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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自我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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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宁公主近日变化很大,这是她身边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情。看着每天忙来忙去采花制粉扯布裁衣的乐宁公主,人们惊奇的发现,这个脾气粗暴乖张的阏氏,不知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位置,母国战事不仅没有一点让她意志消沉,反而活力四射般开始了新纪元,乐乐呵呵的玩闹人生。

    乐宁觉得很痛快,无论两国之间是战是和,都救不了她的狗屁日子,没有谁在意她的死活,她还端着凤仪在乎那些人那些没用的东西顶个屁用!越是所有人想要看她笑话,她越要过得好,哪怕明天就日月颠倒,她今天也要就着月光把酒言欢。人生无常,岁月无情,君王无心,说不得杞国哪天就支撑不住了,到时候,她在呼儿乌眼里,也一丁点价值都没有,运气好的话,被他赶出去漂泊无依;运气差的话,攒上这几年新仇旧恨的帐,她能得个痛快脖子上给来一刀就该谢天谢地了。

    既然如此,她嫁妆里那些好东西,该享用的便早早享用才好,省得哪天一个不测,她进了牢房,她的珍宝也不知会被谁抢了去,格根塔娜眼热她那套金丝嵌宝的点翠头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哪一日她乐宁被困在囹圄里千夫所指,格根塔娜把玩着她的朱钗还冷嘲热讽,可真要呕死人了!

    想通了这点的乐宁公主很是大方,出手阔绰的整个草原都咋舌,乌拉已经不敢再接受她的一点东西了,每次乐宁往她手里塞锦缎的时候就跟要她命一样,乌拉可怜的都快要跪下了,求饶道:“阏氏,你饶了我吧!上次赏我的那套古窑梅瓶,把我爹娘都吓坏了,听货郎掌柜说,这一个瓶子就顶的上我全家的财产啊!还有上上次,您一出手就是十匹锦缎,我家都放不下了……我额吉怕那么好的缎子压皱了或染上味,直接把安达赶到地上去打地铺,一匹一匹全整齐放在了他床上……”

    乐宁笑的乐不可支,用手戳着她的脑门道:“你这小笨蛋,一点子东西哪有那么金贵!都说好了那对瓶子拿去给你安达娶媳妇用,你们这里也有聘礼的吧?放在第一抬里,保你家里风光有面子的紧!”

    乌拉的头摇得飞快,“那可不成,那么珍贵的东西,大汗王帐里都少有,怎么舍得送出去?”

    “这有什么,往后的好东西多得是,保管你家再也看不上那对瓶子……乌拉,你用心跟着我,我说过,该给你家里的荣耀,能给的我都会给你!省得到了哪一天力不从心的时候,再去凭栏后悔……我乐宁,错了这么多年,不想再给自己留遗憾了……”

    除了乌拉之外,这胡人王帐里,乐宁公主唯一看得入眼的也只有特木尔那小子了。他跟着第一勇士乌巴山,现在武艺进步的很快,已经离了巡卫营,进了正式的兵营,做了乌巴山的左右手。乐宁很替他高兴,这小子虽然性子有时跳脱,却是个知恩念旧情的。有时得了什么稀罕的糕点野果,也偷偷地往她这里送过。这几天最风声鹤唳的时候,也来帮着镇镇场子。对于这些,乐宁很难不感动,特木尔做的虽然不多,可已经是尽了他的全力。在这个全民闻风静观其变的时候,这个耿直小子毫无矫情的雪中送炭,让乐宁感受到炙热的暖意。

    乐宁是个有一说一的性子,她看重谁,手下阔绰的完全忽略他的承受能力,送出去的皮毛锦被样样不俗,听特木尔说看上一个姑娘两次示爱都失败后,乐宁果断扔过去一个羊脂玉的玉佩,触手温润刀工流畅,保证拿着晃过整片草原都是件能闪瞎眼的好东西。

    特木尔也被吓到了,不敢要,被乐宁公主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半个时辰,她的好东西不给这些体己人,难不成等着以后让那些贱人来抢吗?还不是统统便宜了呼儿乌做人情!你小子不收也得收,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乐宁,往后你也不用再来了,不是我的人不领我的赏,将来也用不着再认识她!

    乐宁知道,自己的脾气很不好,能忍到最后的,这么艰难时候还守着她容让着她心里有她的人,都是她最最亲的亲人。特木尔背上挨了她几巴掌后怂了,他怕乐宁那小嫩掌再拍下去疼得厉害,他皮糙肉厚的一点不疼,乐宁手疼了晚上可是要敷珍珠玉容膏的,那么好的药平白浪费,多可惜!

