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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致尧半掀着眼帘,试着将眼球焦距对准床边闹钟的表面。
老天,又是早上八点熟悉的气味分子再度入侵私人领域,眼皮沉重得掀不开的韩致尧,自口中吐出一串咕哝不清的词汇,伸手捞来另一颗软绵的枕头,用力将它压在脸上以杜绝那股把他惊醒的味道。
多年来熬夜习性始终改不掉的他,每日清晨的七、八点,正是他这夜猫一族的黄金睡眠时期,可是隔壁的芳邻似乎也很偏爱在这个时段,制造出某种连睡神也难以与她匹敌的味道,强迫他这个生来对食物的嗅觉特别灵敏的邻居,缩短睡眠时间逼他早起。
恐怖的气味仍是在室内挥之不去。
犹豫再犹豫,挣扎再挣扎,韩致尧最终还是扔开枕头,两眼无神地在床上坐起,放弃再与芳邻对抗。
起身推开窗,在朝阳刺眼的光束迎面射来时,那张令人难忘的娇美笑脸,果然如他所预期的,又摆在盛开着紫色小花的窗边。
“早安,要不要过来一起用个早饭?今天我做了辣子鸡丁喔。”千夏甜甜的嗓音滑过空气抵达他的耳边。
七早八早就吃四川料理?
他朗眉半挑,蓝眸怀疑地睨向她充满期望的小脸。
她似乎已经忘了昨晚她在他家发生过什么事。记得昨晚送她回家时,她还气红了一张小脸这个女人,都不记隔夜仇的吗?他的目光再落至她的身后,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另两个女人,正朝他拚命挥舞着双手。
“过来,快过来!”神色痛苦的文蔚,不断地以无声的口形告诉他。
“救救我们吧!”叶豆蔻双手合十地拜托着他。
他的好奇心又被挑起来了。
那个爱脸红的胆小芳邻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瞧瞧那两个女人,脸上痛苦的模样,跟他第一次领教到她的烟雾大法时的情况,好象差不多。
“韩先生,你不过来吗?”在他久久没有表示后,千夏的芳容上掠过一阵失望。
韩致尧盯审着她失去笑意的小睑,然后想起了刚才那阵把他吓醒的怪味。
他转首瞄了瞄桌上昨天新买的肠胃藥,决定在到隔邻去满足他的好奇心前,先吞两颗再说。
******?
梳洗完毕,也换好衣着的韩致尧,方站在芳邻大门前准备抬指按下门钤时,等候他已久的大门忽地开启。
“你来啦!”千夏笑意盈人的小脸出现在门里头。
眼前的画面,让韩致尧的脑中掠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小狈?
瞧她染了红嫩色泽的小睑,一副兴奋快乐的模样,俨然就像是等待主人归来的家犬,要是扔给她一根骨头,说不定她还会摇摇尾巴。
“他来了!”另一阵高扬振奋的欢呼声从屋里传来。
“万岁!”惊喜万分的娇娇女音马上应和。
“借光借光”速度有如跑百米的文蔚,一手抓起公文包,一手将在门口迎客的千夏拉进玄关里,穿好鞋后就急着往外逃。
韩致尧不语地打量着她类似逃难的动作。
急忙跨出大门的文蔚,在绕过碍路的障碍物韩致尧后,忽地倒车回到他的身旁,万分感慨地拍拍他的肩头。
“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千万保重。”短暂停留后,十级旋风又急速刮过。
比较有同情心的叶豆蔻,则是在经过他时,匆匆塞给他一瓶胃藥“拜托,就算再怎么难吃,你也要说不错吃。记住,对她要昧着良心一点。”
停留在他面前的倩影,在她的话尾结束前已快速消失,韩致尧哭笑不得地目送两名不讲义气的女人迅速遁走。
被人塞进玄关里的千夏动作缓慢地探出娆首。
“她们人呢?”小脸上带着十足十的疑惑。
“逃”韩致尧想了想,马上改口“她们走了。”其中一个同志交代过了,要昧着良心。
千夏百思莫解“奇怪,最近她们怎么都提早上班?”以前她们不是不赖到八点半都打死不出门的吗?怎么都突然那么热爱工作了?
