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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大哥忙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里传来岳熙鬼叫的声音。
“没忙什么,你有什么事?”岳毅与彼端的弟弟对话,这头却抓紧了掌中扭转挣扎的小手,小手愈不乖,他便抓得愈紧,甚至朝小手的主人使了个凶狠的眼色。
还动,扁你喔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我又惹老爸生气,他终于决定把我赶出家门了!哈哈,不知为什么,我总怀疑老爸已经打算这么做很久了。”
按理说,被扫地出门是很凄惨的事,岳熙道来却不痛不痒,像是在说隔壁阿旺赌博赌输、第八百二十遍想剁手指又剁不下去的闲事。
“换作我是老爸,我也会想赶你出去。”
“喂喂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惹老爸烦心你也很厉害啊!”“烦啦!请问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有什么事?”多说无益,岳熙这臭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有所求才来的。
“就小弟我被无情老爸扫出家门,顿时流离失所、口袋空空、两袖清风,煞是可怜,所以想先跟大哥您借点钱来花花嘿嘿、嘿嘿。”岳熙一再干笑,也不知在笑啥意思。
“就知道你没好事,中午来我办公室拿吧!”
“是!谢谢大哥慷慨解囊,不枉咱们兄弟一场。”岳熙笑嘻嘻地,忽然话题一转。“不知你跟未来大嫂同居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见老爸?”
“你已经被赶出家门,就不必多管闲事了。”
“兄弟一场咩,我关心你是应该的耶,大哥。”难道他才刚被赶出家门,兄弟就做不成了吗?
做人哪有那么现实的啦他被赶出去,大哥一定很乐喔?
他就知道大哥一定嫉妒他很久了!
“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很忙,你若没其他的事我要挂电话了。”
“唷唷唷,一大早都还没上班,忙什么啊!我知我知,那你慢慢干活儿,帮我跟未来大嫂问声好啊!拜拜!”也不知岳熙在我知个什么劲儿,总之他爽快挂电话,岳毅也乐得轻松。
“为什么要抓住我?”倪予诺终于有机会发问。
“你白痴啊!不就是不想让你走掉吗?”别怀疑,此际他就是恼羞成怒。
“咦?你火气很大喔!”倪予诺声音也不觉大了起来。
“我没有。”岳毅为了证明自己没发火,很快地展开一记温柔笑容,语气也随即缓和下来压抑死了啦!
明明没这么好脾气的,为了娶这个女人当老婆,他实在修行得好痛苦。
“那么,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倪予诺自知力气不如他,便放弃了多此一举的挣扎,改以坚决的眼神及紧咬的牙关传达她对他野蛮举动的不满。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想!”
“咦?你那你想怎样?!”倪予诺明知不该这么没脑的问,然而在他冒著两簇火焰的眼神里,她感到心慌了!
从不曾与男人距离如此近,她整个人陷在岳毅宽阔的胸怀动弹不得,他温热的气息不断地由上而下喷在她脸庞,即使她感觉得出来他似在努力压抑、调整他自己的呼吸频率,但从他鼻端袭来的热度却仍然一直上升、上升,灼热到她终于不想再与之对望,因而撇开了脸,干脆将视线投注在地板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只是她没料到,眼不见为净的逃避现实大法在这时候根本不适用,她逃得了画面,却躲不掉也抹不去内心的疑惑与慌乱。
他为什么要这样近似占有地抓著她不放?那不语的唇与跳跃的眸光,以及微锁的眉心,想传递的究竟又是什么讯息?
“我突然觉得”
“怎、怎样?你突然觉得怎样?”不知是自己好奇心太重,或是他带著忧郁的嗓音太有魔力,倪予诺终于不自觉地将眼光重新投回他略显阴沉的俊脸上,集中注意力聆听他的下文。
“你对我真的很坏!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坏!我好气你!”瞅著她等待答案的小脸,岳毅压下心底初起的欲望,他选择了抱怨。
“什么啊?”洗耳恭听,竟然听到晴天大霹雳!