    特木尔舍不得,他知道,乐宁这里的药都是珍稀好药,是她从南杞皇宫的御医那里带出来的,珍妙配方救命活伤的好东西!南杞人喜欢钻营东西,把膳食做的色香味俱全,偏偏就是不像食材自己原本的样子;但丹药不同,经过这几千年的医术积累传承,他们研究出来的药,能十倍百倍的发挥原草药的药性,单于说过,这才是真的智慧,他们铁骑可以不在乎那些穷酸顽固的书呆子,但圣医药理却一星点都不该在自己手里受损,那是价比千金的珍宝!

    他们军营里整日摔打,谁身上没个乌青劳损的?大家一般都是呵呵笑的硬扛过去,疼得厉害了扯把草药嚼碎了涂在伤口上,也就挺过去了。但若真是伤的重了,那可真是保不住命的。乌巴山是胡洲第一勇士,他强悍的野熊都能杀死,在多少人心里是不可撼动的战神,但却有处旧伤,每到冰雨寒冻夜,煎熬的他夜夜不能眠。特木尔很为他着急,在乐宁面前结结巴巴涨红着脸磕巴了三天,终于是把话说出来了,乐宁好笑又好气的看着他,一瓶子药,至于这么臊着脸么?

    特木尔长这么大,没跟人舔着脸要过这么珍惜难得的东西,舌头拧巴着,胳膊腿放哪都不自在。乐宁感慨万千,难得体恤他的一颗小心脏,没有多说什么话,拿出了东西又多加了一盒祛湿驱寒的药膏,一并揣进他怀里。乐宁跟乌巴山不熟,说起来不过见过两次面,他每次的印象都是恪尽职守的莽汉,但从没有像别的官员似的,一双贼兮兮的眼睛盯着她的脸不放。乌巴山每次都是很规矩的,从不往她的脸上多看一眼,从这一点来看,乐宁并不觉得他讨厌。既然特木尔现在崇拜他崇拜的快要上天了,乐宁也不介意帮上一把。想了想,又把一蹦三尺高跑出去的特木尔叫了回来,打开最下面的箱笼翻了半天,找出一本骨骼经络的医书,逗小猫似的在他眼前晃晃,特木尔眼睛都盯直了,乐宁忍着笑问:“看得懂么?都是杞字写的!”

    “看得懂!营里有好几个人识字认书的,大不了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总能看懂的!”特木尔的眼中亮的一簇簇小火苗不停燃烧,把个平日里紧绷的小脸绽开的无比灿烂,乐宁觉得,一本压箱底的书能换来他这么难得生动的表情,还挺值得的。

    那天之后,特木尔跑来的更勤了,带来的野果山蜜也越来越高档,不像是他能拿得出来的,乐宁隐隐觉得,这是乌巴山的回礼。她也没有点破,她是给特木尔脸面,旁的事情,她懒得去想。特木尔对那本书产生了莫大的积极性,就像个刚刚被启蒙开慧的儿郎,对里面的内容痴迷的近乎走火入魔,乐宁看他的样子着实可乐,又见他每日里用稻草石子在地上划拉着写字可怜的紧,便送了他一套笔墨纸砚,耐着心思教了半日如何握笔着力,终于特木尔顶着一脸墨笑呵呵的蹦走了。乐宁看着他的背影连连摇头,不过是一套最普通的文房四宝,怎的他就像是多年寒窗中了状元那么高兴?她后头还有整套的好东西,尤其那方玄玉墨,当真是难得的佳品,乐宁在这胡地久不动笔,几乎忘了她的箱笼中,还有这件宝贝明珠蒙尘。

    乐宁心思所及,便趁手翻了出来,看着上面浮腾的金文,记忆一阵恍惚,这还是当年三皇兄一篇佳赋得了父皇的青眼,当堂赏下的,后来被她瞧见上面的金文好看,硬是讨要了过来,乐宁至今仍记得三皇兄脸上那副肉疼的表情,三个月后都没能痊愈。乐宁笑着笑着眼泪便滑了下来,她要来这块墨又能做什么?还不是摆着放着乐呵着,她又写不出锦绣文章传世流芳,这块墨给了她才真是浪费!也就是三皇兄愿意宠着她,她却把一切都当做了理所当然……

    擦掉脸上的泪痕,她现在不能哭,她要尽全力快乐的过好日子,有一天过一天,有两日过两日,她乐宁错了一辈子,不想再错了……

    她对乌拉招招手,道:“你可认得乌力罕身边的人?把这块墨给他送去吧……”好东西就该发挥它最大的作用,与其留在她这里垫箱子,不如给它一个成全的机会,送到懂它识它的人手里,草木若有情,也当无恨了……

    乌拉抬头很复杂的看着乐宁公主,乐宁诧异,怎的?这行为在胡地也不合适吗?她是长嫂,也是国母,给一个王弟送些好东西……心里犹豫着是不是收回这句话,乌拉已经低下头,接过那块墨,低声道:“我一定帮阏氏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