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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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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回想起来,当时应该是孟德耀初次意识到自己的性向问题,虽然以他的发育和日后种种的丰功伟业看来,他意识到得实在是太晚了。

    纵使是官阳泰让孟德耀有了自觉,但他的初恋以及初体验都与官阳泰无关,原因无他,只因孟德耀对官阳泰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他有上百个理由相信,官阳泰当时的那个浅笑就是在嘲笑他。

    在众多同学面前狂流鼻血已经够可怜了,官阳泰竟然还嘲笑他,这教他怎么对他有好感。

    但是不管孟德耀的感觉如何,他与官阳泰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他们虽然高中同校但却不同班,大学时又同校,但不同系,之后两人各自去当兵,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孟德耀辗转听说官阳泰抽中空军地勤,而他却是可怜的外岛陆军。

    当兵归来,两人住在同一个城市里,可是城市那么大,见面的机率应该也不高。

    但无论机率如何,无论孟德耀愿不愿意见到官阳泰,他们俩都处在同一个圈子里——同志圈,所以想不见面都难。

    毕业之前,某个常出借家中当聚会场所的学弟宣布,他毕业后要把他家装潢一番,然后开一间gay ub。

    那时,大伙儿都说不可能,还说若是他开得成,他们愿意每人包三千块钱以上的大红包祝他开张大吉。

    而今天,孟德耀带著红包,出现在“地下室”门口。

    虽说是将自家改装成pub,但大致的摆设都没有改变,就连吧台也是原本的。

    凭著曾经来过几次的记忆,孟德耀毫不费力地在吧台前找到地下室的老板兼酒保——与锦。

    他长腿一伸,跨坐在固定式圆椅上,对著与锦扬扬手中的红包。

    与锦瞄了他一眼,便指指旁边的箱子,示意孟德耀把红包丢进去。

    孟德耀浅笑着摇了摇头,非常习惯与锦爱理不理的模样,乖乖地将红包投入箱中。

    反正大家之所以喜欢到与锦这里,就是喜爱他这种不爱理人的个性,因为这样反而让人觉得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一杯马丁尼。”孟德耀笑地道。

    这次与锦的反应更快,孟德耀才刚说出马丁尼三个字,吧台上便已放了一只水杯,并附上卫生眼一个。

    孟德耀盯著圆柱型水杯半晌,轻轻摇晃,再闻闻味道水!

    他敢用人格担保,与锦给他的这杯,绝对是水!

    “这位先生,虽然你的pub今天才开张,但是我们应该都知道,马丁尼是一种酒,色泽略微白浊,里面放有一颗橄榄。”孟德耀努力地维持笑脸,并字正腔圆地慢慢说道。

    与锦没有说话,但不知何时坐在孟德耀旁边的男人倒是开口了:“你放心,这杯水的价格绝对跟马丁尼一样。”

    孟德耀转头一看差点没晕倒。怎么他只有水可以喝,年纪与他相当的齐荫却可以喝酒,齐荫面前那杯明明就是威士卡,绝对不是麦茶冒充的。

    孟德耀和齐荫同年,但一个出生在年头,一个出生在年尾,所以学年不同,两人相识的地点就在与锦家中,所以现下在与锦的pub重逢也属自然。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只有水,他就可以喝威士卡,我跟他同年耶!”孟德耀气愤地对著与锦大吼出声。

    不管可以喝酒的年龄是十八或二十,甚至是某些地区才有的二十三岁规定,他统统都已经有资格了,他实在搞不懂与锦为什么不给他酒喝,他是客人耶!哪有酒保不准客人喝酒的。

    “我讨厌收拾。”与锦淡淡地说道。

    反正不管谁来他都不怕,因为这群人里根本没有人打得过他。

    “我只是喝点酒而已,谁会要你收拾,又不是三岁小孩,喝酒还会喝得到处都是。”孟德耀边说边瞪著水杯。

    “喝多了会吐,我不想收拾。”与锦笑了。

    他知道自己等一下说出口的标准会造成孟德耀有何种反应,但反正已经有很多人吃惊过了,也不差他一个。

    “我的酒量并不差。”他可不记得自己曾喝酒喝到需要人帮忙收拾的地步。

    “我不求你的酒量跟牡丹一样好,只要有牡丹的一半,我就让你喝。”