“不请我进去?”他清清嗓子,一手指向门里。
“啊”注意力马上被他饱含磁性的嗓音拉回“请进。”
少了上回烟雾弥漫的景况后,踏上二楼的韩致尧,第一次看清芳邻的小窝。柔和的色调‘性化的摆设,采光充足的厅内,四处可见绿意盎然的植物,柔嫩像春天的气息,很像她给人的感觉。
“早饭呢?”参观完客厅后,他高大的身躯挤进精致的小厨房。
粉色的纤影自他的面前掠过“刚才做的凉了,我帮你热一热,你等一下喔。”
韩致尧闲适地倚在厨房的小门边,就着窗外漾进来的晨光,看着在里头忙碌的芳邻。
她似乎很喜欢穿著围裙,只是她身上那件遮去她所有身材的朴素围裙,看了就觉得碍眼,并令人质疑起她的审美观。从这个角度凝望她的背影,光线透过质料轻薄的围裙,他大略可看出她秾纤合度得足以令人衍生出无限遐想的美好身段,而那头曾让他赞赏不已的长发,则被她盘成令他忍不住想摇头的阿婆式发髻,但在发髻下,却有片看似滑腻,诱人前去一亲芳泽的雪肤。
真是矛盾的背影。
他再稍稍换了个姿势,由另外一个角度打量她清秀的小睑。
她的双眼,普通大小,也不特别的清亮或是水汪汪,两眉也是常见的柳叶眉,不同的是,这双让他联想到古代仕女的柳眉,蕴着自然的色泽并没有经过后天加工。再往下看,比较特别的就是那两片看来质地细密可口的樱唇,自然柔润的嫩泽,让人看了就有种想前一尝滋味的渴望。
整体来说,这些年来,在他看过各色脂粉佳俪后,她的五官容貌,顶多只被他归类为中上程度,可是每当她笑起来,那甜意十足,会让人打心底想再多贪看一眼的笑意,却又达到他满分的标准。
不只背影矛盾,连长相也矛盾。
“好了。”热完佳肴的千夏,热情地向站在门边的他招手“别光站在那里,过来坐下啊。”
“这是”韩致尧的两脚停顿在桌前,一手犹豫地指向盘中物。
甜甜的笑靥浮在她的固颊上“要趁热吃喔。”
好奇心果然会杀死一只猫。这是韩致尧所得到的唯一结论。
低首看着盘中飘扬着阵阵怪味,焦黑成一团的固状物体,他总算明白那两个不讲义气的逃难女人,为什么会逃得那么快了。
“菜鸟。”他朝她勾勾食指“你是厨房新手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千夏惊讶地抚着胸坎。
用看的也知道。他理智的决定不回答她这个蠢问题。
她红着小脸,习惯性地又开始绞扭着纤指“我已经有几天的厨房资历了”
“这个,就是你要我吃的东西?”他一脸唾弃地拿起一根筷子,挑了挑盘中的不明物体。
“你别被它的外表吓到了,它实际上是不错吃的。”千夏赶紧在他发出拒吃宣言前,将他推至椅边坐下,并对他摆出了个讨好的笑脸。
他无法拒绝这种会甜进心坎里的笑意,可是,他全身的每一颗美食细胞,却全面排斥接受劣质食物的入侵。
“吃吃看嘛,好不好?”见他迟迟不下箸,千夏坐在他的身旁放软了原本就已经够柔软的娇嗓。
深具催眠及魅惑作用的软性纤音,丝丝潜进他的耳膜深处,韩致尧微微一怔,理智和坚持随即被弃置在脑袋的角落边边,心神转瞬间全被她的摄魂大法给收了去,不知不觉间,手中的竹筷已挑起盘中物,并往他的嘴边送去。
“味道怎么样?”她期盼地凑近他的身旁,水色的杏眸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咸辣酸苦四味俱全的怪味,自他的舌尖窜爬至他的鼻腔,之前她所制造的迷魂魔咒,登时解除。
