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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正准备出门,下人禀报说有客到访。我一愣,接过拜帖一看,来得人却是耶律齐。“耶律兄到访,真是蓬荜生辉啊。”我出迎笑道。耶律齐和耶律燕兄妹俩在大门外等候,听声音就认出来说话的人就是那晚在酒楼救了自己一家子的蒙面侠士。
“兄台,我们还不敢确定就是尊驾,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耶律齐大礼拜谢道。“岂敢,当日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不过二位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还真是听觉得纳闷。“你前两天不是被完颜萍行刺嘛,我们就是顺着这条线索找来的。”耶律燕笑着说道。
我摸摸鼻子苦笑道:“难道是你们特意放她出来就为找我的?我可是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耶律齐惭愧的说道:“这次登门拜访,正是向兄台负荆请罪的。”我看三个人还站在院子里说话,赶紧往堂上让道:“这里非说话之处,请正厅奉茶。”
三人进到屋里落座,丫鬟出来奉茶,我和两个人通了姓名。耶律燕道:“原来你就是最近名声很响的那个襄阳杨过,我在大漠上听说过你。”我笑笑没有接话茬。
耶律齐道:“说来惭愧,那天杨大侠还特意提醒不要放走完颜姑娘,只是家父心软,希望化解两家之间的仇怨,却没想到连累了杨大侠。”
“你我是患难之交,这大侠的称号就太疏远了,你大,我小,耶律兄和我还是兄弟相称吧。”我客气道:“不过,说来那日还真是凶险,我被她带毒的刀所伤,至今还没有痊愈。”说着,我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心想,你宰相家来探病加道谢的,难道就空着手来了吗?耶律齐也很上道,吩咐下人,将马车上备好的两只大箱子抬了进来。
“杨兄弟,这是家父特意挑选的辽东百年血参两支,这个是大宋皇帝陛下御赐的灵芝一枚,这株雪莲还有雪蛤、鱼翅、燕窝等,做进补之用。”“这太好不太好吧,不过,都说草原上的朋友豪爽,没有那些虚套,我就不推辞了。”
我心想,不要是傻瓜,这些搞不好还是你们从宋理宗那里刮来的呢。“这一箱是答谢兄弟对我一家的救命之恩的。”
我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金珠玛瑙,宝石翡翠黄白之物,很假的推辞道:“这个不行,你看我都收下礼品了,这财宝是不能要的。”
“请收下,这些也不足以表示我们的感激。”“不行、不行,你要当自己是江湖中人,你要当我是朋友,你就收回去。”“这是家父的一点心意。”“不行、不行,你们草原的汉子怎么也这么不爽利”
就让了七八回,我最后磨不过,还是收下了,其实心里都乐开花了,心想这蒙古竹杠敲得响。送走耶律兄妹,都快笑翻了的郭芙、三娘和众姐妹才出来捡着新鲜的玩儿。无双问道:“你是不是算定了,他不把东西放下就不肯走?”
我摸着鼻子说道:“哪有,我就是为了早点赶他走,才把东西收下的,我还要去灾区呢。”“哈哈,你骗鬼去吧,我才不信呢。”郭芙笑骂道。“其实有什么不好,伯父的药材也又着落了。”我拣出血参和灵芝说道。
“这不好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无双摆手道。“用了,才体现出价值嘛,要不然怎么说它贵重。”我塞到她手里说道。
无双微微一笑,我们之间就真的不用说谢了,我又把另一支人参和装雪莲的那个锦盒拣出来,递给郭芙说道:“快过中秋了,等托人给郭伯伯师傅带回去。”
我又对芙妹吩咐了一句:“还有,替小绿家里送点雪蛤、燕窝,她娘身子一直也不好,我们也别忘了。”小绿这两年多一直都在我们家任劳任怨,咱们有了好处,自然也不能忘了她一份。
“嗯!”郭芙喜滋滋的点头。我说:“好了,我出门了,宝贝们看好什么自己挑,不要打架剩下的交给三娘。”说完就出门去了,这算是一个小插曲。
然后整整一个月过去了,除了先前患病的患者中出现了死亡病例,在接种之后感染天花的病例为零陈大夫看到这个数字时候,激动的大哭了起来,像个天真的小孩一样。
“改之,杜仲,你们告诉我,这是真的,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陈大夫老泪纵横的问道。“老师,这是真的,接种牛痘真的有效。”沙参在一旁搀扶着老人说道。
杜仲把我拽到一边偷偷告诉我,其实老人的结发妻子和外孙都是被天花夺去了生命,所以三十年来老人面对天花症时,都会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和恐惧。
我长叹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我当天从陈氏医馆走的时候,拽走了杜仲,照我的话说这是给我岳父请的全职护士。
