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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是可以阻止父亲愤怒之下发出的指令,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一是他觉得她可能并不稀罕别人的庇护。二是他心底还隐藏着一个奇怪的念头,一直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他严峻的态度不屑一顾?三是他期待着她会如何应付父亲的压力?面对愤怒中的父亲,除了他和母亲外,整个夏侯家没有第三个人是不怕的。别说那些兄弟姐妹,姨娘们。就连老太太都不敢出声跟怒火中的儿子争辩。不知道她面对威严的父亲时,会不会也有面对他时同样的自信表情?
事实证明她没有让他失望。不,应该说事实证明不是他的威严降低了。而是她的确是个有胆略的女孩。光从她至进门后,便一直以微笑面对父亲僵冷面孔的那份笃定,就不是谁都能办得到的。
“爹!听说您找我?”她昂首挺胸的站在老爷子面前,笑容可掬,一点也不做作。更没有半分紧张。当然也将他这个名义上的相公给无视了个彻底。从出现在门口那一刻,含笑的眸子便一直与老爷子深冷的目光对峙着。
“哼!”父亲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她,一脸严寒,厉声斥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夏侯家的媳妇吗?”
“咦?”脸上做出一副讶异的表情,惊问:“爹这么说,是媳妇哪儿做得不够周全吗?那样的话,请爹一定要给媳妇指出来,媳妇才有机会改正唉。”语气谦逊又诚恳,让人无法不相信她的诚意。可是,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诚意并未抵达眼睛。她的眼底根本就是另一种完全相反的神情。是那种他并不陌生的自信与挑衅,还有些微的警告。
“你真的愿意改?”父亲的声音不自觉的软下来了。不等她回应便转手从他手中将那叠账单抢过去,递给她,不容拒绝的命令:“身为夏侯家长媳,身为武林盟主的正妻,筹备武林大会,你是责无旁贷!”
她会重复与管家说过的那番话吗?期待的望着她。
“爹说得是!”接过那把账单,她干脆的回道。“我会尽心尽力把事情办好的。”
是?她说是?夏侯云浩不敢置信的搔了搔耳朵。是他听错?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接过的是什么东西?看看父亲一脸得意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再看她接过那账单后,认真的在翻阅。却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也就是说她也没弄错。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明明不怕父亲,明明不愿意卷入江湖,明明可以拒绝的为什么要答应?莫名的一丝不快从心底划过,不自觉的浓眉深蹙。
“盟主相公,您似乎并不想让我参于武林大会的筹备工作?”故意大声询问,语气,眼眸中的戏谑清晰可辨。谁说她没注意他,她可是一直用余光在关注着他的表情变化。加上来的路上已经从管家那里了解到他们父子,对于她拒签账单一事所持的态度并不尽同。他的心思并不难猜。想看她与老头子争锋相对嘛!那她就偏不如他的意。
更何况,她又不傻。明知道这已经是板上订钉,不可更改的事。她又何必再闹个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是的,当她了解到武林大会的贴子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发出去了,并且,已经有很大一部份江湖人已经举家住进夏侯府避难来了等,这一连窜的消息后。她便知道无论她怎么坚持,事情已经无法更改了。所以,她立刻便有了第二套应急方案。只不过,这方案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被这对,要面子胜过要里子的父子点头接纳就是了。
没想到她会突然将矛头转向他。夏侯云浩一时没有来得及敛回脸上外泄的情绪。被老头子逮了个正着。
“浩儿,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头子瞪着儿子,不满的训斥“夏侯家以你身为武林盟主为荣,现在我们都愿意出钱出力的帮你,你应该高兴不是吗?”最主要是,他应该了解这个家还是他老子这个当家人说了算。看看他办不成的事,他老子只不过是随便开句声,就让原本坚守原则,不肯签账的媳妇乖乖听话了。夏侯老爷子暗自得意。
他该高兴吗?是啊!他的经费有着落了,他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却一点也不高兴,反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陈杂得完全不知是什么味?
见夏侯云浩表情怪异,又不说话。她抢先表态。“既然爹和相公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全权处理,我保证不会让两位失望的。”扬了扬手中的那些账单,她非常乐观的道:“相公以整理好了支出部份的预算,那么收入计划那部份就交给我来策划了。”要她出钱出力都没问题,前提是有利可图。赔本的卖买她是坚决不做的。
“什么收入?”
“策划什么?”
不愧父子,同声同气。
“当然是承办武林大会的收入策划啊!”她理所当然的回道。
“胡闹!武林大会是江湖事,又不是奸商集会。岂可妄谈利益得失。”夏侯老爷沉着脸斥责。心里暗暗鄙视,果然是唯利是图的商女。连武林大会,她也想动歪脑子。
不谈利益?他以为夏侯家的那些财产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再看他儿子,虽然没有出声,可是他的表情也与老头子相差不远。表明了是看不起商人的态度。真是两头老少沙猪!跟这种人讲道理,简直就是浪费口舌。聪明如她,自是不会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倏地,攒紧秀眉,杏眸半眯,以不可思意的眼神望着那双父子问:“难道两位想由夏侯家全权承担魔教为整个武林带来的后果?”不需要他们的回答,她接着忧心忡忡的提醒:“先不说这笔额外负担会花去夏侯府二十年的收入,近半的积蓄。就对武林大会的目的是为了凝聚武林同道的向心力来说,夏侯家这样大包大揽的做法对决对是有百弊,而无一利的。”
“此话怎讲?”父子俩不解的望着她。
老子显然是将她的前半句听进去了,尽管道貌岸然已经成了习惯表情。可要花掉夏侯府一半的积蓄,这个冲击力对贪图名利的人来说可不小。
儿子则被她后半句话给吸引了。惊讶于她一针见血的指出武林大会的目的,更期待她的见解。
“两位不防做个将心比心的换位思考,假如武林盟主出自另一个武林世家。他们同样财大气粗,且武功盖世,将什么都安排好了,只要我们去投奔他,就能失了后顾之忧。试想,两位还会像现在这么绞尽脑汁的去考量应付魔教的之策吗?”
将父子俩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了七分把握。她接着说服道:
“人都是有依赖思想的,既然有人能够对付魔教,那么大家只要向其寻求庇护就好。又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既然不担心了,那这武林大会的意义也就变成了单纯的江湖集会而已我想这与两位的初衷就已经背道而驰了吧!”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难怪前院那些前来前来寻求庇护的人,非但没有半点紧张的气氛。反而是自在得很,昨晚还有几个要拉他一起去城里听曲。今天一大早又有人找他切磋武艺他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看来十年的风平浪静,已经让大家忘记了何为紧张和担心。蓦然抬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问:
“说说你有何对策?既能让他们出血,又能让他们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