“除了第一次见面,你好心替我买胖包子之外,接下来第二次见面、第三次见面、到现在都同居两个月了,你从来没对我好过!嫌东嫌西活像我这人真的除了英俊就没其他优点!”
“是没错啊,认识你这么久,我还真找不到你有其他优点喂喂,等等,我们是同住,不是同居,你可要搞清楚喔,这差很多耶!再说,我有没有对你好,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大声讲完,岳毅自己也纳闷不已。心境不清,他的神情不由得五味杂陈,紧接著又沉默了。
“哪里重要?”倪予诺追问。
“我现在没办法说清楚。”他有些气馁,愈气馁,火气愈大。
从刚才惊觉自己似乎已对她动情的那一秒开始,躁动的心思愈来愈明显、愈来愈强烈,简直令他懊恼到极点。
从来不会这样的!他该怎么办?!一般大男人遇上他这种状况时到底会怎么办?
“不然要等明年喔?”一点也没注意面前男人生理、心理正在起双重变化,倪予诺仍不知死活地挑衅,简直迟钝得可以。
“倪予诺,别耍白目!”岳毅狂声大吼。当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明明可以放开她,两人各自上班去算了,但他就是不想放人!
揪著她、钳制著她,耽误彼此宝贵的时间,他甘愿一整天都如此对峙下去,也不想放开她。
“你有什么事不说清楚,还骂我白目,你是怎样啊?不可理喻。”倪予诺严声抗议,本以为会引来他的不满,没想到回应她的,竟又是他的静默。
仿佛没有边际的静默。
这男人一定有鬼,不然他压根没这么好欺负的,骂不还口不该是他的作风!
“你说话啊!”受不了他闪著深沉光芒的凝视,她耐不住地频频催促。
“是啊!世上不可理喻的事可真多。”
岳毅一反方才绝不放手的念头,突然松开自己的手掌,任那只被他握得红肿不堪的细致手腕重获自由,而他则转身急欲离开。
“一大早就发神经,要人家怎么对你好,脾气暴躁、喜怒无常,我看连温柔大爱的慈济师兄、师姐都不想对你好”倪予诺揉著发疼的手,嘴里犯起嘀咕。
“倪予诺!”一听见她发牢騒,岳毅又忽地旋过身来大吼她名字,好似他有多气怒她,像要将从他嘴里吼出来的这名字给咬碎吃下肚去。
“又来了,你到底要做什么!一天到晚连名带姓吼我,很没礼貌耶!”倪予诺不甘示弱吼回去,气势绝不比他低。
“你不但白目,简直笨死了”岳毅一掌托住她微尖的下颚,再将她的身子很粗暴地拉向他,两人紧紧相贴。
“是!我白目又笨死了,才莫名其妙一早就跟你吼个没完。”又不是吼得大声就有钱赚,她干嘛吼得这么认真。
“你听清楚了!”揪紧她,两张脸凑得不能再近,唇已快要黏上她的。“我原本可以忍住不吻你,是你太有本事惹我,或许你是无心的,但我已经有感觉了。”
“什、什么,你说什么感觉?”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倪予诺再度被他贲张的气息给模糊了心绪。
好近,他的唇跟她的靠得好近这个已不算是距离的距离,教她心慌透顶!
“不说了,我不说了!”
“不说也好”倪予诺这胆小表见苗头不对,终于知道害怕,想停战了。
“不说并不代表我没意见”打住、打住!真的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直接做吧!做了,她应该马上就懂,何须他多费唇舌?
喔,不,唇舌
唇舌在这时候是很重要的,非派上用场不可!
岳毅的眼底深处发出阵阵热能,在她满是讶异与惊骇的神态里,他下一个令她猝不及防的动作便是霸道地抬高她的脸,随后一记燃烧著躁怒与释放欲望的吻,就无法抑制地,印上了她轻颤微启的嫣红唇上!