    见到听闻自己的标准后,孟德耀呆愣的表情,与锦的笑容不禁加大。

    牡丹,这个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除了外貌惊人外,酒量更加惊人。

    孟德耀第一次与牡丹见面时,就看过他面不改色地喝掉数瓶高梁。

    他记得那天牡丹喝掉三瓶高梁,还面不改色,喝了五瓶双颊泛红但仍然神采奕奕,喝到第六瓶才说他有点醉牡丹的酒量差不多是六瓶高梁

    “如果我不呢?”孟德耀试探性地问问。

    与锦挑起眉,不理会他的话,迳自说道:“你现在喝给我看,只要喝下三瓶高梁,

    半个小时后仍然没事,以后你都有酒可以喝。”

    看着与锦威胁似的表情,孟德耀瑟缩了一下,扯出一个苦笑。整个地下室里,有胆子和与锦作对的人,根本就没有啊!所以他服输,他愿意喝水。

    孟德耀认命地拿起水杯,正欲喝下,但却在唇瓣碰到杯缘的前一秒停下动作。

    quot;等一下,这杯水为什么跟马丁尼一样贵?"一杯水要好几百块?不会吧!难不成这水里有加金箔,只是因为灯光太暗他没看见?

    quot;你还有麦茶可以选。"齐荫大剌剌地摇晃著手上的威士卡。

    quot;不想要爱维养,还有沛绿雅。"与锦爱理不理地擦拭著杯子。

    quot;差在哪里?"孟德耀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懂为什么喝杯水要那么贵?

    quot;沛绿雅有气泡,爱维养没有。"与锦尽责地解释著。

    孟德耀闻言为之气结,"不用了,爱维养就好。&quot

    齐荫不时晃动著手上的酒杯,面带嘲弄地看着孟德耀。

    quot;你这里明明是一楼,怎么会叫地下室?"没有理会齐荫,孟德耀继续跟与锦聊著天。

    quot;我住一楼。"与锦答得十分简短,让孟德耀完全反应不过来。

    一旁的齐荫闷笑出声,似乎在孟德耀来之前他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

    孟德耀不理会齐荫,努力思考著。

    他明明记得与锦就住在这里啊。

    他听说一楼很普通,灯光昏暗、音乐又吵,二楼则是让人放松的地方,不仅美轮美奂,音乐也格外轻柔,而与锦则住在三楼。

    quot;你不是住三楼吗?&quot

    quot;我住一楼。"与锦继续擦拭著酒杯,口气平淡但坚持。

    quot;你住一楼,那这里是什么?"孟德耀实在搞不懂与锦的逻辑,这里分明就是一楼啊!

    与锦没再说话,齐荫狂笑一番后,终于为他解答道:"地下室。&quot

    这个怪异的思考逻辑让孟德耀足足呆愣了三分钟,直到齐荫喝光杯中的威士卡,向与锦追加时,他才想到自己有水可以喝。

    quot;怪名字。"孟德耀边叹息边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又喝了口水,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不满地咕哝著:"真是的,又不是喝酒就会乱来,何必禁到这种地步。&quot

    quot;不用喝酒就有人会乱搞了。"齐荫的话里充满八卦的意味。

    quot;有人闹事?"孟德耀睁大眼,不敢相信会有人白痴到在与锦家中闹事。

    quot;称不上闹事,只是有人在厕所办事而已。"擦完最后一个杯子,与锦加入他们的八卦话题。

    quot;你店里有卖摇头丸啊?"孟德耀直觉地问,完全没察觉他的这个反应很欠扁。

    quot;找得到我送给你。"与锦不怒反笑。

    quot;这里今天才开张耶,一定要这么猛吗?"孟德耀笑不出来了。

    难怪与锦不肯轻易卖酒,没喝酒就能搞出这种事,喝了酒还得了。

    quot;应该还在做,我刚刚去厕所时才刚开始。"齐荫随口又道。

    孟德耀缓缓转头看向齐荫,脸色十分凝重,"真的还在做?&quot

    齐荫点点头,右手摇晃著酒杯,左手伸向小饼干。

    quot;怎么没人去阻止?&quot

    与锦和齐荫同时对著他神秘一笑,不作声。

    他耸耸肩,大概猜得出原因,不过他猜的正确与否都不重要,因为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厕所。

