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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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景昌拿着钥匙,对了半天锁眼,愣是没把钥匙插上。

    他气急败坏,将钥匙用力扔到刘迎花身上,呵道:“你来开!”

    刘迎花两腿发软,从地上捡起钥匙,将门打开。

    如果前面几间库房,有可能是秦景元夫妇出事之前曾经挪动过,可是这一间,绝不可能!

    因为出殡之前,刘迎花才与秦姝一起,来这间库房,挑选过陪葬的首饰和字画。

    这里面,才真真都是宝贝。

    每一件,都价值千金。

    甚至,她还在西面那张木架上,发现过一只描金箱子。

    据那死丫头说,那是她娘的私房银子和陪嫁的店铺契约……

    刘迎花闭着眼睛没敢睁,身边秦景昌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心里怦怦跳,悄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一看之下,顿时瞪大了眼睛:这间库房,仍然是空的!

    刘迎花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气,顶着心口突突突直跳。

    她踉踉跄跄快走几步,扑到空空的架子旁。

    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被别人听到,挓挲着两只手摩挲着空空的木架,心痛如绞、歇斯底里大叫起来,“啊——啊——,我的银子!我的宝贝啊——天杀的啊,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空荡荡的库房里,只有刘迎花的哭嚎来回激荡、震耳欲聋。

    如同魔音钻脑。

    秦景昌脑门子突突乱跳,铁青着脸,一把夺过刘迎花手里的钥匙,疯了似地冲出库房。

    刘迎花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紧随其后。

    秦景昌打开一间库房……

    空的。

    再打开。

    仍然是空的。

    八间库房全部大开着,黑洞洞的房门,像一张张极尽嘲笑的大嘴,疯狂嘲讽着秦景昌两口子曾经做过的春秋大梦。

    真是活见鬼了!

    东西都去哪了?

    刘迎花感觉自己的心真得要碎了。

    她一咕噜跪坐在库房门前,拍打着地面嗷嗷嚎着哭天抢地,“我的银子啊!我的宝贝啊!这是怎么说的,哪个烂了心肝的,把我家的东西都偷走了啊!”

    “我的心啊……”刘迎花张着大嘴,哭得喘不过气来。

    她看向秦景昌,手用力捶着胸口,“老爷啊,妾身活不得了啊。妾身这心,痛得活不下去了啊。”

    “哪个天杀的,烂心烂肺烂了肝肠的,我的钱啊!我的命啊……”

    刘迎花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滚来滚去,“他真是,一点都不给留啊……”

    心疼!

    难受!

    要疯了!

    比她亲爹死了还难受!

    秦景昌咬着牙,怒喝一声,“够了!”

    他原地打了个转,说道:“去主院看看。”

    刘迎花哭得直打嗝,“若是,主院也……”

    “闭嘴!”秦景昌阴沉着脸,道:“我昨日,还从前院书房拿了大哥挂在书架前的那枚玉璧。那贼手段再通天,一夜之间,也不可能将书房的东西都搬走!”

    刘迎花眼泪哗哗流,有苦难言:书房的东西就算都在又怎么样?

    那也就叫不寒酸。

    好东西都在后院。

    但秦景昌的话,刘迎花一向习惯性顺从。

    两人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在秦姝离府去了普度寺后,秦安泰只在白天族中有人来祭奠时,才在灵堂装模作样守一会。

    天一黑,就回了西府。

    空无一人的灵堂里挂满了黑边白幡,只有居中一座灵台,上面供奉着秦景元和左氏的灵位。

    灵位前香炉里的香早就燃尽了。

    秦景昌想了想,走过去给秦景元点了炷香,执在手里低低念道:“大哥勿怪弟弟,弟弟也是没办法。求大哥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给弟弟留条活路。”

    香往香炉里一插,咔的一声断了。

    秦景昌脑门子立时出了一层冷汗。

    他重新燃了一根香,再插,又断了。

    秦景昌脸色苍白,干脆将香往桌上一扔,道:“走,去书房看看。”

    刘迎花已经被这一幕惊得魂飞魄散,浑身发疟疾一般不停地打着摆子,面无人色木偶一样跟在秦景昌身后,进了内室。

    内室里空空荡荡,甚至连秦景元平日里挂在墙上的书画都不见了。

    除了一些木质家具还在,任何摆设,甚至花草,都没有了!

    刘迎花悲从中来,呜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秦景昌重重呼出一口气,道:“去后面看看。”

    后面是大哥大嫂的居处。

    当初秦姝让春嬷嬷拿着钥匙,将屋里的摆设都收进了库里。

    这件事,刘迎花是知道的。

    但她不敢跟暴怒的秦景昌说。

    到了后院,一点都不意外:正房、厢房,加上两边的内室、捎间和耳房,里面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甚至连像样点的家具都不见了。

    整座院子,好像除了秦姝的那间屋子,干净的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洗劫!

    刘迎花欲哭无泪,看着脸色铁青的秦景昌,“老爷?”

    秦景昌仿佛被定了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迎花忍不住又唤了一声,“老爷……”

    “你叫什么?叫什么?!”

    秦景昌突然间爆发了,脸色涨得发紫,猩红的眼睛仿佛要喷出血来。

    他像一头疯狂的恶狼,龇牙咧嘴朝着刘迎花大声吼道:“你除了会哭你还会做什么?你叫什么?你瞎啊!没了!就是没了!”

    秦景昌在原地打了个转,胸口剧烈起伏,鼻息咻咻,一巴掌将刘迎花扇到了地上,“全没了!”

    刘迎花捂着脸,吓得一声不敢吭:又不是她搞没的,为什么要打她?

    但是……

    那也是她的啊!

    她盼了好久的幸福日子,憧憬了无数个日夜的贵妇生活,就这样成了一场泡影!

    刘迎花只觉得心口像压上了一座山,闷得她难受。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盘着腿,放声大哭,“啊啊啊,我的爹啊,我的娘啊,女儿……”

    刘迎花用拳头捶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苦啊!”

    秦景昌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愚蠢的妇人!

    她苦,自己不苦吗?

    女人难受了还能打滚撒泼痛哭流涕,他该怎么办?!

    秦景昌看着地上滚来滚去的妇人,幽幽说道:“我们,好歹还有那一库房嫁妆……”

    刘迎花一咕噜爬起来,鼻涕挂了长长两溜,道:“可是老爷,那是怡儿的嫁妆啊。”

    秦景昌冷然一笑,“你别忘了,为了大哥大嫂的丧事,我还借了五万两银子。”

    他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在冷嗖嗖的房间里又加了一块冰,“那可都是高利贷!”

    一个月后,就会变成七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