现场你看到了是什么情况”。
李叔说道:“我呀,我睡着了,我是听到后面友福喊我,我才醒的,这俩孩子,都吓傻了,我当时一看情况,这人躺地上已经不动了。我当时想也没想,就把剑锋搞后面去了。友福和剑锋,那可是现在县里两个最有前途的干部,这车上就我们三个,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了发展,后来剑锋给我说,是这人往这车上撞的”。
刘乾坤听到之后,说道:“如果是这样,这事情就不是我们想象得这么简单,这是上次结下了仇,人家来寻仇来了”。
李学武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担心的就是这样,这孩子们在外面,就怕被人惦记,不止剑锋,当时参与的人都有危险”。
邓叔叔猛抽了一口烟,虽是面无波澜,但还是有一丝丝的担心,毕竟当时打架,晓阳和朝阳都是参与者,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明着来在县城这个桌子上的老人是谁也不怕,但是这事牵扯到孩子,特别是晓阳还怀有身孕,这事就不得不小心提防了。
钟毅桌子一拍,说道:“无法无天了,学武这事放心,老邓、乾坤,此风不可长,这种事情必须消灭在萌芽状态。”
李叔说道:“钟大哥,别激动别激动,我已经想办法去沟通了,这事毕竟没证据,不好办”。
李学武说道:“尚武大哥,沟通个什么,这种事情我看钟大哥说得对,此风不可长,必须快刀斩乱麻,消灭危险因素”。
刘乾坤道,我看这样,看他们上不上道吧,尚武,不行就及时通气,这种危险、分子对社会危害很大,咱们不能赌,你看这次,对你的影响太大了!
李学武说道:“这事就是查清楚了,老李的损失也不好弥补了,毕竟喝酒开车是事实,钟大哥,我看这警示还是算了吧,钟大哥,这也是我给您打电话的意思,这尚武大哥是为了孩子的事,才耽误的,如果再背一个处分,兄弟以后是无法再与大家见面了”。
钟毅点了点头,道:“大家的心情我理解,学武、乾坤,这个事下来我们要和伟强商量,毕竟作为纪检,他的意见我们还必须考虑,但大家放心,我们把他妥善地处理好”。
刘乾坤说道:“这名额不能浪费呀,这老李为了年轻人,钟书记,我冒昧地提一句,既然老李不行了,咱们干脆推荐一个年轻人”。
钟毅笑着说道:“乾坤啊,今天不提这事,今天咱们就给这尚武同志再次压惊,尚武啊,你所在的位置迎来送往、接待客商,避免不了喝酒,但我今天以县里的名义给你下三道命令,第一喝酒要有量,第二酒后不开车,第三喝完要回家,能不能做到。”
李叔嘿嘿一笑,说道:“咱钟书记做的指示,咱啥时候都是坚决执行、马上落实,各位领导放心,这次我一定记住了”。
对于钟毅的表态,邓叔叔倒不意外,作为县长,邓牧为对钟毅是了解的,坚持原则是他们二人都必须坚守的底线,而这底线最能体现的就是在选人用人的时候能够出于公心,有时候甚至要公而忘私,这一点邓牧为多少还有些对女儿晓阳的愧疚。其实晓阳早就应该进一步使用,或者到县城来不用每天奔波,邓叔叔知道晓阳对返回县城,甚至对进步都是有所期待的。在当时干部年轻化的时代背景下,晓阳也是符合破格提拔的条件的,就比如地区推广地毯技术,成功的根本还是晓阳从秀霞养鸡的经验中得到的启发。钟毅已经两次主动提出要让晓阳进一步使用,邓叔叔都明确地拒绝了。邓牧为的女婿破格提拔已经是他的底线,邓牧为的女儿不能再去破格提拔。钟毅也正是看到了邓牧为在干部选拔上的大公无私,品格高尚,毕竟连自己女儿都拒绝提拔的人,又怎么会有太多的私心染指这县委书记的人事大权。所以钟毅对邓牧为的工作非常支持,俩人从不拘于小节,他们的合作才会珠联璧合、成绩斐然,在地区各县都是有了名的团结。
结束饭局,大家各回各家,邓叔叔和李叔选择了散步回家,卢卫东跟在身后,不远不近,这个距离领导说小声说话听不到,领导需要大声招呼一声马上就能小跑赶过去,卢卫东,年纪轻轻已经把这距离和分寸拿捏得很好。
路上的时候,看着这已经有了些许夜生活的县城。李叔和邓叔叔聊着天。李叔说道:“牧为啊、我总觉得我和大家都是朋友,和咱几位领导也是铁哥们,觉得自己面子大、关系硬,但是我万万想不到,在这五人小组会上我会不通过,牧为,没通过什么概念,就是没有达到三票。失败、失败啊!”
