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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畅做了简单的包扎,脖子上裹了一圈白色绷带,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刚洗过头准备睡了,如今卡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着实难受。
“你他妈太欺负人了!”看他这样,陆有光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欺负人?!”毛畅扒着水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张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都是老狼的兄弟,我之前也报过名字,你可没这么大的反应!”
陆有光气冲冲道:
“麻雀一来……好家伙,你跟见了亲爹似的,一丁点反抗都不敢有啊!还顺着水管往下爬,你的骨气呢,你的尊严呢,你那混不吝、唯我独尊、天不怕地不怕的霸道气势呢?!你可是云职的天,要不要这么丢人啊!你好歹骂他一句,我都算你是个爷们!”
毛畅抱着水管,颇为无奈地说:“老哥,我是真没听过你啊!但雀哥的大名,在云城可是响当当的!老狼麾下的第一猛将,地位相当于杜斌麾下的凯凯、包志强麾下的肥龙……”
“你他妈别说了!”陆有光打断他,咬牙切齿:“我不比任何一个人差!”
“差不差,不是你自己说的,是大家口口相传的嘛……你的名字确实没人知道。”毛畅仍旧抱着水管,一阵冷风吹来,浑身抖个不停。
“真你妈的,怎么谁都打击我……”陆有光一阵恼火,从地上捡了块石头,“飕”一下丢过去。
毛畅缩了一下脖子,石头砸在旁边的墙上,留下一块白色的印记。
“下来!”陆有光又捡了一块更大的石头。
“我不!”毛畅身子左摇右晃,随时准备躲避攻击。
“吱呀——”
三楼某个宿舍的窗户推开了,麻雀的头露了出来,先看了毛畅一眼,又看向站在绿化带里的我和陆有光。
“可以!”他冲我们竖了下大拇指,显然明白我俩之前的意图了。
“小意思!”我冲他点点头。
“你就是毛畅啊!”麻雀低着头说:“上来还是下去,自己做个选择!”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不上,也不下!”毛畅咂着嘴说:“雀哥,我大哥是杨开山!我跟他报备过这事了,他让我该赔钱就赔钱、该道歉就道歉……我也都答应了,你们怎么还是找上门来了啊?”
“呵呵,主要是我那两个小兄弟不愿意。”麻雀用下巴指了指我和陆有光。
“谁是你小兄弟?别在这充大哥,咱俩是平起平坐的!”陆有光急得跳脚,恨不得把手里的石头砸过去了。
麻雀还是面无表情,继续冲毛畅说:“他俩不放过你,我也没辙……再问一遍,上来还是下去?”
“不上也不下!”毛畅仍咬着牙:“等我大哥来了再说!”
杨开山一会儿要来?
就是麻雀,面色也忍不住微微动容,那是和老狼齐名的云城大佬,真要来了肯定不是一般的麻烦啊。
要干,就麻溜点!
“你要不下的话,我可往你头上尿了!”麻雀一边说,一边解着裤腰带。
“……雀哥,您好歹是个大人物,用不着做这种事情吧?”毛畅人都麻了,抬着头说。
“……说的有理!”麻雀不再解裤子了。
毛畅刚松了一口气,麻雀往后退了一步,跟着他的两个汉子走到窗边,齐刷刷的开始解裤腰带。
“卧槽……”毛畅立刻说道:“哥,我错了,我现在就下去!”
“哎,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浇一头黄汤多难受啊是不是?”麻雀点了点头,继续俯身往下看着,防止毛畅又耍什么心眼。
整栋男寝楼灯火通明,几乎每一间宿舍都有脑袋探出来看着。
毛畅一边往下爬,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看鸡毛啊,雀哥来了,我认点怂怎么了?都给我缩回去,老子还是云职的天!”
