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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的俏脸涨得通红,手腕微一用力,剑尖刺破了徐博的咽喉,一滴鲜血缓缓流了出来,徐博强忍痛楚,一声不吭。
“这样杀了你,我成什么了?”秦淮终于弃剑于地,颓然坐回书桌前,说道:“你走吧。只要你每年能到我姐姐灵前叩首上香,我想姐姐是会原谅你的。”
徐博紧紧盯着秦淮,说道:“你呢?原谅我吗?”
秦淮冷笑道:“我只不过是瞧不起你!”
徐博大受刺激,蹦了起来,叫道:“为什么?”
“徐弈要杀你,你就自己求死?这算什么男人?”秦淮冷笑道:“就算是杀只鸡,那鸡也会拼命反抗呢!”
徐博颓然无语,半晌才苦恼地道:“我要对付他,我就必须去争权。可是争权这玩意儿”
秦淮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这方面,简直和李闲是一模一样。可惜,李闲起码懂得珍惜自己的命,而你却不懂!”
徐博的眼里闪过一丝坚决,冷冷地道:“无论如何,在你面前,我绝对不能输给李闲。”一句话毕,头也不回地穿窗而出,留下满地鲜血,触目惊心。
秦淮木木地看着地上的血迹,直到此刻,她还觉得如在梦中。
不仅秦淮如在梦中,徐弈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徐博满头满脸的鲜血,咽喉上也有一点殷红,连包扎都来不及,就那么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堡内。徐弈心中的震惊实是难以形容。
“你居然失了手?”徐弈目瞪口呆地问道:“以你的身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徐博一把扯下徐弈的衣角,擦着额头的血迹,愤愤地道:“秦淮手段高明,早就设好了埋伏!***,是不是你去见她时露出什么马脚来了?”
“这”徐弈自己动手扯下一大片衣服,为徐博包扎起来,一边说道:“我的言语中倒是没有流露出会去杀她的意思,恐怕是她未雨绸缪。这么说来,对这女人的能耐我们必须重新估量。”
“估量个屁!”徐博骂道:“总之下次再对付她时,别忘了算上我一份!哎!你轻点儿!”
徐弈失笑道:“少见小博对什么人恨得这样咬牙切齿的。”
“废话!命都差点没了,能不火大吗?”徐博怒道:“这事你也有责任!”
徐弈赔笑道:“是是,下次一定安排得妥妥帖帖。”
徐博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说道:“一世人两兄弟,算啦算啦。我去见见娘。”
徐弈微笑着目送徐博去远,继而微笑消失,紧紧皱起了眉头。徐博居然失了手,这事大出自己意料,顿时打乱了既定计划,必须重新安排。在父亲伤愈之前,一切都必须安排妥当,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把衣钵传给自己这个重阳教的种子的。
想到徐不疑,徐弈心中又是一阵烦躁。徐不疑的功底有多么深厚,这点徐弈清楚得很,再不用几天,徐不疑必定又是生龙活虎了。到时候自己的宏图大志很可能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徐博来到玉秋水的房间,玉秋水一看儿子,失声叫道:“你怎么受了伤?”
徐博笑了笑,说道:“被大哥叫去刺杀秦淮了。”
玉秋水怔了一怔,忽然大怒道:“你这个蠢货!我还当他去找你商议会商议出什么好计策来,没想到是叫你去送死!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去送死!”
徐博脸上的笑容逐渐转为阴冷,缓缓道:“现在我没死。所以”
玉秋水露出一丝喜色,道:“你”徐博截断道:“来得及吗?”
玉秋水的喜色僵住了,好半晌才道:“怕是来不及了。整个银龙堡的权力都在他手里,所有人都视他为新主。”
“爹呢?”
玉秋水想了想,道:“你爹的意思我一直弄不明白。照常理,他心中的继位人选理应是徐弈,但是我却一直感觉到他不但不信任徐弈,反而还相当提防。”
徐博冷然一笑,说道:“我知道为什么。因为徐弈根本就不是爹的亲子!”
