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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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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猫咪亲匿地蜷在床尾凳打盹。

    “好可爱。”平晚翠小小声地说:“他们一下就相熟了,真好”一个力量箍住她的腰,一道翻越的影子挡去薄淡光层,她的声音霎时消失。静悄悄,只余亲吻幽响。舌尖的旋律强烈而美妙,暖呼呼地揉辗,慢慢柔腻起来,蜜液甘甜传递至喉头,再深入,她透不过气,他终于放开她,一张情欲脸庞悬在她上方。

    “动物都是一见钟情的。”欧阳荷庭抚摩平晚翠被吻红的唇。

    平晚翠娇喘着,揽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吐出声音来。“你是说,一见钟情算兽性”

    琥珀色眼帘如镜反射一张性感美颜,欧阳荷庭又俯首吻住平晚翠,舌头勾挑她的舌尖,呢喃着:“不是‘算’,它就是”

    是兽!就是兽!如果不是兽,胸口怎会插着箭金箭!

    “痛吗?”平晚翠回吻着欧阳荷庭,柔荑摸上他的脸、他的额,纤指逗留在贴覆纱布的地方。

    欧阳荷庭没说话,抓下她的手,吻她每一根象牙精雕似的指。

    平晚翠继续柔声地说:“荷庭,我希望亚当成为绅士,优雅的、优雅的绅士”她期待着。

    这时,欧阳荷庭对平晚翠说:“你要求一只猫成为绅士,是不是希望我多一点兽性?”他嗓音沈漫,动作也沈漫。

    一见倾心的兽性。

    单纯而直接,两具热烫的身体,缠得不见缝隙。这是第几次?一整个晌午了,她听见海英来按的门铃。

    他说:“以后别再为海英做饭了”

    “嗯”在狂野之中,她顺从了。

    饥饿的门铃声还响着。

    “不准再为海英做饭。”又说了一次,这次好狂霸。

    欲色浓稠,无法平静的琥珀波泽,她是陷入其中的昆虫。

    他摆布她窈娜的胴体,两人的腿穿插交缠,上身微微分离,像侧飞的美丽蝴蝶,影映框满庭园春意的玻璃窗扉。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卧房有一扇色情的窗,仿佛这儿是人家说的小绑楼,窗上的红花绿树也在有节奏地摆动。

    “荷庭”她羞赧地叫他的名,伸长手抱住他,软倒在他怀里躲藏。那些花花草车树木都是她种下的。现在,它们看着她,看着她和一个男人,像根与土一样,插得紧密,拔不开。

    门铃声早停了。她今天不需要午餐,连晚餐也不需要。

    “晚翠,”欧阳荷庭将她翻过身来,抱入宽大的胸怀。“我饿了”

    平晚翠眯着眼,睫毛密密一排沾着泪光,许久,才张眸,望着欧阳荷庭汗湿的俊颜。“你想吃什么?”芙颊偎靠他左胸,感觉他强力的心跳。

    他微挪身体,手臂往床下凌乱的衣物探,说:“我买了这个给你。”

    一颗金苹果,在她眼前的男人大掌上。

    他继续道:“我不喜欢苹果,讨厌咬苹果的声音,那使我想起故事里的祸事,很多都与苹果有关”

    “你是说白雪公主吗?”她笑了,觉得这个外表冷漠高傲的大男人其实好可爱。

    “我父母没为我讲过这则床边故事”

    “那么,你听哪些故事?”她温柔地问,仿佛知道了以后,准备为他说,让他由今天起,睡在这床,就能听着她。

    “神话。”他拉起她的手,把苹果交给她。“我父亲母亲轮流为我念希腊罗马神话、基督神话美神得到金苹果,种下特洛伊战争祸根;亚当夏娃吃了苹果被赶出伊甸园,从此,男的受劳役之苦,女的受生产之痛”

    她听苦他回忆的嗓音,笑着咬了一口他送她的金苹果。

    闻声,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一阵香甜气味使他心跳加速。

    她说:“荷庭,亚当和夏娃吃下的果实,真的是苹果吗”

    当然是!

    他瞅着她湿润的唇眼神都晕蒙了这真是诱惑!

    他从小认为苹果是邪恶的把挑食全推至神话祸事对苹果厌而远之。现在,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它会坏了他的德行!

