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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扬一愣,他以前从未拜访过豪门大户,还真不知要见个人有这么大规矩,当下道:“还请二位通融一下。”一指雪儿:“这是苏崇岳的女儿,前来寻父了。”两名下人顿时眼睛都瞪圆了。
齐声喝道:“胡说八道!我们在府里当差十年了,二公子的小姐什么样子还不认识吗?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前来消遣我们了?快走快走,否则老子将你打一顿关进大牢里去。
“换作自幼家养的下人恐怕还要细问缘由,这两个人却是军伍出身,也不容顾云扬解释,伸手便开始推搡。
顾云扬下意识的一挡,顺手一带,将一名下人扔了出去,而另一名下人却火了,怒喝道:“果然是故意上门闹事的!”胳膊一撸,沙包大的拳头一下子打过来。
只是他的身手比顾云扬不知差了多少,一个照面便也被顾云扬放翻了,两个下人军伍气未褪,被人轻易摔倒,顿时脸上挂不住,扭头冲着府里喊了一嗓子:“出来几个人!今天有胆子大的敢到咱府上闹事了。”
霎时间从里面冲出十来个下人,一看地上躺着两个同伴,彼此都是军营里退下来的同僚,哪里还忍得住,抡着拳头就冲上来。
这么一阵骚乱,不一会儿惊动了府里的主人。偏厅的门吱呀一开,大踏步走出一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穿灰色便服,一举一动却带着强烈的军伍气息,一张脸皱纹密布,刀子刻上去一样。
眼看府门口乱哄哄的,太高嗓音吼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声音洪亮,震得人耳鼓轰响。立刻有人答道:“将军,有人在门口闹事。”
苏炳南喔了一声,想也不想道:“抓起来,打一顿。”下人急忙答应,过了一刻才小声道:“将,将军,这小子太厉害,我们打不过。”苏炳南眉头一皱,重重哼了一声:“饭桶!
你们十几个人连个闹事的都打不过?十年时间把军营里的功夫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那下人越发惭愧,喊了一嗓子:“兄弟们,别给将军丢脸,抄家伙干翻这混蛋!”十几名下人操着木棒冲上去。
只见顾云扬脸上微微一变,闪身避过打过来的木棒,肩头一撞,将一名下人撞飞出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手里鸡蛋粗的红木棍子被折成两段。
紧接着身形在人群里前后穿插,拳脚并用,也是府门口宽度有限,这些人堆在一起彼此阻隔,反而施展不开,被顾云扬各个击破,不大一会儿功夫躺了一地。
若是换作开阔地,只怕在不用兵器前提下没有这般简单。苏炳南目光骤然一亮,怒极反笑:“奶奶的,真有高手上门了。”
袖子一撸,就要上前,忽然之间从厅内走出一个人,身穿青衣,脸上明明带着笑,眼睛却透着一股冷意,笑道:“苏将军,不过是个匹夫而已,何劳将军亲自动手?让冷某去会会他。”
苏炳南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人有几分敬意,道:“也罢,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恐怕还真打不过这小子。冷护卫,那你就辛苦一下。”
冷护卫一笑,身形微微一晃,如同一缕青烟到了顾云扬面前,抬手便是一掌,快如闪电,未曾及身,却是掌风凌厉,透着一股阴寒气息,几乎让人窒息。
顾云扬心中一凛,知道此人内功不弱,由不得不认真对待,抬掌相迎。双掌相交,顾云扬身子晃了晃,冷护卫却退后了两步,只觉得手臂发酸。
他心中暗暗吃惊:“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内力如此厉害不对,不是内力厉害,恐怕是天生力气大。”
这般想着,不再试图正面硬攻,身形一晃,鬼魅般到了顾云扬身侧,抬手并指成剑,刺向顾云扬肋下。顾云扬侧身抬手,架开冷护卫的指剑,反手拍向他面门,冷护卫急忙避开。
这两人武功都是不弱,一个身法快如闪电,一个拳脚沉重,一时间却分不出高下。在府门口好似两头觅食猛虎一般,掌风猎猎,逼得周围人纷纷避让。斗了几十回合,两人战意高涨,彼此暗自生出一较高下的心思,都有些收不住手。
雪儿站在后面看得有些心中乱跳,生怕师父吃亏,虽然对方也许是自己的家人,可是相比之下还是师父更重要一些,这般想着,悄悄掏出一枚石子,手指一弹,想着冷护卫射过去。
冷护卫此时正在全神贯注与顾云扬交手,无暇分心,再说他也一直没将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放着眼里,不提防听见石子破空打来,身形不及躲闪,正打在腰上。
虽然只是一疼并未受伤,动作却不由得迟缓了一下。高手过招胜败只在一息之间,哪里容得了分心,眼看顾云扬一掌拍过,避之不及,只好运足了力气伸手招架。
这势大力沉的盖顶一掌之下,蹬蹬退出几步,脚上用力,一块方砖登时咔嚓一下破碎。一招取胜,顾云扬回头瞪了雪儿一眼,后者嘻嘻笑着,丝毫不为自己暗中出手而羞愧。
冷护卫胸口起伏了几下,也看了一眼雪儿,神色稍有不忿,只是自重身份,不便开口指责。向着顾云扬微微点头,回身退到苏炳南身后。苏炳南却看得双眼放光,捋了捋胡子,嘿了一声:“小子,拳脚不错,老夫年轻时候都未必打得过你,可惜这个小丫头胡乱出手有些不光彩,白白搅了一场好局。
老夫便是苏炳南,你找老夫何事,报上名来吧。”顾云扬扭头看了看雪儿。雪儿听到苏炳南报名,脸上一红,心中砰砰直跳,犹豫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围几十双眼睛注视着她,鸦雀无声,不知这小姑娘再搞什么名堂。隔了半天,雪儿暗暗咬了咬牙,抬头叫了一声:“爷,爷爷!”
