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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终究不是菟丝花,这一路走来,她俨然成长为峭壁上一棵挺立的松,将根深深扎进岩缝里。
君若调整好情绪,低低道了声谢,拉开些距离。
“君若,珍珠可能是......”司沐刚开口,就听见海珠的声音:“婆婆让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君若问道。
海珠似有些为难,手指绞着衣角,声音有些紧张:“婆婆说我和琼姝长得很像。”君若一怔,杨婆婆特意让海珠来说,意思很明显了。
海珠继续说:“从小到大,我也经常听人这么说,不过大家觉得都是婆婆带大的,也没什么奇怪的。”
杨婆婆不会无的放矢,况且海珠确实是在琼老汉的坟旁挖出来的。
这世上确实有许多巧合,但世上之事多有因果,一切眼前无缘无故的巧合,回头望去,皆有迹可循,自有其因果。
君若和杨婆婆确认了绾娘的长相,圆圆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丰腴的身子,那个蚌精就是绾娘。
君若几人在夜色中上了山,山上有许多枯坟,坟头上长满了杂乱的蓬草。
人死后终归是一抔黄土,荒草丛生,唯独琼老汉和琼姝的坟不同于别的,打理得很干净,贡品也是新鲜的,应当是杨婆婆一直在祭奠。
君若几人对着坟头拜了拜,说了句“得罪”,便开始挖坟。
坟土堆在一旁,露出里头的棺木。
又是一句“得罪”,棺盖扬起尘屑,落了地,露出里头的森森白骨。
夜色浓重,一轮弯月高悬,月光清冷冷的,落在白骨上,更显凄凉。
这白骨不全,十根脚趾缺了九根,两根腿骨也是断的,肋骨也裂了几根,小臂处也是。
“这绾娘也太狠了,多大的仇啊把人虐杀成这样?”雨师蹙着眉,一脸的气愤。
君若蹲在尸骨旁,看出些不对劲来:“不对。”
“怎么了?难道不是琼姝?”雨师问道。
君若指着尸骨的脚趾处,说:“这伤口是活着时造成的。”
雨师接话道:“可不是吗?死了造成的是虐尸,活着时才叫虐杀。”
“这伤口至少在她死前半年就有了。”君若说。
“她的腿骨也是,断裂处有骨痂。”风伯又急忙去看她的手腕,“手腕处也是。”
活人是有自愈能力的,即便得不到及时治疗,也会在自我修复时生成骨痂,而死人则不会。
那便可以说明,琼姝至少在死前半年就受到了虐待。元柯说她生了怪病,会传染,断开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又遣散了仆从,方便他施暴。
雨师又问:“如果是旧伤,那邻居说很多血是怎么回事?”
“那就要看血是从哪里来的了。”君若去观察她的盆骨,果然,盆骨表面有许多蚀损斑,而这大多见于生育后的妇人。
琼姝不仅没有生怪病,也没有不能生育,这一切都是元柯编造的,血是怎么来的呼之欲出,琼姝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她拼死生下的孩子会被人坑杀。
几人很是气愤,越接近真相,反而越没有头绪。琼姝确实是被害死的,元柯是加害者,那绾娘呢?她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原本是人还是精怪?太多谜团了,绞在一起,摸不出线索。
司沐显然知道君若的困惑,他将方才没说完的话补上:“你们可曾听说过鲛珠泪?”
“鲛珠泪?”风伯惊呼,“传言鲛珠泪是鲛皇涟漪的灵器。”太过久远了,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多的便不知道了。
鲛皇涟漪?君若有些疑惑,她和蛟龙君泽因一己私欲致穹苍界大乱的故事家喻户晓,是穹苍界不折不扣的罪人,怎么这事竟也牵扯到她?
思及此,君若又觉得有哪里不对,不夜巅之乱、滇渊之祸,好似背后都有鲛人的影子,还有天佑国,也与鲛人脱不开关系。
君若正想着,思路被司沐打断:“传言鲛人能泣泪成珠,都是寻常的珍珠,但鲛皇的第一滴泪便会化为鲛珠泪,鲛珠泪中自有天地,叫鲛梦。”
风伯听司沐说完,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司沐无视风伯探究的目光,对君若说:“你可愿陪我再试一试?”
君若回望司沐,半晌没有答应。君屿是鬼境主,以鬼身尚且被重创,那司沐呢?他虽然是这穹苍界的战神,但他却是活生生的人,她不想他赴险。
司沐倏尔一笑,大掌拍上君若的脑袋,拍得她的脖子向下一缩,活像只缩头乌龟。
司沐笑道:“不必担心我,我比他可厉害多了。”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这男人怎么全都一个样,都觉得这天上地下,自己最厉害?君若撇撇嘴,说:“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听我的。”
司沐爽快地应下了。
成亲定在了第二日,司沐还询问君若是否太赶了,君若摆摆手说不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司沐以为是之前那次有准备,筹备起来也快,便没再多问。
第二日,司沐精心拾掇了一番,等着人来送喜服,却见风伯捧着个红绸带便来了,红绸带上扎着朵巨大的绸花,司沐问:“我的喜服呢?”
风伯指了指绸花:“这花还不够喜庆吗?”
司沐皱眉,脸上不解。
落在风伯眼里,只觉得司沐长得确实妖孽,素衫配上土掉渣的绸花,竟不觉得有碍观瞻,反而觉得谪仙落了俗世。
司沐一言不发,往外走去,嗬,谪仙的脾气就是大。
门口有一老黄牛,系着红绸带,额上一朵硕大的绸花,一人一牛相互对视,老黄牛“哞”叫一声。
风伯觉得司沐一张俊脸都要裂开了,他忍住笑意,催促道:“战神快去吧,别误了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