    像饿狼扑羊,欧阳荷庭吻住平晚翠吃苹果的嘴,搂着她翻身,把她压回胸膛下。

    平晚翠闭眸,柔荑往上环,抱住他的脖子。“你不是饿了吗?”她问着,嗓音融入他唇舌里,手中金苹果顺着他背脊线条滚落床。

    他身上、嘴里有苹果的味道,迷醉、迷乱地,比毒草还厉害。

    “荷庭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好吗”

    “嗯,”他吮着她的唇,说:“等一下”他要先捣毁这个小房间,重掀一场绝艳祸事。

    “荷庭,我只会为孩子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当她这么说,他只得把她姣丽的长腿分开,再次贯穿她湿热的两股中心。

    她说:“宙斯朱彼得,是一个又变逃陟又幻化金雨的色鬼,我才不给孩子念希腊罗马神话”

    他笑了,觉得这个女人给他温馨安宁的感受。他走过去,抱住她在料理台边忙碌的身影。

    “晚翠,你给他念他父亲写的英雄冒险故事如何?”欧阳荷庭环着平晚翠纤细的腰身,大掌交叠在她腹部。

    这一整天,他已然确定,她是那名帮他开垦宝石地像他母亲之于他父亲的美好女性。

    平晚翠微微回过头来,颊畔碰着脸庞埋在她颈边的男人。“念你写的冒险故事吗?荷庭”她也确定了这个男人。

    欧阳荷庭颔首,吻她的耳廓。

    她回吻他,红唇浅浅地啄他唇,说:“好。”

    吃过一顿不算晚饭比较像宵夜的餐食,她与他手牵手,走在满月迷情的庭园。他说他习惯晚间工作,明日开始,他白天来她这儿,入夜回临海大道双层楼写作真正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愿海英来找她吃三餐。他要占据她白天到入夜的时间,把她弄得又累又倦,让她夜里沉沉地睡,要作梦,梦里也全是他。

    “喵”两只猫咪追着他们长长的影子移动。

    走到大门边,她看着他说:“晚安。”

    他吻她的唇,不太想走。她完全同意配合他,当他是出门上班的丈夫,帮他整理服仪、打好领巾、别好领带针,让他用过丰盛餐点,送他出门。

    “我一早就会过来。”他离开她的唇,大掌恋恋不舍地摸她的脸庞。

    她对他微笑着,伸手开门。两只猫咪先踏上情侣巷,他接着将她一起拉出门。“晚翠”欲言又止化作缠绵的深吻。

    “啊小盆栽有伴侣了呀!”一个嗓音打搅了情侣巷常见的亲密双影。

    两只猫咪对着墙边的男人呋拂叫。

    “怎么?生气了?我破坏你们的好时光好气氛吗?”

    欧阳荷庭放开平晚翠。两人一起看向倚立蔷薇花墙的男子。

    “海英!”平晚翠唤道。

    “嗨。”海英闲适地朝她摆手。“我刚好路过。”他脚边有个丢满巧克力包装纸的透明圆盒。那是他经常买给她吃的小圆饼包装盒。这男人不像他说的“刚好经过”他吃掉二十个超甜小圆饼、三十颗苹果焦糖巧克力,至少两人两餐以上的甜品分量,算算他是待了两餐加宵夜的时间,待到快坏掉的街灯都亮了起来,有着起死回生似的固执。

    “还没吃饭的话,我请你。”欧阳荷庭冷淡地开口。

    海英撇嘴。“好啊,有人请客,本医师是来者不拒。餐厅可否由我选?”

    欧阳荷庭没吭声,回眸凝睇平晚翠,对她说:“进去休息。”

    平晚翠迟疑了一下。两只猫咪徐行沉入花影里。

    欧阳荷庭垂首看着在他鞋尖撒娇的小家伙。“赶紧进门。”

    “你别跟海英吵架。”平晚翠说了句,抱起亚当夏娃,走入门内。

    门关上。两个男人站在情侣巷,也是一对影。

    “外地人,你知道吗,有个从义大利米兰来的服装设计师和他的同性爱人,就住在这情侣巷”

    “你以后少来找晚翠。”欧阳荷庭没管海英那无意义闲聊,冲口把话挑明说,步履往底端巷口走。

    海英轻蔑一笑。“在加汀岛,一个男人要对另一个男人讲这种话,只能在海上。”挺起胸口,迈步走,他把脚踩在黑影头上。“贵族作家先生,你除了笔跟剑,能操帆驾驭风浪吗?你要知道,晚翠是加汀岛的女儿,她父亲是加汀岛最伟大的帆船手”

    “现在吗?”欧阳荷庭打断海英。“什么船级?”