苏炳南手一颤,一根胡子扯了下来,而在城东某处,江文焕将马车安顿下来,让仆人们卸货,自己却钻进一个房间,不许任何人进来。过了一会儿,一只信鸽从房间里飞出来,向着南边飞去。
苏二公子苏崇岳正在后面房里喝酒,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是老爷子让他去偏厅。他本来已经喝得有几分醉意,眯着眼道:“老爷子找我做什么?有什么事不是有大哥在?”下人赔笑道:“不瞒二公子,府上来了两个人要见您,其中一个小姑娘说是您的女儿,老爷子让您去辨认一下。”
苏崇岳啐了一口:“胡说!我什么时候有了个女儿?这般骗子还不赶快赶出去,让我去分辨什么?”下人只是赔笑,劝着他穿戴整齐,向着前面走去。一进了偏厅。
看着自己父亲坐在椅子上目光威严,一下子酒醒了一半,急忙施礼道:“爹,您找我?”苏炳南木着脸点头,指了指旁边的雪儿:“这丫头说是你的女儿,你认一下。”
苏崇岳心中狐疑,抬头一看,霎时呆住,双眼发直了半天忽然啊的叫了一声,颤声道:“念惜,你你还活着?”
念惜正是当年苏崇岳在塞北认识的女子,两人两情相悦,订下终身,只因她身份低微怕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不得不让她留在塞北。
直到女儿出世数年才求着父亲答允下来将她娶回家,谁想到半路上被旋风贼所劫杀,当时真是伤心欲绝,饮酒颓废了数年光景,甚至连父亲的宠爱也丢了许多。
十来年时间过去,念惜的身影却一刻也没有忘去,如今突然见面前着少女模样举止与她当年一模一样,心情激荡,登时叫出声来,而随着这一声,他马上清醒过来:念惜早已身死,尸骨都是自己亲手收殓的。
更何况即使未死,论年纪也已经有三十多岁,哪里还会是少女模样?忽然想起父亲说她是自己的女儿,立刻心中一颤,眼泪流下来,声音呜咽道:“你,你是秀儿?”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将雪儿抱住:“秀儿,你一定是秀儿。
我是爹爹,你还认得我吗?”雪儿被他抱住怀里,毕竟血脉相亲,立刻也是眼中流泪,叫了一声:“爹爹”
紧接着痛哭起来,苏炳南咳了一声道:“老二,先别忙着认下,这丫头是你女儿,可有什么凭证没有?不要认错了。”“一定是的。
她一定是我的秀儿,与念惜长得一般不二。”苏崇岳抱住雪儿不松手,唯恐她从自己怀里挣脱出去。苏炳南皱了皱眉,不悦道:“说什么傻话?单凭长相就能确认她是你女儿吗?赶紧想想有什么凭据,否则万一认错了,苏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苏崇岳忙道:“有凭据,有凭据。秀儿肩头有块月牙一样胎记,我记得清清楚楚。”说着就要去看雪儿的肩头。
苏炳南气得一拍桌子:“混账!大庭广众的,你怎么还敢动手解丫头的衣服?来人,带着小姐去后面,让一个婆子看看。”其实他心里也觉得这孩子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孙女,只是要最后确认一下。
苏崇岳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颇为尴尬,手忙脚乱的抚摸着雪儿的脸颊连声道:“秀儿,是爹爹太心急了,来人,赶紧叫一个婆子上来验看小姐的胎记。”
他一张脸通红,眼睛放光,手脚都微微颤抖,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不一刻,一名婆子进来施礼,苏炳南还未说话,苏崇岳已经叫道:“赶紧领小姐到后面看看她的肩头有没有一块月牙胎记。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