邓叔叔叹了口气道:“老李,咋,后悔了?我看这事不纠结,毕竟你这事没调查之前就没有结论,大家不赞成倒也说得过去”。
李叔点了点头道:“我这下把局全搞乱了,这友福和剑锋都受到了影响,
李叔看着前方昏黄的路灯,抽着烟,道:后悔啥,不后悔,别说我不知道你们那天推干部,就是知道了你们推干部,我也会义无反顾地顶上去。这友福是要来接我的,这剑锋是要接友福的,我怎么能忍心断送了他俩任何一个人的前程。这下我动不了,就全乱套了。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你和满江投的赞成票?还是你和乾坤投的赞成票?又或者是你一个人投的赞成票?”
邓叔叔看着有些失落的李叔,道:“老李啊,你是知道的,这是工作上的秘密,我是不能说的,我只能告诉你,赞成和反对都是大家正常行使权力”。
李叔稍显激动地说道,这工业副县你们现在考虑谁?
邓叔叔丢了这烟头,吐了一口烟,道:“现在还在和地区商量,争取还是从咱们县内部产生,这地区的想法倒是想外派一人过来”。
李叔马上又掏出了烟,递了一根给邓叔叔。邓叔叔看着刚丢出去的烟头,道:“不抽了不抽了”。
李叔直接塞到了邓叔叔的手里,拿出了火机,直接点了火,邓叔叔没办法,又接了过来,这事在县城也就是李叔有这样的待遇和“胆量”,毕竟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
邓叔叔看了李叔的火机,说道:“你的咋跟我的火机一样”。
李叔说道:这火机,我“儿子”“送”的。
邓叔叔摸出了打火机,说道:“恩,巧了,我的也是儿子送的”。
李叔说道:“牧为啊,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这孙友福啊在交通局、安平、工业园区、外经委都干过,履历丰富、能力突出、成绩斐然。咱老李本着对组织负责的态度诚恳地向你建议,推荐孙友福任副县长,您没有意见吧?”
邓叔叔笑呵呵地说道:“友福啊,是个好同志,只是这年轻了吧,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和晓阳、剑锋那批一起提的副科,这按计划,钟毅同志是叫他回工业园区再锻炼两年的”。
李叔继续说道:“年轻才有为嘛,想一想,咱们三十岁的时候,都带着车队跑高原了,这三十岁,不年轻了。”
邓叔叔沉思了一会,说道:“老李,我考虑一下,如果条件成熟,我会考虑向组织推荐的”。
李叔说道:“对呀,这总比从地区来一个不了解情况的合适吧”。
邓叔叔抽着烟,道:“这老张是既定的三号备选,可惜了处分在身,短时间内也动不了,你说你俩在关键时候,咋就不是这事就是那事”。
两人走到了十字路口,也就分道扬镳。
阿姨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针线,又开始一针一线地做起了这小衣服。我和晓阳在陪阿姨聊着天,卢卫东把邓叔叔送进了门,与我们打了招呼,径直地走向了书房,把邓叔叔的包放下就出来了。晓阳忙拿了半个西瓜,这瓜是阿姨早已准备好的,晓阳说道:“卢主任,这西瓜甜,你拿回去让妹妹吃”。
卢卫东没有客气,接过了瓜,说道:“谢谢阿姨了,谢谢晓阳姐、朝阳哥,我就不打扰了”。说罢也就关了门,卢卫东跟随邓叔叔三年,现在已经是府办的副主任。
邓叔叔喝了酒到家有洗脸的习惯,这洗脸能让自己保持清醒,毕竟这和人家清醒阿姨谈话,必须保持时刻清醒的头脑,要不然要写检讨。
邓叔叔把这小鞋子放在手上,笑着说道,这小鞋,穿下去能舒服?
