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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又要添丧事了。”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洛繁书眉头紧皱，双唇紧紧抿住。
此时门外似是来了贵客，周围的下人们纷纷像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赶忙上前去迎接。
是何顺。
总归是朝中重臣，皇上就算不亲自来，也会特意派他的亲信何公公前来祝寿的。
洛繁书远远观望着，眼睁睁看着原本喜笑颜开的何顺在听闻了底下人说了些什么之后，神色立马变得讳莫莫测。
还没等来的及跟秦光打招呼，何顺便掉头上了马车。
大喜之日，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也只能暂时装作不知道。
横死的孩子是不会有国丧的，顶多宫内的人挂几天缟素就算是草草完事了。
可奈何，我们的皇上，膝下的子嗣实在是过于稀薄。
也许这就是天意，抢来的东西总是留不住。
身旁的艾柠自然也注意到了洛繁书那严肃的神情，不过她并不打算搭理他。
喜宴的流程，从古至今大差不差。
甚至，艾柠作为一个社恐，都有些羡慕起了古代的新娘子，可以全程蒙着脑袋，不用面对四下里那齐刷刷的目光。
“吃点东西吧。”艾柠原本正愣神呢，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骨碟中已经被他夹满了吃的。
再看看洛繁书面前的餐具，空空如也。
看样子他根本没有打算吃东西。
“怎么？你自己不吃让我吃？怕不是下了什么毒吧？”艾柠没好气地说道。
倘若不是洛繁书的激发，她甚至连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还有这番刻薄的模样。
洛繁书闻言，悬在半空中的筷子忽然顿了一下，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忙将筷子夹的那块鱼肉放进了口中。
“你想多了。”
“切，我倒宁愿是我想多了。”艾柠没好气地说着，赶忙给自己倒酒。
“少喝些酒。”
洛繁书不满，却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阻拦。
只能皱着眉头随她去了。
老一辈的觥筹交错，差不多了便放小的们继续玩，他们则换了个更幽静的地方顺便借着这个机会谈论要事。
也正因如此，洛繁书在院子里没坐多久便被叫走了。
因为今日，在场的还有晋王。
按理说，从前他也应该称呼他为一声小叔叔的，奈何沧海桑田，此刻却只能形同陌路。
所谓静僻的地方，不过是后花园假山之上的凉亭，说话之余，可以俯瞰整个宴会的景象。
秦光做东，并明来意，却唯独隐瞒了洛繁书的身份。
晋王原本就是个直率之人，内心除去报国之念，别无其他，自然也就没有多想些什么。
在听闻洛繁书的一番社稷思考之后，他便更加欣赏面前的这青年人。
只是，这青年人虽然此时思路在线，可目光早已经穿过了层层叠叠的树林，聚焦到了宴会的桌子前。
但凡是跟秦睦生凑到了一起，艾柠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那个“凤雏”。
架不住周围人的推杯换盏，再加上她原本心情就不好，这几杯下来，人就已经颠了，直接跟秦睦生勾肩搭背划起了拳。
“宁姑娘好酒量啊，看来我们三弟，好事也要将近了啊。”老大跟老二在一旁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这一对活宝。
“使不得使不得！我配么？”
“有何配不得，我们家很开明的，一般不会讲究太多门第上的限制，父亲他不喜欢这些。”新郎官也跟着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我们三弟自己的心意。”
“没想到秦侯爷竟然如此开明！”艾柠舌头都打结了还不忘竖起大拇指恭维。
“我爹啊……他一贯如此的！”秦睦生重重点头，“来，继续喝！刚喝到哪里了来着？不不不能赖酒！”
“我不赖！我跟你说我酒量好着呢！以前我们公司年会都让我去跟那秃头老板喝。”
“年会？什么叫年会？是过年吗？”秦睦生闭着眼睛问。
“年会就是……”艾柠刚想解释，却发现下一刻自己的嘴巴便被一把捂住。
“你喝醉了。”洛繁书站在艾柠的身后，强行从中间将挨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我没有……我没喝醉，我告诉你啊！洛繁书！你少管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就喝！”艾柠扭头望向洛繁书，一双杏眼瞪得滴溜圆，红扑扑的一副脸蛋配上水光莹润的朱唇，竟然显得有些娇憨。
“她有隐疾，不能多喝酒的，我带她去诊个脉，各位继续。”
大哥二哥默默点了点头，总感觉面前这人周身散发的气场好生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熟悉。
再看看那满脸通红正在玩筷子的弟弟，神情瞬间转为了恨铁不成钢。
“咱家老三的胜算……”
“算了不提这个了，孩子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说来也是。”
……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才有隐疾！你全家都有……”艾柠挣扎着，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那一双苍凉的眸子，脑海中的混沌瞬间驱散了一大半。
整个人都变得清醒了许多。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总之你放开我，我这个人嘴笨，喝醉了容易说话不好听，什么都往外说的。”
竹林深处的石桌旁，洛繁书脱下了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嘴笨不见得，刚才伶牙俐齿的也挺能说的，倒是什么都往外说是真的，我怕你再说下去，明儿全皇城都以为你是个天上来的怪物了。”
“放屁！你才是怪物！”
见艾柠总算又了几分生机，洛繁书无论怎么被骂都不生气。
“终于肯跟我说话了？还是只有喝酒的时候会跟我敞开心扉。”洛繁书说话时的神情忽然有些落寞。
谁知艾柠下一刻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酒壶，这一举动直接给洛繁书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哪里来的！？”
“我是怪物，凭空变出来的。”艾柠翻了个白眼，继续喝酒。
“你不能再喝了。”
“我的那点事儿你是都知道了？在你面前喝总没事吧？”
洛繁书没有回答，直接夺过了她的酒壶却换来了一阵拳打脚踢，连哭带闹。
到最后脱力，醉倒在了他的怀中放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