嘉熙二年夏,富阳、钱塘、萧山三县将接种牛痘的事情上报给了户部,而三县百姓到临安城,给陈氏医馆的陈自明医师送万民伞的事情也震动朝廷。户部核查无误,发出嘉奖令,宋理宗于朝会上亲自过问此事,御笔亲题“大医精诚”四字。
争辟陈自明入太医院,称病不就。献伤寒清热论十篇与痦疥疮论,为官家钦定为天花预防标准手册,发放各州府推行,时路人皆识,童谣传诵。
同年秋,陈自明迁居于建康,创立明道先生学堂,专著医科教授,着有管见大全良方(已佚,仅在医方类聚一书中存有散在内容)、妇人大全良方、外科精要等等。
而其著名的伤寒清热十篇与痦疥疮论亦收录于管见大全良方之中转眼间又到了年根下,襄阳的郭大大来信,说丈母娘想我了,问过年还回不去回去。我心说,这襄阳城现在可是龙潭虎穴,还是老实的在临安城窝着好了。
于是我回信写到摆明了立场:很想你们,但家是回不去了,开春要准备科考了,回来来不及,本来在这边空蹉跎了两年,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是不考也不甘心,所以一切都等考完科举再说吧,希望自己获得一个好名次,也算对得起师傅和郭伯伯的多年的教导。
然后又保证,自己回去嘉兴探望柯公公,让他们不用担心。打发走了信使,我也准备上路去嘉兴。
杜仲也来辞行,准备北上建康府去向老师报到:“杨兄,你丈人公爹的病调养的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饮食还是要忌生冷和辣,再有平时注意不要着凉即可。”
“杜仲兄弟,这半年多靠你了。”“都是我应该做的杨兄,其实我还有件事一直憋在心里。”“你说。”“你为什么不让师傅提及你在此次的功劳?”杜仲对这一点一直不甚明白。
“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其实我也只是适逢其会,如果不是陈老师身体力行亲自勘查疫情,就算我有那点知识也救不了大家,而且,乡亲们信的不是我。
而是陈老医师,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跟我们跑前跑后忙碌了一个多月,还要在空闲时整理、编辑病案。他为什么要退居建康府,无非是为了远离名利二字。虚怀若谷,宠辱不惊,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
我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且不说如果没有陈医师,疫区的百姓会不会相信我,就单说因为时间仓促,接种时我明明都加大了源抗体的计量,而最终无一人死亡,这和陈医师,以及众位医师昼夜,在乡间走访是密不可分的。
因而提及陈医师,我从心底佩服这位心忧天下人,悟道透彻的老者。杜仲听得似懂非懂,傻傻的笑道:“你是解元公,不,可能马上就是状元公了,你说的道理我可真是不太懂”我莞尔一笑,虽然我俩年纪就差一岁。
但是我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年纪确实比他大了不少,有些道理在杜仲这个年纪也确实很难懂得。告别了杜仲,我和郭芙一路,两个人快马加鞭的赶奔嘉兴探望柯镇恶。陆立鼎大病初愈,正好也想回家看看。
三娘和初晴合计,干脆一大家子人一起到嘉兴陆家庄过年,这一倡议更是得到了大家全体的赞同。这两年来,逢年节回老家扫墓,去探望柯公公,嘉兴到临安这条官道上我也走得熟了。
人老了不爱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柯镇恶眼睛不好更是如此,所以我们做小辈儿的更要多进进孝心。“大公公,在家吗?”我在柯镇恶的茅屋栅栏外喊了声,根据我的经验,柯镇恶应该头天宿醉还没醒酒。
“是过儿来了吗?”柯镇恶听见我的声音出来开门。“大公公,还有芙儿也来看你了。”郭芙揽着柯镇恶的手臂笑道。
“呵呵都是大丫头了,还是这么叽叽喳喳的,不知道你大公公耳朵最灵的吗?”我却发现柯镇恶真的老了,不然以前自己没敲门,他肯定就凭着脚步声判断出来人是谁了,而不是问一句:“是过儿吗?”
我和郭芙跟着柯镇恶进了茅屋,先给江南六怪上了香,磕了头,才起来坐在柯镇恶的身边,拿出酒菜来吃喝聊了起来,柯镇恶问道:“你们这是过年来看看我?”
“嗯!”“不知道菩萨能不能保佑我今年抱上重徒孙。”“大公公!”郭芙被柯镇恶开玩笑,不依的撒娇道。
“呵呵,一晃又过了一年,你们也都长大成人了,我也更老了,不过也好,最近梦里面越来越多的见到二弟、三弟、五弟还有七妹他们”
我只是傻笑,心说你就装可怜吧,金庸老师说你至少还能活十六年,运气好的话可能你连重重徒孙都能见到,只是这话可不能和我说:“今年年内吧,等我春天考完那个劳什子考试,也算是对师傅多年教导的一个交代。”
郭芙听我说得脸红红的,但是还是喜滋滋的伸出小手来握住了我的手。“好好,你们可不许骗老瞎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