阿姨说道:“这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你用手拖着这鞋,是看不出所以然来的”。
邓叔叔笑着说道:“是啊,是这看不出来呀,现在这尚武的事一出,这安排全乱套了,损失惨重啊”。
阿姨一把夺过小鞋子说道:“不许你拿着我外孙子的鞋说什么损失惨重,能有多大个损失,不就是没晋升副县吗?一个从七品的小官,老李这豁达之人,能放在眼里?”
晓阳笑着说道:“我的亲妈,堂堂副县在你嘴里号称从七品的小官,您这县医院的办公室主任,还是退了休的算几品,这院子是正八品,您这么算下来,都是正九品了”。
阿姨一边做着活记一边说道:你们几人啊,还都是这红尘中人哦,等到这退了休,反过来看,一品也好九品也罢,都是戏哦,对咱群众没感情,什么品在老百姓心里都是残次品,是连个普通人都不如的残次品哦。
邓叔叔笑着说道:“这个不是老李一个人的问题,这是一盘棋的问题,这老李走不了,这盘棋就乱了,一个人升迁的背后,是一串人的机会,一个人动不了,几个人也就趴窝”。邓叔叔又看着我俩说道:“朝阳啊,现在你俩怎么上班呀?”
我答道:“邓叔叔,现在是先到安平,晓阳再回柳集”。
邓叔叔点了点头,说道:“我看这样,明天开始,你们就多走几步,你们先送晓阳到柳集,你再回安平”。
晓阳道:“爸,不用,我现在可以自己开车”。
阿姨说道:“小心点好,现在路上人多车多的,你看老李,把人撞了,多麻烦”。
邓叔叔点着头道:“对,这是命令,要执行,知道没你俩”。
晓阳道:“还命令,我就搞不懂了爸,这吴香梅背后搞鬼,你们就是不处理她,为啥还让她和朝阳一起搭班子,和这种人搭班子,这心得多累呀。”
邓叔叔笑着说道:“和谁不累呀,这人心向来是最复杂,这吴香梅还算不得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哦。”
阿姨轻轻咳嗽了两声,道:“我说今天你俩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这么看待咱们的同志,我看你俩我是白费了心思,说了多少回,这心要放简单。依我看吴香梅回去,你们要对人家钟毅心存感激,这才是最好的结果,闹着离婚的两口子,这家里还能有什么赢家?吴香梅知错能改,又有什么不能相处?还有,你们记住,事业上的绊脚石,现在社会发展的矛盾,从来不是我们的同志,什么是同志?春秋时期的左丘明在《国语》中就说了,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以后不许再嚼耳根子,家里不行,外面更不行!你俩、你们三个记住没有?”
邓叔叔微笑着说道:“我检讨、检讨啊,还是当妈的觉悟高,这比纪检的伟强都觉悟高,伟强管的是做没做,思君管的是想没想”。
我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已经不痛了,我在想,是不是我和晓阳不在,这正七品的邓叔叔是不是也得跪搓衣板。
周一上班,到了安平,按照邓叔叔说的,我先送了晓阳到柳集,又到了安平。还没走到办公室,就看到了张叔的门开着,我就先去找了张叔。
桌子上放了不少的文件,现在的文件也是越来越多了,张叔看得认真,签得仔细,看我进来,也没有抬头,继续签文件,一边签一边说,这怎么这么多,这把这些东西看完得多少时间?我笑呵呵地看着张叔专注的神情,说道:“张叔,您签完文件,可得去一趟老地毯厂,这前几天大家就在堵门了,不拆迁不让设备进门。”
张叔点了点头说道:“不让进门、不让进门咱就不进门”。说罢放下了笔,说道,“十点钟,把香梅喊过来,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和周边的住户谈一谈。坐下坐下,咱们吹吹牛”。张叔微靠在办公椅子上,轻声说道:“昨天,计生办的老刘去了家里找我,咱们这个事闹下来,最后就免了一个老刘,这老李本来答应了老刘去工业园区的,但是满江部长不签字,认为老刘不适合去工业园区,你说,咋办?”