“你说什么!”玉秋水骇然色变,猛地站起身来,椅子都翻倒在地。这个消息如果属实,简直是震惊江湖的超级大事!组织想要取得银龙堡的梦想忽然变得近在咫尺。
徐博淡淡道:“本来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凑巧知道他曾和江乘风密谋合作过,令人吃惊的是,江乘风对他的信任几乎毫无保留。而且,我们都知道,成樱在嫁给爹之前”
玉秋水的娇躯轻轻震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喃喃地道:“他是他和成樱的儿子输了,我是彻底输了。”
徐博苦笑道:“可不可以不要先怀念旧情人?我们还是好好想想这件事应该怎么利用罢。”
玉秋水脸上微微一红,横了徐博一眼,嗔道:“小鬼头,以后再听到有关娘的这类事,给我马上忘掉!”
徐博赔笑道:“马上就忘,马上就忘!”
玉秋水轻笑一声,继而敛起笑容,低声道:“你爹快要康复了。只要在这段日子里你能好好保住命,你想想徐弈走投无路之下会做些什么?”
徐博的心猛然跳了起来,呆呆地瞪着玉秋水半晌,终于大笑道:“娘高明!”
玉秋水轻声笑道:“现在,只希望李闲不要来得太早。”
听到李闲的名字,徐博眼中闪过一丝热烈的色彩,却没有说话。
恒山。
萧无语等人木然跪在蓝舒云灵前,深深地垂下了头。主殿内外,一片哀声,数千名重阳教众人人挂孝,哭声响入云霄,就像震动了层云,那云中缓缓落下丝丝细雨来。
王翰只觉浑身都像被万蚁爬咬,每一声哭喊传来,心中像被万斤巨槌狠狠地撞击。在这刹那间,王翰忽然后悔自己没有跟李闲离开这个地方。他甚至一眼都不愿再见重阳教众们悲痛的脸。
“是我们的错!我们都他妈是猪!”萧无语饮泣道:“根本不该把大军全部带到天山去,更不该只留老四一个人驻守太行!我们又***不是没人用!”
司徒铭和莫白羽默然无语,两人的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淌流。
王翰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没有说话。目视成樱,成樱想了想,叹息着点了点头。
成樱原本是随成笑一起出征的,此刻成笑领了新任务,她又随大队回来了。这次出征的决策,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而且严格说来,她并不算重阳教的人,在现在的情况下,只有由她出面来劝慰是最合适的了。
“你们也别太自责了。事先是全力进攻白马堡,当然是去的人越多越好;而后来虽改变方针,也担心天山剑派尚有留守。”成樱轻声安慰道:“这是人算不及天算,老四为教尽忠,死得其所,大家不用太过伤心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王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胸口像堵着一块大石,几欲喷血。
亲手杀死把自己视为手足的结义兄弟,这种感觉,比之二十多年前一句话出卖了重阳大军更加令人难受万分。
忽然之间,王翰只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想做了,什么锦绣江湖缤纷武林,全他妈都是狗屁。就算把江湖全踩在脚下,又有屁用!这想法只是一闪即逝,王翰苦笑一声,现在已是势成骑虎了。
只听司徒铭低声道:“真是人算不及天算吗?我临走前验过老四体内的伤,他应该根本不会伤发而死的!难道,我所知的医术全是放屁吗”
王翰心中一震,急忙说道:“或许是他事前和戚重等人一战,又受了点暗伤,亦未可知。老三切莫轻易丧失信心。”
司徒铭冷然一笑,道:“信心?我才不信这个邪!老天想推翻我的信心?除非让我开棺验尸,确知老四又受了怎样的暗伤!”
莫白羽斥道:“休得胡言!怎可打扰了老四英灵!”
司徒铭长叹一声,轻声道:“我我只是实在不甘心。我甚至到了现在都不敢相信老四死了!”
萧无语低叹道:“别傻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王老大近来也辛苦了,今夜我们几个为老四守灵,老大先去休息吧。”
王翰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蓝舒云的灵位,颤身离开。
王翰前脚刚离开,严彬马上就走进了灵堂,看样子是等候了多时了。众人讶然看了看严彬,只见他先对着蓝舒云的灵位深深鞠了个躬,才走向萧无语,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塞给萧无语什么东西,又马上告罪离开。
萧无语闻言,脸色微微变了,直到严彬离开良久,才分别传音给诸人,说道:“教主来信,吩咐交给我们任意一人,但不能让王老大看见。”
众人同时色变。
李闲等人还在从恒山到江南的路上,但随着李闲的这一封密信,恒山高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与紧张之中。当天晚上司徒铭秘密开棺验尸,蓝舒云遗体内,王翰水月错掌的残留力量在司徒铭的眼底暴露无遗。
而与此同时,银龙堡内的勾心斗角也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