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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在房里就听见敲门声
“我不想吃,你拿走!”
须臾,聂影走了进来。
“是我!”
“你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你!”**别过头。
聂影把早饭搁桌上。“不吃,对身子不好,你应该吃一点东西。”
“你出去!”**对上他的目光。
“你真的这么憎厌我?”平静的表象之下,心底的伤痕又绽开一道血口子。
**默然不语。
半响
“我很累了,不想说话,请你出去!”她很怕再这么与他相对下去,她终究会心软,终究会做出自己想像不到的决定!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但是每回见了他孤寂的眸,她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就会有崩塌的感觉一点一滴的
也许,一无所知是一种幸福,她想。
“你想知道,你爹人在何处吗?”他忽然开口。
“你”**直来到他面前。“请你不要伤害他老人家,求你!”她双膝一曲,跪了下来。
“你心中的我,是什么样子,告诉我!”
**瞧住他。“求求你,不要逼我说!”她红了眼。
“是吗?我想,也许我知道答案了!”话起时,他伸手拉起她
当他的手碰触到她的时候,她的身子明显震动了一下。
她是如此拒他于千里外,聂影心中深深叹息
“你放心,你爹只是迷了路而已!”语罢,他目光落向一旁的梳洗台子,手一挥,水盆的表面立刻变成一面镜子。
**往镜中一瞧,只见阿爹正在林子里游走
“阿爹”她忍不住叫了出口。
“他听不见!”聂影盯住她焦急的侧颜。
“为什么他会在林子里!”
“我想,他是想到这里来看你!”
“他来过几次,应该不会迷路”蓦地,她抬起头,对上聂影的眼。“是你对不对?”
“当我不想被别人发现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找到我!”
莫怪上一回姊姊们说,来探她的路上忽然迷了路
当时觉得奇怪,因为她自己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原来,是他使了幻术!
“我想见阿爹!”
聂影的大手轻轻掠过水面,影像在刹那间消失!
程老爹汗流浃背,在山路绕圈子
真奇怪,来了几回,这次居然找不到路,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又走了一会儿,绕过,株大树,眼前豁然开阔,出现一道熟悉的路径
“啊,总算找到路了!”程老爹松了口气,急急往前走。
才刚刚在门前站定,何星已打开大门,笑容可掬地候在门边
“老爹子请进!”
“哎唷。真巧,麻烦你了!”
何星微微一笑,领著程老爹来到夫人房中
“阿爹!”**迎了过来。
“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聊,我先出去!?聂影朝程老爹点点头,走出房外。
“阿爹,二姊她怎么样了?”
“真神奇!阿爹今日特地来告诉你,金定打从服用黑心草之后,人不再疯言乱语,心智渐安定下来丁,今早一见了我,居然居然又喊我一声阿爹!”说著,程老爹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那就好!”“阿爹相信,只要金定再喝一回药草汤,一定可以完全恢复过来!”
“一定是的!”
“你怎么好像瘦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程老爹注意到女儿变得和出嫁前一样,面色不再红润,双颊少了些肉,连下巴也尖了不少。
“女儿没事儿的,阿爹不要担心。”**撑出一抹笑。阿爹老了她瞧着他双鬓更白了。
她不敢把真相告诉阿爹,怕他承受不住这种事实!
“你不要骗爹!”这孩子打小就不会说谎,他感觉得出来,她心底有烦恼。
“阿爹别想太多,近来天热,女儿胃口变差,所以吃得不多!”
“真的?”
“嗯!阿爹不要担心,女儿过得很幸福!”
“那好吧!过些日子,我再来瞧你,顺道叫玉英做一些你爱吃的粽子,让她送过来!”
“不要,不要让大姊来!”心一急,她连忙阻止。
“为什么?你不喜欢玉英来探你吗?”程老爹诧异地瞧住女儿。
三个姊妹的感情一直不错的,不是吗?
“不,不是的,大姊若来,那**不就少了一回去看您的机会!”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也好,那么你记得让女婿送你回来,你一个人在林子里走,爹不放心,知道吗?”
“嗯!”“那爹先回去了!”