唔一触及她美好柔嫩的唇,他忘情地低叹一声,沉醉的思绪因吻得深入而渐放光明。
是了,他全懂了!
原来,窒闷的情绪全来自于他这阵子一点一滴在她身上所衍生、累积的渴望,却一直得不到纡解与认定的关系。
表面上,两人相安无事,实际上,暗潮汹涌,情波已在不知不觉中为她荡漾。
他太久没谈恋爱了,是倪予诺,她唤醒了他对爱情残存的记忆及热忱。
如今,他的情感波纹从无到有,从不自觉到被发觉,从小涟漪到扩大、由浅至深,他终于确定了自己对爱情是渴望的,而非一直以来误以为的“无关痛痒”!
霸道地缠吻著她,恣情搅动彼此初次交融的湿润与温度,他心口满溢、浑身悸动,似负荷不了情生的热烈,却愈觉不能负荷,愈舍不得让这甜美的拥吻分离
“予诺、予诺”吻里的低语,有喜悦,有感动,更有蓄积多时的热情。
“你”倪予诺想说话,但已无法开口,想挣脱,却在听闻他的低喃与惑人心魂的轻喘叹息时,觉得没必要了。
这男人,毕竟有他不容小觑的魅力。
谁说他没别的优点?
有,他有的
***
读书好图书公司的仓库里,倪予诺不畏辛苦地整理著一箱箱书籍画册,为了多赚点津贴,连公司额外提供给正职员工的仓管助理差事,她都率先举手揽下来,做得不亦乐乎。
可是今天,她断断续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劳动著,平常几十分钟可以完成的工作,现下一个半钟头过去,都快到午休时间了,她还出不了仓库大门。
多半是让发怔误了工作效率。
都怪早上出门前岳毅那记突如其来的热吻,教她镇日心神不宁。
回想当时,她一被他吻住之后,除了脑筋一片空白之外,一双依本能及迫人形势而不得不紧紧闭上的眼睛,在黑暗中,乱七八糟的火花四处飞窜,她没做什么反抗,也没任何回应的技巧与胆量,她只是被动的、没有任何想法的,任凭他霸道的拥紧她身子,肆意地在她口中探索、掠夺。
亲匿的感觉在两人一再碰触下油然而生、迅速累积,她慌乱生涩,偏又止不住想品尝。
被他近似疯狂的揪扯、搂抱、索吻,她自始至终都显得乖巧柔顺,不曾反抗。
讶异于自己的乖巧与柔顺,连这一吻的结束,都是因为岳毅贪婪地一吻再吻、深入再深入、纠缠再纠缠,终至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他才主动放开,而非她做了什么抗议或挣扎。
奇妙又不可思议的交付与索求,她恍惚明白,原来痴缠不休、充满占有的吻,就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为什么,只消一个吻,那个男人就满满地占据她的思想而为王?
只是一个吻啊!若再来一次,她是否将有不同的反应?
吓!在胡思乱想什么?!
倪予诺敲了敲自己的头,赶紧用力抑住如脱缰野马的遐思。
才回神,手机铃声正巧响了,她清了清喉咙,接起电话便听见晓兰充满恐惧与焦躁的声音。
“姐,予信骑车撞到人了,你可以赶紧过去帮予信吗?听说那个被撞到的人好像伤得很严重姐,予信一定没办法自己处理的。”
“予信呢?他现在在哪里?”听见坏消息,倪予诺浑身一僵。
又来了、又来了!恶运为什么总是缠著他们姐弟不放?!