    这么有气魄?海英挑眉,讪笑。“虽然你额上的伤不影响,不过,本医师一向光明磊落,不想有任何胜之不武的疑虑,就等阁下伤愈再说。至于,吃饭的事,麻烦大作家到夜航俱乐部破费”

    欧阳荷庭无意多听废话,直接走往港口大街方向。

    到了帆船手码头的俱乐部闹区。

    这个时间,遇上夜航夜潜爱好者整装待发的热潮,码头人来人往,好几艘有压舱龙骨的重型帆船已经扬帆了。

    夜风兜扯各家具乐部插在屋顶楼顶的旗帜。

    “领主”是海英入会的俱乐部,城堡式的门口有两名年轻泊艇员站卫兵。

    “海英先生!”看到海英出现,泊艇员有些吃惊。

    “你今夜有要出航夜潜吗?”没接到通知啊另一名泊艇员忙着用无线电呼叫内部,欲问清今晚会员活动行程里是否排有海英。

    海英压低泊艇员拿至嘴边的通话器。“我带朋友过来吃宵夜,没要出航。”他指指同行的欧阳荷庭。

    四道目光随即聚向欧阳荷庭,两名泊艇员明白地点点头,躬身欢迎重量级会员带来的贵宾。

    欧阳荷庭面无表情,把海英当带路小厮,进入俱乐部里。

    地下楼“底舱”酒吧餐厅,确实有船艇底舱气氛,鹅黄光芒晕澄澄,弧形沙发一环环括扣这儿一张那儿一张的圆桌,大舞台上有人在唱vincent。

    “这是晚翠最喜欢的歌。”海英选定离吧台舞台都近的位子。

    欧阳荷庭迳自落坐,不发一语地取出烟匣、打火机,点烟抽着。

    “那些家伙以为我来用餐,同行的一定是晚翠”

    晚翠和他一起来这儿用过餐?

    “荷庭!”

    一个叫唤搭着乐曲声中断海英嗓音,也压住欧阳荷庭冒出心头的疑问。

    海英看向隔壁桌。

    欧阳荷庭长指挟着烟,转头望。

    半包厢式的单人席,温映蓝红着一张脸,看着欧阳荷庭。“荷庭,你跑到哪里去?我找了你一整天”她拿着酒杯,移动身体,慢慢换到两个男人坐的八人宽敞桌位。

    “你在这里做什么?”欧阳荷庭皱凝眉头。温映蓝明显一副喝醉模样,摇摇摆摆倒入男人坐落的弧形沙发,半压着男人的腿。

    “小心点,女士。”海英扶住这突来艳福,挪开自己的半条腿。

    “对不起我是说谢谢”语无伦次。

    “没关系,不客气。”海英一搭一唱地应和她。

    温映蓝嘻嘻笑了起来。“你人真好我今晚可以去你家吗?荷庭赶我出门我不想住旅店”

    “映蓝,”欧阳荷庭发出严厉的嗓音。“你喝太多了。”他拿开她手上的酒杯。

    “不要!”温映蓝尖叫一声,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眼泪哗哗地涌出眼眶。“你什么都不给我你又骂我一直骂我我来你都不高兴早上莫名其妙跑得不见人影我又不是故意害你受伤的我这次是真的只要跟你在一起”

    “你订哪家旅店?”欧阳荷庭捻熄烟,拉着温映蓝站起。

    “喂,”海英出声。“你要请的”

    “拿去。”欧阳荷庭掏出钞票,丢在桌上,冷硬地道:“你离晚翠远一点。”警告完毕,他架着烂醉如泥、胡言乱语的女人离座。

    “ciao”女人又哭又笑,回头对着海英送飞吻。

    海英扯唇笑笑,直到男女身影完全消失,才抓起桌上的大把钞票,数了数。

    很好!下半年度,确定可以换一组新的潜水用具!他抽出自己的皮夹,收好钱,塞回牛仔裤后袋,手摸到沙发上有奇怪的东西,拿起来看,是个小手提包女人掉的!打开手提包,除了钱,只有一个眼罩。

    女乳图眼罩!