要昧着良心、要昧着良心他反反复覆在心中叨念,努力忍住说实话的冲动。
“难吃。”他忘了,他本来就没有良心。
“我我再做过!”她不死心地抢过盘子,准备再回去重新奋战。
巨灵掌轻松地拉住她的柔荑“别浪费时间了。”
带着充满受伤的表情,千夏缓缓回过螓首。
浪费时间?她辛苦做出来的成果,被他说成是浪费时间?她听见她的自尊心再度产生龟裂的声音了。
韩致尧没去在意她的表情,拉住她的小手后,在指尖的触觉下发现她的手很粗糙,翻开被他拉住的柔荑,果然在上头看见这个厨房新手所不明了的家事伤害。
他自口袋中掏出一小盒随身携带的护手霜,打开小盒挖出些许质地细致的霜状物体,涂在她的手心里开始为她搓揉。
“你在做什么?”总是跟不上他的心思和举动的千夏,满脸好奇地低下头来。
他两手顿了顿,不一会,又再继续动作。
不要问他,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干啥会同情心过剩,没事对她做出这类关心的事。
“给手。”擦完了她的右手,他朝她另一手勾勾指。
习惯服从命令的千夏,柔顺地把另一手递至他的掌心里,细细感受着他指间忽重忽轻的涂抹劲道,尔雅的古龙水味又泛进她的鼻稍千夏抬起眼睫,偷偷看向他那张此时看来好象很善良无害的脸庞。
昨晚的恶质先生,似乎又被他藏起来了。现在他的眸子海蓝蓝的,是种和平温柔的色彩,她实在是很想知道,他究竟还有几个模样可以变?他这只变色性的生物,还有几种她没见过的颜色!
微热的气息拂上她的嫩颊。
“你”他修长的食指忽地顶高她的下颔,眸中的蓝彩也变得深沉了些。
千夏又停止呼吸了,明媚的瞳心近映着他的脸庞。
他更是缩短两人间的距离,忽地探出两掌,动作飞快地解开她身后围裙的带子,成功地脱去她的围裙后,纯熟地穿至他的身上。
“站远一点。”下一刻,他已站起身,在走至流理台前不忘对她扔下这句叮咛。
之前笼罩在他男性气息里的千夏,对他的举动完全反应不过来,直至缺氧的肺叶又再度获得新鲜的空气后,她才发现她邀请过来的芳邻,已经自动自发地从冰箱拿出所需的材料,在台边制造出切切剁剁的声响,不一会,在他打开炉火后,排油烟机吵杂的声音也加入其中。
他不会是在作菜吧?
她好奇的起身走近,想看看他在做些什么时,像是脑后多长了一双眼的他,低沉的声调马上止住她的步伐。
“回原位坐下!”想被热油烫伤吗?
“是!”猛然一惊的千夏,连忙坐回原位不敢再偷瞄一眼。
实在是,很想看很想看,可是又不敢看。
千夏定定的把视线集中在桌巾的花纹上,开始默数起桌巾上的小花图案有几朵,但数着数着,一股诱人垂涎三尺的香味,便漂漫至空气中勾引着她心弦。她嗅了嗅,好香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辣子鸡丁忽地摆至她的面前,蒸腾的香气扑上她的脸庞,令她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直盯着眼前不知他是用了什么魔法变出来的美食。
“开动。”脱去围裙的韩致尧在她的身旁坐下,为他们各添了一碗白饭后,反客为主地宣布。
她的元神还在天外天跟火星人打招呼。“还不吃?”带着磁性的男音扬高了两度。
“是是”三魂七魄速速归位!