    quot;厕所在那边,看到壁灯转弯就是了。"齐荫好心地告诉他正确位置。

    孟德耀立即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厕所去看戏**

    地下室的厕所很宽,一共有三间,但不分男女。

    孟德耀可以理解与锦为何会这么安排,因为分男厕、女厕也没有用处,这里是男人袭击男人,女人爱慕女人的地方,男女厕分开搞不好事情会更多。

    洗手台只有一个,旁边摆放著一盆跳舞兰。

    虽然厕所总是会让人和臭气熏天联想在一起,但是地下室才刚开张,再加上与锦的个性不喜欢跟狗说说笑笑,又不卖酒,所以现在厕所里只散发著芳香剂和马桶清洁剂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稍解情事的人都闻过的气味。

    为了避免弄脏厕所,与锦甚至在厕所角落的柜子里,放了肠胃药、保险套、润滑剂和卫生棉,让人真不知道该说他是神经大条,还是心思缜密。

    走进厕所,第一间和第二间的门都是开著的,只有最后一间的门半掩著,但却掩不住从里头散发出来的淫靡气息。

    孟德耀没听见预期中的呻吟声,或做激烈运动时的喘息声,整个厕所是一片寂静。

    突然,孟德耀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间,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quot;你做也做了,打也打了,该消气了吧!&quot

    一个略微低柔,但明显是男性的声音,传入了孟德耀的耳中。

    他来的时机不对!现在孟德耀脑中只剩下这个想法。

    他不禁扯起一抹苦笑,难怪厕所里连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原来是大伙儿全都避难去了,只剩下他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

    孟德耀仅仅思考了几秒钟,立即决定要悄悄地离开厕所。他可不想被牵扯进别人的感情纷争,他是来看戏不是来当炮灰的。

    但孟德耀还来不及转身,一个巴掌声又倏地响起。

    孟德耀微皱起眉,相当不以为然。

    打人的那家伙难道没听过好聚好散这句话吗?拉著人在厕所里干那档子事不锁门就罢了,现下还连打人家两巴掌,到底是在搞什么东西啊?

    就在孟德耀思考的瞬间,一个年轻男子由厕所内奔出,单手推开孟德耀跑到门外,另一只手则掩住布满泪水的脸。

    他的哭声短促且低沉,明显不是刚刚说话的人。

    怀著浓烈的好奇心,孟德耀缓步往内走,想看清楚里头的人是谁——

    官阳泰数年如一日的秀气脸庞出现在孟德耀眼前,只见他将马桶盖放下,坐在马桶上抚著痛处,神情一片淡漠。

    除此之外,孟德耀唯一能从他眼中看出来的,是一种名唤无奈的情绪。

    好奇心果然会杀死猫——这是孟德耀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则是转头往外走。

    他本来已经有心理准备,无论看到什么都会继续看下去,绝对不逃跑。

    但是官阳泰不在他的准备范围之内。

    在开口之前,孟德耀想起眼前的那张脸曾经对著他露出嘲讽的笑容,所以他跑了。

    他真的忘不掉当年的事,更无法和官阳泰交谈。

    所以他没看见官阳泰在他转身之后,唇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天空很蓝,蓝得像照片中的夏威夷海滩。为什么是夏威夷呢?嗯,不然加勒比海好了,南太平洋群岛也无所谓。

    总之,就是蓝得连一片云都没有,会让孟德耀拿起防晒乳液拼命往身上擦的好天气。

    时间是下午,阳光正炽,孟德耀身上却被各色亮面的缎料缠了一身,头上戴著假发,手中拿著他花了一星期才打造出来的大型武器,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某个超红漫画的主角。

    这不是cw,只不过是一群爱玩co lay人的集合罢了。

    啪的一声,本来应该酷酷帅帅的漫画主角,突然被一个相貌可爱的少年甩了一巴掌。

    孟德耀低头看着怒气冲冲的少年,不禁叹了口气。

    大家好聚好散不可以吗?干嘛一定要把场面搞成这样?唉!

    少年气得双颊通红,抖著肩膀想把自己想得到的恶毒话语全对著孟德耀骂出来,但却不争气地红了眼,泪水随时都会掉下。

    孟德耀在心里叹息,脸上则维持著温和的笑容。

    他不过是和少年出去吃过几次饭,上过比吃饭多次的床,在少年生日时送了点小礼物,不过不巧因为当时没钱,所以拿碎布做了个背袋给少年,就这样而已。

    他们又不是情侣,他为什么要向少年交代行踪?今天又为什么会被弄得跟捉奸在床一样,他不过是从另一个床伴家里出来,过夜又不代表他们一定有做那件事!