**心中一动
“阿爹,我送您出去!”
“不必了!”
“不成,阿爹不熟路,万一迷了路就不好了!”
这一语倒说中程老爹心中的困扰
“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回答的是聂影。
咦?他是什么时候走回来的,他怎么没听见?程老爹起身向女婿道谢。
临出宅子的时候,聂影对**开口
“我会等你回来!”声音只传入她耳里。
**身子一僵,回头瞧了他一眼
“爹,咱们快离开吧!”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何星开口
“公子放心她一人去?”
聂影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
“可以了,送到这儿就够了,你快回去吧!?程老爹催促著女儿回家。
“不,让女儿再多送一程吧!我舍不得爹。”
“傻孩子,想爹的时候随时可以回来啊!”**心一揪,仍绽出若无其事的浅笑。
“就这样了,隔些日子再回来,爹和姊姊们等你,现下快回去吧!别让他等太久,他会担心的,知道吗?”
**点点头,轻应一声。
目送阿爹的身影消失后,**瞧了瞧四周
他在附近吗?
她感觉不到。
也许,他正看着她!
但,不试一试,又怎知能不能办到。
蓦地,她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起来
她不能回阿爹家,怕拖累了他们!
但是,她同样不能再回聂影身边,所以,她选择逃开,能逃多远就多远!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一次机会--
阳光透过枝叶,点点如星般,在树林里为她照亮了往前的路径。
**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只是不停地向前奔
蓦地,她脚一拐,向前仆倒在泥地上
“别跑了,你已经受伤。”声音极淡,自她身后传过来。
**没有回头,爬了起来,咬紧牙关,忍住脚下的痛楚,再次往前跑
叹息声自她身后,轻轻地漫于林间
不多时,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奔上山崖!
没有去路!
是天注定吗?
她缓缓回身,目光落在聂影脸上
“跟我回去吧!”他开口。
**摇摇头。
“你已经无路可退了。”他朝她伸出手。
“你错了!”
下一瞬,她闭上双眼纵身跃下山崖!
“不”聂影奔到崖顶。
急速下坠令周遭的一切变得模糊,耳边似有狂风在尖啸
**呼吸紧窒,意识渐渐地淡了
蓦地,天边白光一闪,一条飞龙一般的发光体,自天上急遽而来!
在这危急的一刻,**的身子不再下坠!
意识将醒未醒间,她耳畔传来一道嗓音
“捉紧我,千万不要放手!”
出自人类的求生本能,**怔怔地依言捉住它顶上的角冠,如风一般驰骋在天际
白云在身边不停地飞掠,**有如身在梦境之中
待她意识渐清,人已回到聂家大宅!
方才的一切,是梦还是真呢?
双足触地的那一刻,足踝的痛楚告诉她,一切并非是梦!
是聂影救了她她知道是他!
心头顿时起了难辨的挣扎
她该相信妖邪也有良善的吗?
她能重拾往日的夫妻之情吗?
人与妖在一起,算不算堕落?会不会让所有关心她的人失望呢?
她真的很彷徨,很害怕!
倘若爱他就要跨出这惊世骇俗的一步,老实说,她尚且没有这样的勇气!
“你,好些了吗?”
低醇的嗓音冷不防地传来,打破她紊乱的思绪。
“是你救了我,对吗?”
“你看见了?”
**点点头。
“怕吗?”
**侧头沉思了会儿
“我不知道!”她据实以告。
黑沉的眸底,掠过一抹欣喜与赞赏。
这是不是表示,他有机会重新得到她的心?
他走近她,蹲下身,把她的脚轻轻放在掌中
**直觉要缩回脚
“让我帮你。”他抬头迎上她的水眸。
**不再挣扎!
因为她在他眼底,瞧见了温柔也许,还不只是温柔,在那双深沉如井的眸光里,还有许多复杂的感情--
到底他是真正具有人性还是一切只是另一次残忍的诱骗,只待时机一到,就会将她吞噬?
渐渐的,她的足踝开始感受到一阵接著一阵的温热,由他掌心传入她体内
“你”她微微吃惊。
“相信我一次!”
