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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珠被打二十尺后,依然要跪着奉茶。
许老夫人明令,以后让荣婆婆教她规矩。
免得丢她许家的脸面。
阿华端着热水壶,先是倒了一杯热茶。
向明珠拿起茶杯,跪在许老夫人面前,头也不敢抬。
“请老夫人喝茶。”
许老夫人接过茶,一杯干了。
她实在是渴了,又说了那么多话。
向明珠收回茶杯,接着又给孟真奉茶。
但她却不肯开口叫人。
毕竟,平日里都孟真,孟真地叫。
如今,她却不知如何改口。
荣婆婆拿着尺子拍下她的背脊,“哑巴了,夫人不会叫吗?”
向明珠痛得挺直了腰杆,“夫人请喝茶。”
嘴里说得恭敬,看向孟真的眼神,却带着刀子。
孟真一副慈母相。
她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
接着招呼许睿到她身旁。
“睿儿,过来,让明珠姨娘也给你奉上一杯茶。”
“这……”
向明珠抬头,狐疑地看向荣婆婆。
荣婆婆说,“新妇进门,不仅要给家里的长辈奉茶,还要给级位比自己高的人奉茶,所以,姨娘给少爷奉茶,也是应当的。”
许睿走到孟真身旁,看向向明珠的表情,却异常冷漠。
学堂里,大家听说他是过继子。
都指着他喊,“假嫡子,假嫡子”,甚至都不愿意跟他玩。
许睿争辩说,“我才不是假的嫡长子。”
我是我爹的亲生子。
只是这话,他没敢说出来。
若是让大家知道,他是私生子,他的母亲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妾室。
他在学堂,就会沦为大家的笑柄,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
如今,他只要搬出他的外租和舅舅,再秀出外租送的弓箭。
他就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
向明珠迎上许睿的目光,表情不再淡定。
“睿儿?”
荣婆婆的尺子,又不客气地打了下来。
“大胆,大少爷的乳名,也你是能叫的?”
向明珠无语凝噎。
睿儿,可是她叫了六年的乳名啊。
她身为他的亲生母亲,如何又叫不得了?
可她又无可奈何,现在还不是他们母子相认的时候。
“请大少爷喝茶。”
向明珠双手捧着茶,哽咽的说道。
“谢谢,姨娘。”
许睿接过茶杯,意思抿了一小口,随手就放在了桌子上。
三人喝过茶。
许睿就向许老夫人请示。
“祖母,睿儿明日还有功课,想先回去学习了,睿儿有空再过来看看祖母。”
许老夫人一早就起来了。
如今天热,人容易犯困。
她拉住许睿的手,温和地说道。
“我们睿儿有心学习,祖母高兴,先跟你母亲回去吧,别太累了哈。”
“睿儿谢谢祖母关心!”
许睿道了谢,便又回到孟真身旁。
孟真也向许母保证。
“母亲放心,睿儿毕竟是我的嫡长子,将来要掌管许家的人,儿媳定会尽心尽力教导他,当然,也不会累着他。”
“嗯,你知分寸就好。”
许老夫人困得眼皮直打架。
孟真拉过许睿的手,福身向许母行礼,便退了下来。
向明珠看到两人离去的背影,万分心痛。
她的儿子,如今叫她姨娘,管别人叫做母亲。
她的儿子,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抱抱他,亲亲他。
她日思夜想的儿子,她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如今再见面,却对她这个亲生母亲,视而不见。
“姑母?”
向明珠以为再叫一声姑母,许老夫人会怜惜她些。
“什么姑母,姨娘怕是挨打少了吗?”
荣婆婆警告。
许老夫人怎能容忍,自己有一个做妾室的侄女?
就算是自己儿子的妾室,她也不能容忍。
毕竟做别人的妾室,挨骂的只是向明珠。
做自己儿子的妾室,挨骂的却是她。
许老夫人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向明珠退下。
向明珠怎可就此罢休。
她一下子,就扑倒在许老夫人的脚跟前。
荣婆婆正准备去扒拉她。
被许老夫人抬手制止了。
“老夫人,我能不能单独见见睿儿?请老夫人看在我过世的父母,还有年迈的祖父母的份上,可怜可怜明珠吧。”
向明珠哭得情真意切。
“姑母,明珠从小就心系明泽,如今这般作贱自己,除了初心不改,再者就是为了睿儿,为了护住许家唯一的命脉。
她孟大小姐毕竟娇生惯养长大的,她能有我这个亲生母亲,真心爱护睿儿吗?”
许老夫人有些动容了。
“你先下去吧,如今你俩身份悬殊,便不好再碰面,为了睿儿的前程,你也得忍一忍。”
“明珠能忍,只是请姑母告诉明珠,需得忍到什么时候?”
许老夫人头疼的想了一阵。
“再过五日。”
五日后,许明泽回来,或许可以安排她们母子俩见一见。
“明珠在此磕谢姑母。”
向明珠“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孟府。
孟真人刚进了院子,就一路小跑着寻找孟老将军的影子。
桃红抱着安安跟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小姐,你慢点,慢点,当心摔着了。”
孟弘听说妹妹回来了,刚从屋里出来。
看见孟真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手刚伸了出去。
而自家妹子,却像没看见他一样,脚步飞快地从他身旁梭过去了。
他的手,停在空中抓了个寂寞。
“父亲呢?”
孟真进屋后,没看见孟老将军,转着身子问。
“真儿,你这么着急找父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孟真没有回答,只是焦虑地重复刚才的问题。
“哥,父亲去哪了?”
他百般宠爱的妹妹,不再依赖自己了。
遇事第一时间,再也不是找他这个做兄长的了。
“父亲在喂马。”
孟老将军往常要出远门时,都会亲自喂马。
这马已经跟随他十几年了,不仅有灵性,且与他配合默契。
孟真转身又往后院里跑。
“父亲!”
孟老将军正拿着铁梳子,给马儿顺毛。
听到声音抬头的功夫,就看到他的女儿,一袭黄橙渐变的衣裙,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向他飞来。
然后气喘吁吁的站在他的面前。
“又怎么了?”
孟老将军继续给马儿顺毛。
“父亲,尚知师父……”
她想问,人找到了吗?
或许……
终究没有问出来。
“这事,不该你操心。”
孟老将军说道。
“父亲,为何这么说?难道尚知师父他……”
孟真一下子,红了眼眶。
孟老将军不想她陷太深。
毕竟,即使孟真依旧待字闺中,两个人也不可能。
“真儿,你以什么身份来过问尚知师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