“味道怎么样?”下厨的韩致尧没什么食欲,”手撑着下颔,兴致勃勃地瞧着她的吃相。
千夏感动得不停点头“好好吃!”人不可貌相,他的手艺好到跟她大哥有得拚!
“我想问个问题。”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的餐具。
“什么问题?”
海蓝色的俊眸微微病捌穑澳忝刻旒岢治廴疚揖蛹一肪晨掌脑蚴鞘裁矗俊?br>
“我想学作菜”被他的眼神一吓,她的音量顿小,怯怯的有若蚊鸣。
“为什么要学?”他一定要问问他每天清早会如此受苦受难的由来才甘心。
“因为家庭因素”她开始扭手指头。
他皱眉地拉开她的纤指,还是没放过她“哪一类的家庭因素?”
“我、我”余音拖得比黄河还要长。
“嗯?”他两目一瞠,鼻音一扬。
千夏马上垂下螓首全盘托出“我大哥要我接手我家的川菜馆”
“川菜馆?”朗眉扬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怎么接手?由你来当大厨?”
“嗯。”千夏微偏着螓首,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他冷静地指向盘里,先给她一个随堂考题“告诉我,哪个是葱哪个又是蒜?”
“这个”她一个头两个大,顿时陷入苦思。
就凭这只葱蒜都分不清的三脚猫,要她来接掌川菜馆的大厨?别逗了!哪家店由她开了哪家倒,她根本就不是下厨的那块料,不可能的任务原来就是这样拍的!
可是,她犹在分辨葱蒜的专心神情,以及每天清早固定飘出的恶味都在在表示了,她是认真的,而她那位深具冒险精神的大哥,打算让她接下川菜馆的没大脑决定,似乎也是认真的。
愈想愈荒谬,愈想愈好笑,险些呛笑出声的韩致尧,努力按捺下胸口的那团笑气,但丝丝笑意,还是不小心在他的薄唇边漫开。
“你好象又偷偷在笑我”她小声地说出她的观察心得。
“哈”再也蕴止不住的大笑陡地窜出,捧腹狂笑的他还频频抖耸着两肩。
千夏不语地盯着这只在她家莫名其妙笑翻的变色生物。
恶质。她抿起红唇,决定撤回之前好不容易对他改观的所有好印象。
他眼明手快地拖住蹦着腮帮子、气呼呼欲起身走人的佳人,但邪恶的笑意还晾在他的唇边,并且不断扩大。
“明天你还会邀我过来吃早餐吗?”在这么挫过她的士气后,他实在是很好奇,下次她是否还会再开门让他进来。
压迫感又来了。千夏倒抽一口气,眼前清澈的蓝眸像波波的海涛,急速冲刷走之前他所制造出的不快。
“会不会?”发觉她一紧张就紧屏着呼吸的韩致尧,刻意将她拉得更近,逗弄的指尖拂过她嫣红的面颊。
她有些犹豫“你会不会再嘲笑我?”
“也许会。”
她歪着螓首想了很久,最后严肃地表示“我想,我可能还要再考虑一下。”
浓浓的笑意又开始在他的胸腔泛滥,他伸手揉揉她的发,终于确定他家隔壁,到底是住了何种等级的稀有保育动物。
不知怎地,他突然开始期待下次的早餐时间。
******
“怎么是你?”满肚子起床气的韩致尧,老大不爽快地瞪着自对讲机的画面所传来的影像。
接受死人脸招待的尹书亚,已经很习惯他每回发作就很恶质的起床气,于是大人有大量地当作自已没看过那张恶脸,反而很好奇地看看左右。
“你在等别人吗?”清晨八点整,他有别的客人要来访?
韩致尧张大了嘴,正欲开口,却突地合上。他有在等人吗?