须臾,他终于放开了手。“你走走看。”
**半信半疑,起身踏出步子
“我的脚不痛了!”她惊异地。
“你还怕我吗?”他注视著她。
**无盲。
“我和你不能在一块儿!”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
“可以给一个理由吗?”他双手不自觉地,在身侧紧紧握成拳。
“你明白的,不是吗?”她不能因为他一时的好而心软,绝不能!
“是不是同类,真的这么重要?”薄怒的语调下是绝望的忧伤。
他从来没有伤过她,为什么,她连一次机会也不给,就抹煞过往的恩爱?
就因为他是妖孽,所以不配得到真爱?
不!他不甘心!他绝不放弃这一份深情的执著
“请你放我走,求你!”
“不”忿怒在他的心头蔓开。“我绝不让你走,绝不!”语罢,他愤恨地调头而去,并且用力地甩上房门。
难道她不明白他已经爱得太深,再也没有退路?
碰地一响,在寂静的大宅里,显得格外惊人!
**的心不由得震了下
这是她头一回面对他的忿怒!
尽管不愿承认,但她却清楚的感受到,他来自心底的哀戚!
****
怀著忿恨不平的心绪,聂影独自来到书房。
紧接著,他把书架上的书册全取下来,再用劲摔在地上!
什么四书五经,什么人伦道德,全都是没用的东西。
不论他读再多书,字写得有多好,谈吐有多得宜,他永远都无法变成人。
一旦被识破,便永远沦为妖邪之辈,连最心爱的人都保不住,都信任不了他。
该死!
“自己一个在这儿发狂生气,又有什么用呢?”聂泯走进书房。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滚”聂影顺手抄起桌上的砚,朝他砸了过去!
聂泯勾起笑,轻灵地闪过!
这还是他长久以来,头一回见大哥如此失控。
由小到大,聂影事事胜过他,他始终不服气!
这次打击对他而言,不啻是反败为胜的良机
“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他拾起地上已裂成两半的砚,双手将其合并后,砚台在刹那间回复原状。
“还你!”他抛了过去。
聂影伸手接过。“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
“别这样,大哥,记得咱们从前感情非常好,难道大哥忘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打从聂泯开始为恶之后,两人就渐渐疏远。
原本,他还曾一度希望他改邪归正,以正当的修行方式来修成正果!
如今看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其实,大哥若愿意,咱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一起修练。”顿了下,他又添道:“只有同类,才会互相帮助,更何况你我是兄弟!”
聂影盯住他,没有搭腔。
聂泯再度勾起笑。“其实大哥根本不用如此生气,你不觉得,和一个根本不能感受大哥心意的女人在一起,有何意义?依我之见,倒不如咱们一块儿吸取她的灵魄,增长道行,不是更好?”
“你说完了没?”
“大哥你”“你听著,不论我多生气,永远不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会一直守著她,绝对不让她受到伤害!”
这一次,聂泯笑了出来。“大哥,瞧你说得冠冕堂皇,说穿了,还不是和我一样,想独占她一人!”
“你住口!”
“其实,你比我更残忍!大哥要把她关在这里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生一世?那和杀了她有什么分别?伤她最重的--是你,大哥!”
“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隔些日子我会再来的!”说到这里,聂泯勾起恶佞的笑,在转跟间消失。
聂泯的话,如铁锤,重重敲在他心口上
他真的是这么可怕吗?
是不是,她也同样这么想?
他只想得到她的爱这样,算是奢求吗?
下一刻,他叹口气,伸出手在身前画了个圈
霎时,所有倾倒的书册,与字画、桌椅,全都归回原位,一切彷佛没发生过!
**却在此时踏入书房--
“我想过了,倘若你真不放我走,那么,我就自尽!”她手上握住一把小小的鱼刀。
这是她最后的办法!
下一瞬,鱼刀自她手上飞起来,在转跟间没入梁柱。
“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你该知道我的能耐,就算要到地府,我也会把你追回来,这就是我的决心!”
“难道,你要永远把我留在这个地方?”
“是的,永远!直到你的心再度属于我!”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这是他最初,也是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