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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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迎花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秦景昌看她脸上的脂粉冲出两道沟壑,露出底下黑黝黝的皮肤,完全没有梨花带雨的娇羞,活像山洪冲进堆满垃圾的壕沟。

    不见半点美感,只剩满心厌烦,“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不成?!”

    “妾身哪里知道,妾身只知咱们儿子以后读书、娶妻……花钱项多了去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哪知道这死丫头竟这么狠,说给就给了?”

    秦景昌长出一口气,阴恻恻道:“且让她再嚣张几日。接下来,丧仪上所有的东西都用最好的,陪葬规格,压着规制,要最高的。”

    刘迎花眼泪都忘了流,小心翼翼问道:“那,那得多少银子?”

    秦景昌真是被自家婆娘那目光短浅、视财如命的蠢样子给气死了。

    他压低了声音,道:“大哥这些年,赚得银子,多得数不完!区区几万两算什么?九牛一毛而已。大嫂这些年的体己,不知道涨了多少倍。单是那死丫头手里,就有一百多抬嫁妆和三十万两银子……”

    刘迎花脸上挂着两道弯弯曲曲的黑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还有他们家的店铺、田产,光是锦州城里,就不知道有多少间。”

    秦景昌冷笑道:“丧事上用的都是公中的银子,死丫头愿意花,就让她使劲儿花。花得越多,族里以后来要,我们才有话堵回去。银子花完就花完了,只要有店铺田产在,以后,这银子还不是流水样淌进来?”

    刘迎花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是这个道理!还是老爷想得周到。”

    “所以说,不要掘室求鼠!”

    刘迎花愣住,“啥,啥意思啊?”

    秦景昌怒,“就是因小失大!”

    “哦。”刘迎花赶紧拍马屁,“老爷真有文采。咱儿子,亏得随了老爷的聪明劲儿。”

    秦景昌自得一笑,抖了抖袖子在太师椅上坐下,“去,再给爷弄两个下酒菜,温壶好酒。”

    刘迎花连声答应着,出门吩咐廊下侍立的丫头子去准备酒菜。

    东府灵堂。

    秦安泰还没有改族谱,但也议定了过继的事。

    守灵第一夜,由他来守。

    灵堂里不能置炭盆。

    刘迎花就让人给他送来了貉子皮的大氅,又嘱咐丫头每隔一个时辰,给二爷怀里的暖炉换一次炭。

    别再冻着她的宝贝儿子。

    秦姝回了东花园子。

    在刘嬷嬷再三劝说下,秦姝勉强吃了一小块饼子,喝了一碗白粥。

    戌时初,常管事带着一只小箱子回了东府。

    一进门,就被守门的小厮给拦住了,“哟呵,这不是常管事吗?这是,去要账了吗?”

    常管事也不跟他计较,应了一声,将箱子直接递给随从,“这次一共要回来四千多两银子,把这些送到账房去入公。”

    守门的小厮见他这么痛快,没说别的就放了他进府。

    常管事进了府,打听到小姐还没歇下。通禀之后,秦姝就让人将他唤了进去。

    秦姝见常管事冻得脸色发青,胡子上都结了霜雪,连忙让人给他上了热汤,又命人拿了暖炉。

    常管事喝过热汤,抱着暖炉,这才觉得冻透的身子总算缓了过来。

    他将今日收账的情况在心里迅速捋过一遍,轻声回道:“今日小人一共收了连同太太陪嫁在内的三十四间铺子的收成。有三十二间铺子的掌柜在得知老爷太太的消息后,提前结算好了收成,相邻铺子的收成都聚到了一起。因为时间紧急,小人只拿了收成银子,并未核对账目。”

    他从怀里取出厚厚一沓银票,递给旁边的小杏,“这是太太和小姐铺子的收成,一共两万六千四百两。府里公中的,除了胭脂铺子和粮食铺子,其他的收成都不是很好。皮毛杂货铺和裕丰酒楼的掌柜,一个说今年的账难收,一个不在。”

    不在?

    主家罹难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三天,做为府中掌柜,无论在哪,早该回来待命了!

    这个时候不在,那就是刻意躲出去的。

    秦姝冷笑:躲得了初一,他还躲得了十五?东府又不是没人了!

    常管事见秦姝没有说话,接着说道:“昨日晚间,小人跟孙账房合计了一下,在公中的田产、店铺和山庄,按时下的价格,大约值十五万两左右,外债借据还有三万五千两。”

    秦姝想了想,问道:“我们这座宅子,连同西府加一起,能值多少银子?”

    常管事愣了愣,还是回答道:“当初买的时候,东西两府老爷一共花了七千三百两,后来单是修葺一项就花了四五千两。小姐住的这处花园子,买的时候花了四千五百两。”

    “这些年,老爷花在宅子上的心血不少。单是门前那块奇石,就花了差不多一万两银子。如果现在按宅子的布局,不着急卖的话,三万两银子还是能卖得出的。”

    秦景元夫妇虽是横死,却是死在外面,并不影响宅子的风水。

    秦府地处锦州城中偏南,是最为幽静宽敞干净的地段,周边多是富贵官宦人家。

    宅院价格较其他地方偏高。

    这些年,爹爹和娘亲在宅院布置上着实花费了不少心血。就连地上铺的砖,都是爹爹从晋地皇商潘家窑一块一块挑选的。

    更别说各房里做家具用的木头,都是选的上好的黄梨木。

    单是爹娘房里的那张拔步床,光木料就花了两千多两银子。

    一想到爹娘的心血就这样便宜了隔壁那对狼心狗肺的夫妇,秦姝的心就在滴血!

    尤其,她怀疑,二叔秦景昌,很有可能是杀害她爹娘的帮凶!

    之所以不是主凶,是因为以秦景昌的本事和家财,还请不起那等高手。

    更不可能在借青龙山山匪名义杀害爹娘之后,还能鼓动锦州刺史程袤出兵剿匪。

    还有前世小桃给自己喝的,令人神不知鬼不觉死掉的毒药。

    刘家请的郎中,每次来诊脉,都说她得的是痨疾……

    那背后真正的主谋,非是秦姝所能撼动。

    前世自己被困在刘宅,那人尚且没有放过自己。

    不知这一辈子,她又能否逃出那人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