    “搞什么”海英这下有点苦恼,若有所思地闭闭眼,他挥臂一掷。“ciao”小手提包飞越半道沙发半面桌,坠落隔壁单人席女人原来坐的地方。

    失物招领的事,由俱乐部人员处理,比较恰当。

    “点餐!”海英没忘自己是来进食的,他已经两餐没好好吃,更新潜水用具前,刚好可以奢侈点一桌。“给我香槟、白松露汁鹅肝炖饭、洋葱红酒醋肋眼牛排”

    还是比较习惯平晚翠做的菜。海英丝毫不把欧阳荷庭昨晚的警告,放在心上,一大清晨,慢跑到情侣巷,正欲按下二十二号门铃,那门便开了。

    “海英!”女人惊讶的语调,像一树晨间清露,抖落他头顶。“你怎么这么早?”

    海英露齿一笑。“ciao。”

    平晚翠愣丫愣,脑海浮掠某个轻快影像。“做什么突然说义大利文?”

    海英摊手耸肩。“想说你对门不是住了米兰来的设计师”

    “这什么理由?”平晚翠摇头淡笑,回身关大门,上了锁。“piero先生不常住这儿,只有度假才来。”

    “是吗”海英摩着下巴低喃:“最近来了很多跟义大利有关的外地人”

    “什么?”平晚翠歪着头,绑成斜辫子的长发簪着三朵栀子花,美颜神情柔婉清灵。

    海英看她这个样子,真想搞破坏,把昨夜欧阳荷庭带着女人离开俱乐部的事,加油添醋一番。

    几年前,他在舅妈的医院任职,偶然为一名女子看诊,他戴着口罩,看她发炎红肿的喉咙、用听诊器听她的呼吸,她的脸因发烧而红润,他因她的脸而心跳加快。那次看诊后,他忘不了女子的美颜、忘不了女子温温柔柔的说话语调、忘不了听筒传来的女子呼吸声

    他偷偷地打听她,去她常去的店,坐在离她不远的桌位,看她一个人吃饭喝茶。他想着该怎么接近她比较自然,比较不会让她觉得他别有意图。他花了很多心思,终于在一个细雨飘飘的清晨,以非常直接的方式,打搅了她。

    扒树屋是他从小矢志欲完成的梦想,这梦想能与她关连上,真的是上帝美丽的安排!他一直这么认为,他和她直接又自然地相处久了,就是永远。奈何,细水长流流不出火花,她终究只当他是“吃饭的朋友”

    晚翠明显爱上欧阳荷庭,他无法见她伤心。

    “嗯没事。”海英转念,不提昨夜。

    “昨晚,你与荷庭后来怎么了?”倒是平晚翠担忧着。

    “没怎么嘛。”海英语气轻松。“那家伙很大方,请我吃了一顿”

    “对不起,海英。”平晚翠有些愧疚,从提袋里拿出一个保鲜盒,交给他。

    海英接过手,打开盒子,是铺了鲑鱼卵的散寿司。

    “我打算送到树屋给你”“早餐就吃这个,会不会太豪华?”

    “嗯”她摇摇头,低垂脸庞,下阶级。“昨天,真的很抱歉。”

    海英挖起盒里的饭吃,跟着她走出情侣巷。他说:“晚翠,过一阵子,我得在舅妈的医院固定门诊,可能没法常与你一起吃饭”

    平晚翠停下步伐,回首看着海英。海英也定住,隔着模糊也清晰的距离,凝眄她。

    晨风扇来海面薄薄的朝雾,有点像他们成为饭友那日的雨。

    他对她竖起大拇指,说:“今天的早餐很棒,好吃!”

    她微笑,美眸闪着晨曦湿润的光,说:“谢谢你,海英。”

    与海英在固定航班离港的码头分手,平晚翠独自前往造船厂超市,买了些日常用品,然后转往专卖店街。

    在“咖啡香氛”挑咖啡豆时,她遇上了一个人。

    “吃饭的朋友!”那嗓音清亮亮,和在两串果实累累咖啡树枝造型的门后铃声里,如同奇特的冰镇爱尔兰咖啡。

    平晚翠站在柜台边,侧转过头。

    “ciao!”温映蓝朝平晚翠挥手。“你也来买咖啡豆吗?”款步走向她。

    平晚翠颔首,说:“你好。”

    温映蓝握起她的手,找到救星似地道:“你做的葡萄派好好吃,可以教我做吗?我现在就去你家跟你学好吗?我昨夜闯了祸,荷庭很生气,我得跟他赔罪”昨晚,她喝得太醉,荷庭找不到她订什么旅店,只得把她带回家,半夜还叫醒若苏为酒醉狂吐的她换衣物。