他这话还挺管用的,一个个脑袋真的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他就落到了地面上,我和陆有光立刻上去将他给按住了。
与此同时,麻雀也从三楼下来,绕到窗后的绿化带里。
“……换个地方行不?”看着我们几个,毛畅挺无奈地说道。
这里是男寝楼的后院,那些人虽然把头缩回去了,但也还是站在窗边往下看着,毛畅不想在这丢人也很正常。
之前他还挺配合的,所以麻雀也给面子,点点头说:“可以,走吧。”
我和陆有光便架着毛畅,朝云职后门的方向去了。
云职的后门常年封闭,也没什么路灯照明,黑漆漆、阴森森的,再加上杂草丛生,看着稍微有点恐怖。
倒确实是个月黑风高杀人夜的好地方。
“砰——”
我和陆有光伸手一丢,毛畅整个人摔在了草丛里。
“你还要小解不?”陆有光笑嘻嘻说:“在这里随便要。”
毛畅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根本没有搭理我俩,冲着麻雀说道:“雀哥,刚才我给山哥打了电话……他一会儿就来了,别把事情闹大,我都同意赔钱和道歉了!”
“听到没有,杨开山马上就来了,你俩还愣着干嘛啊?”麻雀自己点了支烟,幽幽吸了起来。
我“唰”的一声抽出甩棍,陆有光也拔出卡簧。
毛畅立刻转身就跑。
他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后门下面,那是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中间还有不少镂空的缝隙,非常方便这家伙踩踏和抓取。
毛畅抓着缝隙,“咻咻咻”往上爬了好几米。
这家伙跟个猴似的,我和陆有光差点没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抓他的时候,毛畅已经快翻到墙上了。
我俩一人抓着他一只脚,这家伙还使劲扑腾,试图从我们的束缚中逃脱。
“人给你们抓来了,这要让他跑了,就是真废物了!”麻雀压根没有帮忙,站在后面好整以暇地抽着烟。
我和陆有光一使劲,便把毛畅拽了下来,“咣”的一声掼在地上。
我俩一个抄着甩棍,一个握着卡簧,正准备对他动手,就听“嗡嗡嗡”的引擎声响起,紧接着一道刺眼的车灯照了过来。
后门处顿时一片煞白,亮如白昼。
“山哥来了!”毛畅兴奋的从地上爬起,哈哈大笑着说:“你们敢惹我,这回算踢到铁板了!”
我和陆有光没有继续动手,而是面色凝重地盯着那辆疾驰而来的车。
麻雀叹了口气,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吱嘎——”
车子很快停在草丛外面,那是一辆老款的奔驰S系列,车灯昏黄、轮毂老旧,车身也略显扁平和土气,但还有着昔日王者的霸气和威严。
“咳咳咳——”
车门打开,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四十多岁的杨开山身体不是太好,每次现身都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但他就好像一头病虎,即便身染顽疾、摇摇晃晃,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惹的!
“山哥!”毛畅立刻大叫了一声,中气十足、容光焕发,仿佛农奴翻身把歌唱。
“山哥……”麻雀同样叫了一声,语气很是谦卑。
我和陆有光没吱声,眼神沉默地看着他。
杨开山一步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拎包的小弟,路过麻雀时站了一下,说道:“老狼最近去哪里了,电话一直打不通,还得语音留言什么的……等他给我打过来才可以。”
麻雀恭恭敬敬地说:“他去外地办点事情,手机不会一直开着。”
“跟谁去了,是……”杨开山的声音很小,后面的听不清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麻雀摇了摇头。
“哦……”杨开山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山哥!”像是来了靠山,毛畅兴奋地奔过来,迫不及待地告起状来:“按照您的吩咐,我都打算赔钱和道歉了……但是他们依旧不依不饶的,还跑到云职来堵我!”
毛畅迅速讲着之前的事,大意是他多么委曲求全、忍辱负重,而我们又多么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行了,行了!”杨开山冲他摆着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山哥,您来了就好,我有主心骨了……咱也有靠山,让他们知道云城不是老狼一个人说了算的!”毛畅挺直脊背,一脸桀骜。
“闭嘴吧!”杨开山叹了口气,随即走向我和陆有光。
毛畅冲我握了一下拳头,还抹了下自己的脖子,意思是我完了。
很快,杨开山来到我的身前。
“小渔……”杨开山调整着语气和姿态,既不显得过分谄媚,但又多了一丝尊重,带着商量的口吻说道:“毛畅是跟我的,不知道你的事……让他道歉、赔偿,行不?”