    就算他们真的做了那件事,又与少年何干?他们又不是伴侣。

    他连"我爱你"这三个字都没说过,真不知道少年的误会是从何而来的。

    quot;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你竟然这样对我!"少年尖声叫?道。

    此时,两人四周已经围绕了一群人。

    孟德耀仍然不发一语,他突然有点同情少年,没想到他拥有的东西这么少,这么容易就可以付出一切。

    不过,他也从少年身上忆起自己曾有过的纯真

    跟一个人上床就以为能天长地久,这不是纯真是什么?

    被孟德耀不理不睬的态度激怒,少年狠狠地挥出一拳,不偏不倚击中了孟德耀的下巴。"混蛋!&quot

    孟德耀有一瞬间的晕眩,回过神时,只见少年冲出人群,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

    他大概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会见到他了!孟德耀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冷静地想着。

    一股血腥味由舌尖散布至整个口腔,孟德耀又在心中长叹一声。

    他只不过是不想定下来,怎么最近老有人想束缚他?唉!如果有个和他有相同想法的人就好了。

    察觉好戏已经结束,原本围观的众人如潮水般散去,只留下孟德耀一人捂著红肿的下巴站在原地。

    他现在敢和任何人打赌,不到半个小时他的下巴就会瘀青,真是痛死他了!

    还在想该去何处找冰块冰敷时,孟德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吵闹声。

    quot;可恶!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说清楚啊!&quot

    不会吧!难不成今天是佛灭日,怎么这么近的地方就有两组人马在吵架。

    孟德耀笑了笑,不禁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好奇心浓厚一向是他的致命伤。

    凭著傲人的身高,孟德耀不必挤到前头,便能清楚地看到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好奇心重的猫会被杀死——事件的主人翁又是他不想见到的官阳泰。

    他在心底再度叹了口气,决定专心去寻找冰块敷伤处。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秒还在咆哮的男人,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出一拳。

    虽然官阳泰不似孟德耀那么迟钝,闪都不闪就任人打,但男人也不若少年温和,只是打个下巴就算了。

    男人的拳头朝官阳泰的腹部打去,但官阳泰敏捷的一闪,拳头仅仅擦过他的腹侧,没有造成太大的疼痛。

    quot;好聚好散。"官阳泰微笑地道。

    男人气愤地甩了他一掌,这次他没有闪躲,只是静静地承受。

    接著,男人哭著跑开,官阳泰则是抚著痛处神情一片淡漠,或者该说是无奈。

    不知道是刚刚被打得神智不清,抑或者是心中莫名的感受,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立场,这次孟德耀没有离开。

    周遭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只留下孟德耀和官阳泰。

    意识到孟德耀的存在,官阳泰的眸子始终瞅著他不放,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两人都没有开口。

    这时候孟德耀才看清楚,官阳泰身上穿的是冥王高中的制服,他有些讶异,没想到官阳泰也玩co lay。

    quot;真是麻烦啊!"孟德耀半似叹息半似无奈地打破沉默。

    官阳泰笑了笑,不可置否。

    quot;偏偏又不能不做,男人总是会有需求。"孟德耀再次叹了口气。

    quot;不是说搞一夜情的人很多吗?怎么你和我老是遇上一些想束缚别人的家伙。"孟德耀缓步移往角落,因为他看到有一桶冰块放在那里。

    官阳泰跟著他走过去,"如果有个固定炮友就好了,想做的时候做,遇到想追的物件能好聚好散,多好。&quot

    孟德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眼中有著惊喜。

    两人互看一眼,确认对方都有某个意思后

    quot;你是攻还是受?"孟德耀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虽然有人攻受无差别,两者皆可,但是他可不想当受,如果官阳泰肯当受的话,那就是皆大欢喜**

    quot;我从来没有当过攻。"官阳泰慢条斯理地答道。

    孟德耀大喜过望,连忙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希望和官阳泰有进一步的联络。

    因为低头忙著书写,所以孟德耀漏看了官阳泰脸上的一个重要表情。

    官阳泰扬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谁是狼谁是羊,嗯尚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