我看着张叔,心里多少也有些想不明白,我们三个的处分都是不痛不痒的,这老刘的处分反倒是最为严重,免职。我问道:“张叔,这老刘为啥挨这么重的处分,按说应该领导责任更重一些才对”。
张叔摘下了眼镜,想搓,又放到了桌子上,起了身踱步说道:朝阳啊,我这次在老蒋那里感悟很多啊,这最大的感悟就是不要想着在任何人面前班门弄斧,坐收渔利,我们看不透一个人的背后到底是一座山还是一座城,就是这个人再差,他还有一家人。老刘啊,坏了规矩,倒不是我们要做什么,大家会把这件事看透,县城就这么大,何处安身呢?
李叔还是拿起了桌子上的眼镜,一边搓一边说:“我让老刘继续留在安平,下一步再到企管站当站长,他说自己实在是没办法待了,去企业他又不愿意。我上午给柳集打了电话,老杜这家伙死活不要,现在老刘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我站起来问道:“张叔,哪里?”
张叔略作思考地说道:“黄河滩区”,这样你去通知香梅,我来联系滩区的老樊,他如果不收老刘,下次滩区有事,我们就不自带干粮。
我提前通知了高春梅组织周边住户,大家就在地毯厂的老院里搬了马扎坐了下来。路上的时候,张叔和吴香梅两人正常地聊着天,这就是成熟的表现,内心不满心底藏,当面依然笑春风。
到了这地毯厂的老院子里,由于已经搬空数月,铁门锈锁久未开、木窗红瓦绿青苔,三两野草欲比高,可怜春梅扫把来。高春梅已经组织人清理打扫,没有了人气的房子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破败荒凉之感。大家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毯厂,感叹着岁月真是一把刻刀。
张书记听着大家的诉求,频频点头,从要新房、要补偿、要安置到酒厂工作,张叔认真地听着,我从大家的言语之中就感悟到张叔此次谈判不会太顺利,因为不说盖新房的钱,就说这补偿费用,就已经超过了十万。这张叔为此事也就预备了十万。
每个人说什么张叔都不打断,都是笑呵呵的。等着大家说完,张叔点头问道,香梅,你有什么想法:“吴香梅说道,张书记,我听您安排”。
张书记点头说道:“大家提的意见,我都认同,就在这前不久,我还想着给大家争取资金补助,我给县里说了,这不给钱、不给盖新房、不给补偿,我们坚决不拆大家的房。”
大家听到张叔这样说,无不高兴地交口称赞。
张叔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县里不给钱,一分钱不给,我给上面说不给钱这可拆不了,我给他们说了,他们什么时候给钱,我们什么时候拆,不能让咱群众吃困,大家说是不是,但是什么时候给钱,能不能给钱,咱都定不下来,所以,我看咱这拆迁就暂停了吧”。
大家听说拆迁拿不到钱,自然也就不乐意了,但是心里又满怀期待,依依不舍地也问了些问题,也就散了。
吴香梅问道:“张书记,这不拆了?”
张书记看了看这院子:道,确实拆不起啊,香梅,不瞒你说,我打算以乡里的名义借十万块钱把房子拆了,但是确实不行了。一是咱们的补偿与大家的期盼值相差太大,谈下来是拉锯战,咱们等不起;二是如果满足了大家要求我算了咱们还要再借十万,压力太大;三是一拆一建耽误时间,今年就完不成钟书记定的产量目标。
吴香梅想了想,问道:“张书记,这不拆了灌装设备怎么办?”