“他在甘明泉纪念医院急诊中心,姐,请你去帮他,好不好?双胞胎一直哭闹不停,我根本走不开。”就算走得开,她也没能力处理。
“我知道了,晓兰你别哭了,我马上去,你好好照顾小孩,姐会处理的。”
怎能袖手不管呢?上天好像从来就没有赐与她对人冷漠无情的权利,何况是她的亲手足。
安抚晓兰几句之后,倪予诺挂断电话便冲出仓库回到办公位置,一面请同事帮忙请假,一面快手抓起皮包,火速离开公司。
“倪予诺,你要去哪儿?”公司正门前,专程来邀她一起去吃午餐的岳毅正好停妥车子,见她行色匆忙,他立即下车喊住她。
“你,你怎么来了?”倪予诺一怔,见到他,又忆起他的吻此际并不是她该想入非非的时候,但她仍情难克制地发了好半晌的呆,连脸都泛红了。
“要带你去吃饭。”岳毅将黏在她颊上的几丝秀发拨往耳后,细腻的碰触像条缓缓流动的小河,温柔流过她心房。
“带、带、带我去吃饭?”好奇特的说法,却要命的令人害羞、感动!
“嗯。”岳毅轻应著,眼光竟是灼热到不行。
“呃,吃饭是很好,可是很不巧,我现在有急事要办,不能跟你去了。”一提到倪予信所闯下的免不了要花钱消灾的祸事,倪予诺马上愁容满面。
别怪她现实。当弟弟肇事的坏消息传来,浮上她脑海的第一个念头确实是:这次不知又要花多少钱了。
并非她不将受伤者摆第一,而是当一个人为了金钱,汲汲营营在社会上打滚久了,压力通常会直接影响价值判断,及本能思考的顺序。
不是与世无争的人,逃不过人性无奈的演变,这样的演变无关乎人的心地善不善良或邪不邪恶,一切是生存法则下不可避免的结果。
通常唯有这样想,她才能安慰并忍受、进而谅解自己的市侩。
“什么急事?需要我帮忙吗?”
“我要去甘明泉纪念医院,如果你能送我去,我会很感激。”
“就要了你的感激,走吧!”岳毅朗声道,亲匿地将她肩膀一搂,往停车处走去。
“这个”陡地被护在宽大厚实的怀中,倪予诺心跳的频率顿时又乱了序,仰脸侧望着他,她欲语还休。
要她说什么好呢?
男人的气息制造出一波又一波无法抵挡的暧昧氛围,她说什么都不对,也觉得不妥。
早晨之吻在她心中烙痕,她又怎知他是否同她一样,想为两人的关系下个更清楚明白的定义?
例如,以结婚为前提做交往的朋友,往上一层变成情人或什么更亲近之类的?
可是此时此刻,当真不是将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的时候,倪予信还急切地在医院等著她这个做姐姐的去解困哪!
倪予诺眨了眨眼睛,将旖旎的思绪瞬时甩开,并高声催促著他。
“我们快走”
“不要怀疑了,倪予诺小姐。”看穿了她的疑虑,岳毅握紧她的肩,轻柔地俯低头在她耳畔准备自动为她解惑。
没有遇见她,他不相信自己也能是个处处展现温柔的男人他乐见自己对她温柔。
“呃?”倪予诺一怔。
“早上的吻充分说明,我们已经不是普通朋友,而是一对快要进入结婚阶段的伴侣,倪予诺小姐,你懂了吗?”
“你”认真的?倪予诺樱唇微启,黑亮的眸也瞠得大大的,思考能力一时间没能从他的宣告中回复。
“不懂吗?”他又问,浑厚却放得轻如羽毛的嗓音,格外令人著迷。“我将你当成正式的女朋友了。”
“喔,懂、懂了。”倪予诺点头,模样虽有点傻愣,却是真懂了他的意思。一抹美丽娇艳的笑容在她粉嫩的唇际漾开,取代了原本逗留在她小脸上的诧异。
“那就好。”
“但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的违规吃案销单。”
“我不至于那么没品,公私不分。”岳毅的笑容与眼光里,已开始有了对这女人的宠溺。
他或许不知道,他在自己的眼神里附加了什么值得她欣喜的东西,但她确实看见了,也感受到了!
回以热切的注视,倪予诺偷偷收下她以前没看过、也没收过的珍贵礼物男人的宠溺。
爱情,正一步一步地靠近曾经扬言“爱情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