毛畅的嘴巴微张,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显然不明白杨开山为什么这样说话。
就是跟老狼,也不至于这个态度!
陆有光和麻雀倒是十分平静,似乎见怪不怪。
我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看来宋尘的威慑还在,杨开山和包志强不一样,不至于疯疯癫癫地非要弄我。
“不行。”我坚定地摇了摇头:“除了赔偿、道歉,我那兄弟伤成什么样,他也得原模原样地来一遍!”
“……小渔,咳咳,别这样,给我一个面子!”杨开山一边咳嗽一边柔声说着,还轻轻拍了拍我胳膊。
作为云城最知名的大佬之一,他的态度已经非常好了,挑不出半点的毛病来,无论地位还是年龄,能这么跟我一个后辈说话……
真的很不容易。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确实软了一下,想着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但是眼前立马闪过梁国伟浑身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模样。
多大的仇啊?
毛畅砍他的时候,可没有心软过!
不就是卖个清洁剂吗,拒交保护费,至于这样?
我要真放过毛畅,就对不起梁国伟!
“不行!”我咬着牙,语气无比坚定:“我兄弟什么样,他也得什么样!”
冷风吹过,四周的杂草摆动,发出窸窣的声响,在月光下犹如群魔乱舞。
杨开山沉默半晌,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
他知道劝不住我了。
他转过头,冲毛畅说:“忍着点,很快就过去了。”
毛畅顿时瞪大了眼:“什……什么意思……山哥,你还真让他砍我啊?!”
“忍着点,很快就过去了!”杨开山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我抓着甩棍,径直朝毛畅走了过去。
“山哥!”毛畅面色狰狞,咆哮着道:“为什么啊!老狼甚至都不在这……他就是个老狼的小弟而已!”
“你不该惹他的!”杨开山无奈地叹着气:“你要是早点和我说这件事,或许还有的救……算了,就是挨一顿揍,医院养几天就行了!”
“山哥,为什么!”毛畅仍咆哮着。
杨开山没有再说话,毛畅也没有再嘶吼。
因为我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并且举起了手中的碳钢甩棍。
月光下,甩棍散发着幽幽的光,我的脸上也遍布狰狞和青筋。
毛畅实在不懂这是为什么,但能看出现状对自己极其不利,倒是也反应快,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说道:“渔哥,其实我和梁国伟平时的关系也不错……那天确实是有点上头了才下手没轻没重的,要不我亲自跟他道个歉,他要是原谅我,咱这事就算了,他要是不原谅,你再动手行不?”
他这态度其实挺诚恳的,算是把“挨打要立正”贯彻得淋漓尽致,不愧是在云职一步步走上巅峰的男人,这临场应变能力换一般人还真没有。
但我一句话都不想听,歪着脑袋问他:“刚才你说,惹了你会怎样,踢到什么来着?”
“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毛畅笑呵呵的,立刻从口袋里掏烟,但是因为过于紧张,烟还掉在地上了。
他立刻低头去捡。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甩棍也猛劈下去。
“啪啪啪——”
几棍下去,毛畅的头和身上便皮开肉绽,整个人也极其痛苦地摔倒在草地里。
我仍不放过他,继续朝他身体各处劈着。
说过了,梁国伟什么样,他也得什么样!
毛畅痛得哀声惨叫,努力护着自己的头和裆部,刚开始还不停地求着饶说我错了,到后来发现没什么用,竟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宋渔,你他妈记住这一天!老子跟你没完,肯定没完!你记着点,老子迟早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我就知道。
他之前的迎合、求饶、道歉都是装的,现在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梁子已经结下了,我不在乎结得更深、更狠!
于是,我的下手更不留情,一棍又一棍地甩下去,毛畅的哀嚎声在云职的后门处愈发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