张叔喊了吴香梅,又看了看这院子,说道:“我们换个思路,这灌装设备不一定非得安在这里,高站长,你说这里当库房放高粱放酒行不行。”
吴香梅环顾四周,道,这房子没有漏雨,可以储藏。
张叔说道:“那就对了,灌装设备可不可以放在你们酒厂,这地毯厂就当仓库用?”
吴香梅盘算着道:“张书记,我估摸着应该是可以,我们有一个大车间,稍加改造应该可以”。
张书记说道:“那行,我看就换个思路,把那边的东西挪到这边来,灌装设备就安置在那边,咱先这样过三年,三年后有了钱,再考虑重新选址盖酒厂的事,现在最为要紧的事,是抓紧调试设备搞生产。”
吴香梅点了点头说道:“张书记说得在理,咱们有多大的锅就下多少米,一口吃不了个胖子,这样我们压力最小”。
高春梅点着头,说道:“我们马上安排设备进厂,争取尽快调试生产。只是张书记,这三年之后,这大家盖了新房,拆迁的难度不是会更大吗?”
张书记边往外走边说道:“放心吧,咱们拆之前,不会有人盖新房,那个时候,比现在好拆”。
高春梅吴香梅我们相互看着对方,又看了看这周边破败的房子,没有理解张叔此话的深意。
这刚到了乡大院,张叔就找吴姐拿了分配到安平大学生的名单,还没细看,吴香梅就走了进来,温柔地说道:“张书记,不打扰吧?”
张叔笑着说道:“香梅,快坐”。
吴香梅也一脸微笑地说道:“张书记,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下”。
吴香梅说道:“张书记,您晚上有没有时间,我家对象想请您一起,叫上朝阳,咱们几家人一起吃个饭”。
张叔稍作了犹豫,还是说道:“行,香梅,就在县城,我来安排”。
吴香梅说道:“张书记,哪能让您安排,这次我们家安排”。
张书记笑着说道:“那行,我就不客气了,你定了地方,通知我,下班我过去”。
吴香梅笑着说道:“我知道城关镇有家驴肉不错,环境不错,地方也比较安静”。
张叔说道:“香梅选的,我都喜欢。”
在这路上,晓阳托着下巴,说道:“我可不是给吴香梅面子,我可是给驴肉面子”。
我看着晓阳说道:“晓阳,算了吧你,一会见到吴香梅,你指定比见了亲姐还亲”。
晓阳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个人向来是爱憎分明的”。
我看人家吴香梅这次是真知道错了,这几天说话也不那么飞扬跋扈了,看起来比以前舒服多了,你看这穿衣打扮,还是很有气质。
说这话的时候,忘了看晓阳的表情了。
我这一看晓阳,这大巴掌又上来了:“气质、气质、气质、我怀了孕就没有了气质是吧,我看你是最近没落实基本国策,看见母猪都觉得落落大方、举止高雅、气质高贵、千娇百媚、温柔可人、天生尤物了吧你。”
我看着晓阳说道:“你这一个成语打一下,你这才打了几下,邓晓阳,你这学识不够渊博、知识不够丰富呀”。
哎呀、我的嘴,我的嘴,疼、疼、疼。
到了地方已经六点多,这地方我来过,上次乡里开会,建筑公司的老严带我们来的,驴肉和驴杂都是特色。进了院子,还没下车,晓阳忽然拉住了我,指了指前方。我仔细一看,满江部长满脸笑容、这旁边的还有工业园区的齐江海、城关镇的祝秀,另外几人并未看清。只是这满江部长,如众星捧月般昂首阔步、气宇轩昂地走在前面。
晓阳说道:“他怎么会在这”?
我说道:“满江部长”?
晓阳摇摇头,看着几人说道:“不是,你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