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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纪委来说,每天那么多人民来信,尤其是匿名信,几乎都是不予过问的。上次那封举报贾士贞嫖娼的人民来信,他们之所以过问,是因为时间地点人物经过写得太具体了,而他们在调查过程中却发现了果有此事,只是那个男青年醉了酒,被人送到那个地方,可是又被一个漂亮的女孩救走了。说明确实有这样的事存在,只是此事太有些戏剧性,也太蹊跷了。当然,看了那封举报信,经过调查,不难分析,那个喝醉酒的男青年就是贾士贞。然而,贾士贞却矢口否认。当然,也就无法找到那个漂亮的女孩和小梁,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这次举报信却又附上贾士贞和一个漂亮女孩的照片。有了女子的照片,有了女子的姓名,这次查起来应该是不难的。
这天下午,贾士贞接到华祖莹的电话,说她去美国读mba签证已经通过,行程已经定了。贾士贞突然想到是否该帮她做点什么,犹豫了半天,给周一兰打了电话,随后来见周一兰。周一兰每次见到贾士贞时都是那么兴奋,电话里贾士贞没说有什么事,但她想贾士贞专程来找她,一定有重要事情。两人见面后,周一兰发觉贾士贞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而贾士贞又是欲言又止。周一兰再三追问,贾士贞才说:“一兰,有件事,我实在不好开口”
“士贞,你是个男子汉,也是省委组织部的处级领导,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周一兰急得涨红了脸“真是急死人了”
“一兰,我我想向你借点钱。”贾士贞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周一兰怎么也没有想到,贾士贞是因为借钱的事为难成这个样子。在这一瞬间,她真的有些心疼面前这个男人了,她几乎没加任何思索,爽快地说:“士贞呀,看把你难的,借钱,我有,你说要多少?”
贾士贞看看周一兰,心里涌起一股感激的浪潮,面对眼前这个美丽纯洁的女人,他觉得自己能够结识这样一个善良而贤淑的女人,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贾士贞有些激动,看着周一兰那双秀美的凤眼,说:“一兰,我急需用一笔钱,而我又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凡是向人家借钱的人都是一个不明智,不自觉的人。然而,我没办法,其实那天周书记约我见面时,我就准备向你们兄妹俩借钱的,可当时那种形势,我没办法开口。”
“你别给我说这些,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多少?”周一兰急着问。
“你能借多少?”
“士贞,”周一兰说“你还不了解我的身世,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周一兰停了一下,接着说“这些年来,我一个人生活,我的工资除了一个人消费,都存起来了,算起来也有十五六万元。只要你需要,尽管拿去。”
“一兰,全部借给我吧!”贾士贞显得几分羞涩“一兰,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
周一兰变了脸色,不高兴地说:“士贞,你怎么你我之间用得着说这话吗?你说,我一个单身女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好了,这钱算是我送给你的。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我哥那里恐怕没有多少,他是个清官,据我了解,他最多只能拿出五六万。”
“不,不,不”贾士贞慌张起来“一兰,对你说实话吧!这钱也不是我自己用的,你说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贾士贞犹豫了一会说“我的一位朋友出国读mba,你知道去美国读mba,一般是不给中国学生奖学金的,两年的费用需要近一百万人民币。”
周一兰睁大了双眼,盯着贾士贞看了半天,突然间心里产生一个大大的问号,什么样的朋友让贾士贞如此着急,要帮这样的忙?周一兰刚要问这是什么样的朋友,立即又把话吞了回去。
贾士贞从周一兰惊奇的目光中感觉到她要说的话,于是他说:“一兰,请允许我暂时不告诉你这个人是谁。不过我必须告诉你,她读的是美国常春藤名校一所大学的mba,而在美国,这样名牌大学的mba毕业后工资都很高,因此,校方提供助学贷款,因为他们毕业后有还款能力。但是利息达百分之九点几,也就是说,如果拿五万美元的贷款,一年要付将近五千美元的利息,所以”
周一兰打断贾士贞的话说:“你不必多说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样,我一定想办法给你解决三万美元。美元也由我帮你兑换好,省得你再去求人了。”
“一兰,就借两万美元吧,这样的事除了你,任何人我都开不了口,另一万美元你千万别去动脑筋了。”
“士贞,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周一兰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在这个世界上,有你这样一个知己,我周一兰足矣!”
