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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公主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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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夜色暮沉的时候,万家蒙古包前点起篝火,胡人嬉笑打闹间,却是乐宁公主最为不安的时候。只因,那个可怕可憎的人会来找她,做她最厌恶的事情。

    乐宁不懂,几乎每每见面两人都会闹得诸多不快,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他动辄打骂就差刀枪相向了,呼儿乌单于有时笑她幼稚逗着她就像逗小猫小狗一样,有时也被她气得不轻掐着她的脖子恶语相向。有几次乐宁都觉得他随时一声招呼,外面护卫的尖枪会挑进自己胸膛里,多数时候则是自己控制不住喷薄的杀意想要他的性命。人世间哪对夫妻会如此穷凶极恶,日日打仗?她没有胡人那么好的体魄,每次吵完都大汗淋漓几乎不能动弹,而他还能精神抖擞的去骑马打猎,处理政务,跟那帮兄弟摔跤,肆意笑声一直浪到天上去。乐宁公主咬紧了牙关,她绝不能输了气势!她是大杞公主,放眼胡境千万里,只有她是个异类,她若不紧绷着这一条神经,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断了。这股气一旦断了,她就真的再也无国无家,无归无根了。

    穆东每每苦口婆心的劝解她,如意锦陶也跟着絮叨不止,说什么不要跟单于顶撞,让她多想想父皇身边的湘才人。湘才人同她能一样吗?那个蠢女人性格古怪,父皇因她的性子宠爱她,也因为她的性子废了她。可乐宁不一样,乐宁生是皇族根,她的倔强不是用来争宠的砝码,而是固守自己本心的底线。此番入塞,乐宁无论性子柔或刚,她都改变不了自己的现状,她是个无根的浮萍,飘在了草原这片海里。周围都是水草,只有她一朵浮萍,她若不将自己好好保护起来,来日便会忘了自己是谁!她乐宁公主可以失去权势失去荣华,但却绝不能丢了沿自血脉的一身傲骨,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尊严,被呼儿乌碾在脚下。

    两人间的势同水火,地里的耗子都能感觉出来。可无论白日里闹得有多僵硬,每到夜晚,呼儿乌单于总会来找她。呼儿乌单于自己也很纳闷,明明被她气的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可一看她那瞪得滴溜溜圆的眼睛,充满生气的脸蛋,他就舍不得了。而且一到晚上,她那勾人的小模样就总在眼前晃悠,晃得他对着别的女人都起不来心思。狠狠一口唾在地上,管他白日里放了什么狠话,他堂堂草原汗王,睡自己的女人,谁能说个“不”字!

    摇摇晃晃的来到帐前,伸手推门,发现里面被插上了,呼儿乌单于嘿嘿一笑,飞起一脚揣在门栓上,木门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还有里面那个小女人的一声惊呼。他唇角的笑意加深,脚上加了力度,没几下便踹断了门扉,他掀开帘子堂而皇之的进去了,欣赏着他的小阏氏脸上一副“你不是说再也不理我你堂堂单于最重信誉怎么能出尔反尔”的表情,他大摇大摆的对她身边环绕的小丫头一努下巴,“都出去,另外找胡格亥把门修好。”

    丫头们闻言低头鱼贯而出,这几日,她们都怕极了这位阴晴不定的胡狼王。乐宁公主冷眉峻坐,她心里也不舒服,她多想跟着躲出去,可是对面那头狼一样的眼睛逡巡在她身上,让她从头发丝到尾巴骨都炸起了一层层汗毛。天下之大,她能躲到哪里去?她捧着父皇的一纸诏书,千里迢迢嫁过来,她的夫毫无脸皮的要睡她,他是这里的汗王,他有这个权利。

    装门板的胡兵叮叮咣咣忙个不停,在这嘈杂的声音里,屋内两个人始终静默无语。乐宁公主竟诡异的希望,这声音一直不要停,你们就一直忙到天亮吧,天亮之后,呼儿乌便要去忙别的事了,她宁可拼着夜夜不眠,也不想同这个畜生共寝。

    可惜的是,蒙古包的门板极易拆换,胡格亥小小年纪能跟在单于左右,也是个手头利落的,没一时便收拾妥当退了出去。乐宁公主觉得不安极了,她竭力保持面上的镇定,半晌听得对面呼儿乌一声轻笑,“公主,吹了灯吧。”

    “本宫今日没有心情,大汉可否去别的姬妾那里?”乐宁公主声音中带着咬牙切齿道。

    “没关系,本汗有心情就好!”呼儿乌说着便起身走了过来,双手按在乐宁肩上,用力而不容拒绝的将她推倒,乐宁公主根本挣不过他,只能将自己特意修剪的又尖又利的指甲重重的划在他手臂上。呼儿乌单于轻轻地“嘶”了一声,空出一只手抓着她的手指伸到眼前,啧啧嘴:“你这小爪子天天这么挠,还不够吗?我的背上可都被你划花了!”