好象有。
眼珠子微微瞟向窗外芳邻反常紧闭着的小窗,再嗅嗅一室甜美清鲜的空气。那个老是在他面前缺氧的胆小芳邻是怎么了?都过八点钟了,她居然没来污染他家的空气,也不在窗口摆着甜甜的笑脸享餍他的视觉“哈罗?”还被关在门外的客人企图招回发呆大爷的游魂。
韩致尧猛然回神。他干嘛?吃错藥的七早八早爬起床,神智不清醒地坐在床边等着芳邻来制造可怕的气味,难不成他还真的在期待芳邻恐怖的早餐宴?
错觉,一定是错觉。又不是脑袋短路,他才没在期待些什么。
终于被放行进门的尹书亚,踱入室内时,扬着笑看着脸色难看的屋主,施施然拾级步下楼。
“真稀奇,你居然会在这个时间醒着?你改作息了?”这只夜猫不是不到正午不睁眼的吗?就连三个闹钟都对他没效,是谁有那么大的法力能把他给挖起来?
“最近改的。”顶着一头蓬头乱发的韩致尧,在路经他面前时转向踱至厨房,拒看专门为他带来麻烦的来客。
把他家当自家厨房逛的尹书亚,在他把咖啡煮好后,坐在吧台边自动自发地把他要喝的咖啡接过来,并把一本小簿子交至他手上。
“这是什么?”一朵乌云开始在他的眉心拢聚。
“你下半年度的行事历。”尹书亚心满意足地品尝着顶级蓝山的香醇。
“拒收。”转眼间,行事历呈拋物线飞越过大半个厨房。
“那我告诉韬玉你躲在这里好了。”来访的大爷优雅地放下瓷杯,长腿一拐,直朝厨房门口走去。
要命,内奸投诚变外贼?原本起床气还有半分的韩致尧,神智登时在脑中的阵阵警铃声中清醒,忙不迭地冲上前拖住欲走大爷的脚步,并奉上一张极度谄媚的笑脸。
他涎着脸嘿嘿直笑,频搓着两手“尹大经纪、尹副理,咱们有话好商量嘛!”
“手。”尹书亚神气地朝他伸出一掌。
韩致尧死瞪向来掌,嘴角微微抽搐。士可杀,不可辱。做人要有骨气、更要有腰杆这是哪个跟自己过不去,又不必辛苦逃家的呆瓜说的?
“汪!”虽是获有不甘,但他还是马上屈从在恶势力下把掌心搭上去。
当当当!胜利的桂冠降临至有敌方痛脚可踩的尹大人身上。
“乖。”尹书亚笑意满面地揉揉他的发,弯腰拾起遭弃的行事历,再把它放在他两手举过头顶,状似恭迎圣旨的双手上。
一大早就心情恶劣的韩致尧,挫败地抹抹脸,翻开簿子,排得满满的行程表顿时让他的脸色直降至黑色调。
“又排得这么满?”他才忙完上半年度,现在又想压榨光他所有的时间?
身为经纪人的尹书亚无辜地摊摊两掌。
“我尽力了。”谁教他要这么红?台湾和法国两边同时都来抢人的下场,就是只留给他一丁点的时间睡觉,其余的时间全都得认命工作。
胸坎里硬是硬着一股吐不出又咽不下的闷气,韩致尧先是看了看手中的行事历,再转首估计与垃圾筒的距离,然后开始盘算着当老姊和老妈联袂杀来时,他还有几个老窝可以躲。
“别想。”尹书亚单用脚趾头,就可以猜想出他此刻在动什么脑筋。“不然我就把你的底给抖出去,等韬玉和你老妈把你架回去,严刑拷问之下发现你在外头做些什么后,我看你有几层皮可以供她们剥。”
韩致尧顶着一张黑压压的大黑脸,抬手直指向他的鼻尖。
“共犯,我要是被逮回去,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要是老姊知道是尹书亚这个内贼兼叛徒在帮他避家祸,看老姊不把他打入十八级冷宫才怪。
尹书亚朝他挤挤眼“所以说啦,同在一条船上,大家合作一点。你也不希望你的事曝光吧?”现在全韩氏家族都在通缉这小子,要是没有他在幕后帮这逃亡的接班人瞒天过海,看这小子还能逍遥到何时?