    女人酒后窘态是欧阳荷庭的大忌。温映蓝自知犯错,忍着宿醉头痛,一早出门买咖啡。不过,就算买对了豆子,她煮的咖啡,欧阳荷庭一定不满意,现下,最好加一个葡萄派。

    “能遇见你,我真的好幸运,请你教我做个葡萄派,我得藉此挽住荷庭的心”

    “对不起,”平晚翠打断温映蓝,柔荑抽离她的手,提起脚边的购物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可能无法帮你”她摇着头。

    温映蓝秀眉微颦。“我很爱荷庭,我想成为他要的那种女人”

    平晚翠耳畔嗡嗡响,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她以为她的心有个小缝慢慢裂大。

    “平小姐,你要的豆子包好了。”人称“翘胡子司令”的“咖啡香氛”老板解救了她。

    平晚翠镇定地看向柜台,接过老板递来的纸袋,付了钱,道完谢,随即走出店家。

    被温映蓝搞得一头昏,好像宿醉的人是他。

    欧阳荷庭在书房醒来时,才发现凌晨那场疲劳轰炸让他小睡成了大睡,这一合眸睁眸,桌表已走了半圈。他匆匆离开窗台卧榻,进盥洗室、衣物间,打理好服仪,下楼到后院荷花池,摘了一朵迷你荷花,前往情侣巷。

    他跟晚翠说一早就去找她,现在日光差不多要正射他头心了,让他不禁加快步伐用跑的。这种没有办法开车的近距离,心急时真像远在天边,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马上飞进她的美丽庭园。

    明明花不到五分钟,站在她门口时,他却觉得是五十分钟。越来越没耐性,早知,昨晚住下就好。

    他敲门。那门倒是不与他磨耐性,自动开了!

    “晚翠”他一路喊她的名,进入屋子。

    厨房有声音,食物的香味很浓郁,勾引着他。

    “晚翠。”他走进厨房,绕过已摆了几盘餐食的料理台,抱住站在炉火前的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嗯。”平晚翠淡淡应声,手里的调羹继续搅拌锅里的浓汤。

    欧阳荷庭不满意她的回应,扳转她的身子,吻她的唇。“你煮什么给我吃?”

    “我在准备给海英的午餐。”她没回吻他,但清楚回答了他的问题。

    欧阳荷庭浑身凛直,放开她,眼神陌生地看着她的脸。

    “你昨夜忙累了什么?”她美眸灿亮,语气坚定。“我和海英只是‘吃饭的朋友’。”

    欧阳荷庭神情一顿。他真正讨厌海英,从这秒开始。那人改不了“贼性”偷偷摸摸告他的状,肯定把昨夜在俱乐部遇上温映蓝的事告诉晚翠。

    欧阳荷庭沉了沈,拿出随身携带的遗书。“你昨晚问我为什么身上总带着遗书”

    昨晚,她帮他整理衣物时,又在他的西装口袋找到一封遗书,连同他掉在她庭园那封,她总共看过他两封内容一样的遗书,她问他为什么带着这东西,他当时没回答。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他拆开自己的遗书,再取起西装前袋的钢笔,拔开笔盖,速速往信纸写划,然后咬破指腹盖指纹。

    “你”平晚翠惊抽口气。

    欧阳荷庭收了笔,把信交到平晚翠手中。他说:“以后,都交给你。”

    平晚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眸光徐缓低垂,一会儿,抬眼瞅着他,瞳底盈水颤颤。“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喜欢这样”

    欧阳荷庭将她拥进怀。“映蓝的事,我没什么好说,她来加汀岛肯定是其他与我无关的事。我只要你明白,这没什么,也希望你让我安心。你知道吗我父母是突然离开的,未留只字片语,让我和妹妹面对非常麻烦的局面。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父母一样,但我总会有离开的一天,如果我离开、突然离开,我不愿我最亲的人面对任何窘境晚翠,你明白吗,昨天起,这对我而言,已是极重要的事,像你说的‘结情’”

    平晚翠点头,知道他要一个安心。他已经开始担忧她、放心不下她,这使她心中的喜悦,酸酸地。

    他又说:“你会收着对吧?”

    她拉起他流血的长指,吮他的指腹,收好遗书,回拥他,柔荑将他的躯干抱得牢紧。“但是,你最好知道,我已经继承很多人的遗产了,我自己也有事业,我不稀罕你的版税”

    欧阳荷庭没说话,听她柔柔细细的嗓音打在他心坎上,他轻轻地吻她,又抚她的发,抚落栀子花,改为她簪上荷花。

    她是他的,亲密到必须交付遗书、交付全部生命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