    乐宁公主冷冷的道:“不够!”顿了一顿,又道:“你可以去别人那,你的兰伊姬、雅拉丝温柔可人,她们日日都在盼着你,又何苦在我这里受这些皮肉苦!”

    呼儿乌单于在她耳胫处轻轻笑着,喷着气息道:“没办法,谁让你这么不同呢,够劲儿!”

    乐宁公主闻言又怒,想也不想一巴掌又扇了过去,呼儿乌单于这次没挡住,也许是两只手都都忙着腾不出来,“啪”的一声清脆致极,乐宁听着这动静心里好歹舒坦了一些,呼儿乌单于动动牙花子,“嘶”了一声,手上加了些劲道,“我身边这么多女人,你是唯一一个能打到我的,知道为什么吗?”

    乐宁公主不理他,他继续道:“从小到大,敢对我不敬的人,我都把他们送上了腾格里。我的一个皇叔,小的时候欺我势弱。抽过我一鞭子,我登位后便送还了他九百鞭子。你知道抽完后什么样子吗?嘿嘿嘿……我的那些女人,谁都不敢对我动手,我也纳过几个杞人女子,见着我只会哆嗦,软赖无趣的紧。只有你,天大的胆子,死犟的脾气。不过够辣,我喜欢!”

    乐宁诡异的瞪了他一眼,这人脑子当真是不正常!却不料这一眼却突然撩起了他的性子,一把扯开她的衣服便开始徜徉征踏……

    乐宁在迷茫与痛苦间上下徘徊,上不着天下不达地,被呼儿乌单于翻来覆去的折腾,也不知多久,他终于是尽了兴,乐宁公主心里松了一口气,今夜可算是又熬过去了。全身无力,双手指尖也有些酸疼,应该又划了他不少血道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慰藉。呼儿乌单于伏在她身上,平复着自己的气息,见她还醒着,也有些诧异,伸手拂开粘在她额头上的碎发,见那脸上脖颈上皆是汗珠,不禁也有些得意。“累到你了?”

    乐宁公主闭着眼,心里暗恨自己为何还没睡着?他这大半夜的还想谈心不成?翻过身不理他。这种人你越给脸,他越不要脸。还是臊着他吧,快睡着吧,睡着了就听不见他的屁话了……

    “呵呵~”呼儿乌单于完全没有被她搅了好心情,伸出手指在她背上轻轻地滑着,时而把玩她的乌发,好似自言自语般道:“你的发真好,又黑又亮又浓密,梳成大辫子一定好看!只是可惜你不肯,天天戴那些假发簪子的,乌坨坨堆在头上不嫌沉吗?你哪天梳个我胡人的头饰,肯定是草原上最美的花。”

    乐宁撇撇嘴,暗道才怪,你们草原人不论男女都是油亮亮的大辫子,拿些各色宝石编成络子头绳盘在头上,那看着才沉咧!好似一块块石头硬压上去,感觉都把土带在了脸上……

    呼儿乌单于犹自说不够一般,“听你们说话,你的名字叫‘乐宁’?是什么意思?快乐,安宁?你那皇帝老子起名字太没气势,软哒哒的配不上你,你可知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呼儿乌,是天地间最广袤的土地。我父汗说,草原是男儿的根本,有土地就有一切!真正的汗王要让自己的铁骑踏遍神|州山河的每个角落,拥有天下间最肥沃的土地,最多的金银牛羊,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乐宁公主慢慢睁开双眼,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天下有道,唯君明尔;讲信修睦,乐政修宁。父皇赐我封号乐宁,求得是父皇心里的国泰民乐,长治久宁……”她缓缓回过头,注视着呼儿乌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道:“这和你的野心,可是恰恰相反呢……”

    呼儿乌灼灼的注视着她,黑色的眸子里不知在闪动些什么念头。乐宁渐渐回神,心底有些尴尬,这样近距离说话,真是让人心里不是滋味。尤其对象还是这个野人王,她低下头缩进了被子里,“我乏了,你们男人的那些野心,离我太遥远了。我不想知道……”

    呼儿乌的一双长臂伸过来,将她连人带被牢牢搂在怀里,他把头抵在乐宁发顶上,轻声道:“我的野心,也是你的。你可以陪着我,看我族壮阔山河一步步拓宽疆土,英雄儿女自由奔跑在草原上……我会给你和你的子女快乐和安宁,你把心交给我,我们会一起永远快乐……”

    乐宁公主始终没有回应,她心中悲凉的发现,自己的“快乐”和他的“快乐”,永远不在一条线上……

    她,永远不会把心给他,也永远不会丢掉自己的一身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