一想到家里那两个现代武则天,黑脸霎时更添三分惨淡的黯色。
“上回我搞砸的那场相亲,我老妈知道后火不火?”他蜇回吧台边坐下,疲惫地将十指埋进发里。
尹书亚笑咪咪扬高嘴角的弧度“你要是敢跟天借胆回家,后果请自行想象。”
唉满肠满肚的不满当下节节败退,恶劣的心情急速转为自艾自怜。
“喂,你到底是搞定我老姊了没有?”韩致尧像颗泄了气的皮球,既感叹又无奈地趴在桌面上。
“正在努力中。”他说得很模糊。
“努力到什么程度了?”还是现在进行式?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案成为过去式?
尹书亚好笑地睨他一眼“你在急什么?”
“我急着把你这个地下继承人扶正。”眼中眸光一闪,他偏过头看向这名这些年来在他落跑后,实际上在代他和帮韩氏家族掌权的人。
“你就这么想把你家的祖产送给我这个外人啊?”面对送上门来的金山,尹书亚不知是该向他说谢谢还是说别那么客气。
“我是巴不得快点移转家族责任。”无止无尽的喟叹自他的口中逸出“只要你成了我老妈的半子,我家就由你来继承,那我就不必再被她们给押着去相亲,也可省得她们一天到晚老骂我这个叛家子不回去继承大业。”家族继承人这颗烫手山芋,他八百年前就想丢给别人了。
“不是叛家子,是败家子。”尹书亚摇着食指更正“给你继承的话,只怕你家迟早会给你败个精光。”
经商天分?零。管理才能?零。家族产业?毫无概念。科技产品?天敌。由这种人来继承焕采科技,以他判断,不出三年不,不出一年,韩氏家族绝对会从百大企业内除名。
“所以我才要你再多加把劲。”他颓唐地垂下额,双手合十地恳求“老兄,都几年了?追个女人没那么困难吧?拜托你赶紧娶了我老姊吧。”
“追求是要讲求乐趣的。”尹书亚笑得神神秘秘的,话中之喻,大有不急于一时之意。
他告饶地呻吟“饶了我吧”追了七年,都达成七年之痒的要件了还追不上,他是想追成八年抗战吗?
尹书亚不意瞥见台上字迹凌乱的纸张。
“这是什么?”他拿近细看“川菜食谱?你想开新菜馆?”目前旗下的餐厅都打理不完了,他还有余力再扩图?
韩致尧飞快地将他手中的纸张夺过来“只是一时手痒想做两道而已。”
“一时手痒?”尹书亚绕高了两眉,饶有深意地瞅着他不安的蓝眸。
韩致尧不答腔,烦躁地拨着前额散落的发。
他也搞不清楚他的两手为什么会突然发痒,不过就是个隔壁的邻居而已,他干嘛要为她写这种新手入门的专用食谱?
他只是,只是同情心过剩又没睡饱而已。
“既然你难得这么早起,那就跟我去工作。”很会看人脸色的尹书亚并不急呼呼的想去追探底细,站起身拉起他“香榭的老姜听说你开发了新菜色,请你去给他的大厨们上堂示范教学。”
他想也不想的就回绝“推掉。”
“不行,老姜跟我提过很多回了。”尹书亚没得商量地摇首“当年你要打进台湾市场时老姜也帮了不少忙,所以这个人情推不得。”
“可是我”他看了窗外一眼。
“你有别的事要忙吗?”尹书亚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两眼直不隆咚地瞧着隔邻紧闭的窗扇。
他的好奇心真的有那么多吗?在她身上,他已经害死很多只猫了,他还眼巴巴的在等待此什么?
“没有。”半晌过后,韩致尧理智地收回犹豫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