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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柠听着小曲儿,吃着羊腿,小日子过得也还悠闲。
就是不知怎么了,吃着饭呢,总会感觉脊背莫名发凉。
“宁女侠,你吃着喝着啊,我酒喝多了,去后院小解一下。”秦睦生说完起身,消失在了二楼的楼梯尽头。
此时艾柠的目光已经全然聚焦在舞台中央热舞的几位胡姬身上了。
只见胡姬们面上掩着薄薄的的面纱,深邃的眉眼妩媚如斯,纤细的腰肢搅弄这垂坠下来的精致裙摆,时而如花朵绽开,时而如浪潮澎湃。
激昂的异域民乐,每一处高潮的鼓点都敲打得恰到好处。
艾柠看得眼都直了。
终于,一曲落幕,已经有观众开始往台上投掷金银珠宝了,甚至还有人直接跑上了台,将珍珠玛瑙直接戴在了舞者的脖子上。
“这就是古代的榜一大哥吧!”艾柠看得目瞪口呆,脑海中的小算盘已经开始默默打起来了。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阿黛丽姑娘为我们再献上一曲……”小厮报幕,一切都显得无比顺理成章。
可就在此时,从后院忽然传出了一阵尖叫哭喊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救命啊!走水了!走水啦!”
一时间,全场安静,时间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喊了暂停。
“跑啊!”终于,毫秒之外,人群中忽然有一人揭竿而起。
紧接着,男男女女的叫喊声掺杂着陶瓷器具摔碎的声音,以及桌椅板凳的倒地声,同时响起,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陡然乱做了一团。
消防演练这种东西,艾柠从上学到上班每年都会经历个一两回,可是真正到了事情发生的当下,她的脑袋却一片空白了,甚至比楼下的一众古人反应还要慢上半分。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捏着羊腿的手腕,将她拽了起来。
“快走。”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像是一颗定心丸,一时间唤回了她的理智。
一路上,他拽着她的手,也不知撞翻了多少酒桌上的佳肴,直到两个人跑出了大门,她的手里依旧紧握着那根羊腿,毫发无伤。
“你傻了么?!这么危险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跑!”洛繁书声音不大,可却满带着威慑力。
艾柠愣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心道怎么会有人连生气了都这么好看,那剑眉竖起,眼神尖锐,与他平日里那与世无争的做派完全不一样。
“啧!你是不是吃东西塞住了脑子,我在跟你说话呢!”见艾柠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嘴角甚至还添了一抹隐约的傻笑,他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赶忙伸手捏了捏她那沾着油渍的脸蛋儿。
其实要说这件事,也怪不得艾柠,两人身处了立场不一样,原本她就只想作为一个单纯体验的旁观者,无论结局如何,她都不是特别在意。
可对于洛繁书而言,却全然不同了,在他的世界中,人死了,就是死了,永不复生……
“我……呜呜呜呜,我好害怕啊!吓死我了!”还是艾柠的小脑袋瓜反应迅速,拿捏洛繁书?几滴眼泪足矣。
艾柠学着小时候那般,张大嘴掩面哭泣,雷声大雨点小,如此一来整个人便显得更加可怜。
见艾柠有如此反应,洛繁书显然是没能想到的,原本他的心中已经想到了千万句应对她顶嘴的话,谁能想到,一个女刺客竟然被一场没烧到自己的大伙吓成这副德行。
洛繁书汗颜且无助,可看到她哭得实在伤心,肯定是不好再指责下去了,只能笨拙安慰。
“你哭什么?你别哭啊。啧,像什么样子……啧,别往我的衣服上抹鼻涕!”
口嫌体正直,洛繁书那宽大的衣袖此时已经成了艾柠擦鼻涕眼泪的神器了,殊不知,衣袖之下,有人露出了一副得逞的小表情。
官府终于赶到,人群已经有一部分散去了,留下来的都是看热闹的。
果然,无论是在哪里,人类的本质都是看热闹。
艾柠一手扯着洛繁书的衣袖,另一手依旧捏着羊腿,站在他的身侧。
火光照亮了两人的面庞,同样的温度,照在她的脸上是好奇和担忧,而照在他的脸上却是满满的冷漠与疏离。
直至后半夜,官差终于从里面抬出了一个盖着白布烧黑了的尸体。
“里面怎么样?死了几个?”官头儿手握着刀柄,站在楼外十分不耐烦地问着自己的下属,大半夜被突然叫出来原本他的心中就不痛快,再加上身后的女子们又哭又闹的,嘤嘤呜呜实在是恼人得很。
“禀报头儿,说来也是奇怪,弟兄们检查了一下,火势发生在后院三楼的厢房中,全程也只烧死了一人。”
“哦?一人?不叫事儿!没什么事情就收工吧,弟兄们回去补个回笼觉。”官头儿捏着刀柄刚想转身走,却被一旁的下属一把拉住,轻轻在耳边说了些什么。
一瞬间,官头儿的脸色大变,原本黝黑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灰白。
“怎么是他……”官头儿背过身去,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听说是在床上行云雨巫山之事,累脱力了过去,姑娘看他死活叫不醒,就自己跑了……活活烧死的。”下属一脸为难,直拍大腿。
“那他可有亲信随从跟在身侧?”
“有,现在这会儿估计已经回宅禀报了。”
“妈的!摊上事儿了。收工,人给我抬回衙门去。”
……
艾柠站在洛繁书身侧,原本并没有什么情绪,可当她看到白布之下掉出来的那只被烧焦的手的时候,还还是不自觉地叫出了声来,半个身子直接躲在了洛繁书的身后。
“喂!”忽然,紧贴着艾柠的耳侧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显然是在故意吓唬她的。
艾柠猛地转身,却发现秦睦生此时正顶着一张熏黑的脸看着自己傻笑,一排大白牙露出来显得他整个人更傻了。
艾柠被吓到心脏直突突,下一秒就要真的哭出来了。
洛繁书低头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她,表情满是不悦。
“干嘛这么看着我!她是女侠诶!什么死人没见过。”秦睦生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十分不解地望着两人。
“秦三爷,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吧。”洛繁书撵人都是一副客气的说辞,可是眼神却十分不友好。
“随便啦,反正我也是庶出的,我爹才不管我的死活呢!”秦睦生一脸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