第二天上午,贾士贞进了办公室,得到的消息说驼副部长提拔为省委常委,兼江山市委书记。这固然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不知为何,贾士贞总感到心里空荡荡的。在贾士贞的心目中,驼副部长不仅是一位德才兼备的领导者,还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至今他也不明白,当初仝处长已经通知把他退回乌城地委党校了,后来到底是怎么又突然把他调回省委组织部的呢?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驼副部长和他谈话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刻骨铭心。驼副部长甚至是那样理解他被退回去的心情,然而,当时他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原因,居然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说。而且这几年当中,驼副部长始终对他那样关心爱护,而他自己呢?从没向驼副部长表示过什么。现在驼副部长就要离开省委组织部了,他的心里真的有些舍不得,甚至有些失落的感觉。贾士贞有几次故意上了三楼,企图找机会见见驼副部长,然而,驼副部长的门总是关得紧紧的。
作为组织部门,它是管干部的主管部门,提拔干部,调整干部,这是习以为常的事。莫由省委组织部的这些日子里仍没完没了地忙碌着。表面上各处室仍在有条不紊地工作,但是贾士贞明显感觉到,无论是省级领导,还是市厅级,包括省委组织部似乎要有一场大的人事变动。驼副部长调走后,同时又有几个市委领导跟着变动,至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人选问题,虽然有人传说,但是大家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钱部长已经好几天没有到办公室来,当然钱部长忙的都是些高层领导的事,贾士贞不知道周一桂透露给他的那个消息到底怎么样了,但是从那天他把这个重大秘密告诉钱部长时,从钱部长当时的反应,贾士贞感觉到钱部长多少已经掌握了这个高层的人事动向。
除了工作上的事,还让贾士贞平静不下来的是,华祖莹就要出国读mba。因此,他认为华祖莹这次去美国读mba,是她通向上流社会的重要手段。但是大凡出国留学的人哪里都如人们想象的那样,外国就是天堂。可以说,每一个出国留学的学生都有一本心酸的血泪史,据说北京人在纽约反映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侧面,更多的留学生的苦难生活谁也不了解。
华祖莹始终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去美国,贾士贞总觉得她是在故意回避他。越是这样,他越是惦念着她,也许有人怀疑,贾士贞和华祖莹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之间是为情所困吧!不,贾士贞完全是对华祖莹的感激,这种感激之情,足够他对一个女人惦记一辈子的了。尽管这些日子里,贾士贞的心情为种种事情而不安,但是,此刻他决定给她打个电话。然而,华祖莹已经从宏门大酒店辞职了,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华祖莹已经去机场了。放下电话,贾士贞请了假,匆匆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贾士贞在候机大厅里奔跑着,四处寻找华祖莹,突然他发现两个男人正拦住华祖莹,贾士贞犹豫了一下,再一看,其中一个正是省纪委的尤处长。不言而喻,贾士贞在这一刹那间,他猜着了八九分,尤处长多半是为举报他嫖娼的人民来信而找华祖莹的。当然,在这样的场合下,他自然不能冒冒失失地冲上前去了。他只好远远地躲在人群里,看着华祖莹和尤处长,只见华祖莹一会儿气愤地挥着手;一会儿伤心地低下头;一会无奈地抹着泪。
直到尤处长他们走了,华祖莹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椅子上流着泪,他再也忍不住了。当贾士贞突然出现在华祖莹面前时,她惊呆了。华祖莹又惊又喜,握着贾士贞的手说:“我就是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才决定一个人悄悄地离开这座城市。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也许才是我们两人最好结局。但是”
贾士贞做了个手势,没让华祖莹再讲下去。这时,大厅里响起了高音喇叭声,华祖莹看看表,含着泪说:“贾处长,谢谢你来送我,我该走了!”贾士贞看看表,紧紧抓住华祖莹的手说:“多保重,到了美国不比在国内,困难一定很多,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华祖莹推开贾士贞的手,说:“我们之间没有这个必要”
贾士贞激动地说:“祖莹,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这自然界有很多东西让人捉摸不透,比如说你和我之间,注定了应该是这样的缘分。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一位伟大的了不起的女性,我从心底里敬重你,你的未来一定是难以估量的。”
华祖莹深情地看着贾士贞,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贾处长,我并不认为出国留学就是天堂,每个出国留学的人都有很多无奈,很多伤心,很多痛苦,很多艰辛。谁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有人说,人从娘胎里生下来第一声都是哭的,为什么?因为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受苦受难的。可我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贾士贞微微一笑,说:“怎么这么伤感啊?我相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去了异国他乡,一定会遇到许许多多无法想象的困难,但是,经过艰难困苦锤炼之后,一定会是光明的前程。”
华祖莹避开贾士贞的目光,欲言又止,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是,不知从何说起。这不是平常的离别,她知道,这一走,何时才能相见?固然她和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然而,这种离别却让她痛苦万分。她的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露出几分苦笑“刚才省纪委的同志找我了”
贾士贞打断她的话:“不要说那些不愉快的话了,我送你到出关口。”
“我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华祖莹说“他们说一定要对这件事负责,要把写举报信的人找出来,这是无中生有,是一种诬陷!”
她终于伸出手,贾士贞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贾士贞看着华祖莹向入关口走去,她含着热泪,难舍难分地慢慢地移动着脚步,不时地回过头,突然她转过头,头也不回地向着那长长的通道走去,贾士贞感觉到她在擦着眼泪,他久久地站在那里,心默默地在为她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