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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柴桑城,周瑜府邸
“什么?主公还要进击丹阳?”周瑜面色一凛,剑眉扬起,急声说道。
“公谨莫要心急,当心身体……”担心周瑜身体因急虑而受到损伤,鲁肃急忙劝荐道,“主公也不得已而为之。 刘备军已经进击会稽,吕太守手中兵微将寡,难以久持。 柴桑与会稽相隔7、800里,根本无法派兵增援。 主公心急如焚,只能以‘围魏救赵’之法减轻会稽的压力……” 尽管近段时间事务非常繁忙,但鲁肃还是时常抽空过来拜访周府,一者为探病,二者也为将江东内外发生的一些重大事务转告周瑜。
“……嗬!”周瑜无奈地仰天长叹,摇了摇头说道,“张飞仍留驻丹阳,而且又有庐江李通援应,这围魏救赵之法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我军前段时间连番受挫,军中士气尚未完全恢复,此刻进击实非良策!一个不小心,甚至有可能惨淡收场!”
“但会稽又不能不顾……”鲁肃虽然认同周瑜的话,但也道出孙权的无奈。
“自前番吕定公兵败富春之后,会稽其实已是朝不保夕……”周瑜叹气说道,“会稽以飞地之势,北有张飞兵压,南有山越为害,而且地广人稀,募兵极难,保全谈何容易?与其为这块飞地劳师费力,不如果断舍弃,将会稽军力回撤柴桑……”
“……”思索了片刻。 鲁肃也缓缓点头,“公谨说的甚是。 当初如果劝主公答应了张飞‘以地易人’的条件,倒也省去了如今的烦恼。 会稽有山越之害,即便为张飞所占,三年五载也安定不下来,届时反而会拖累其军力。 ”
“‘弃’,未必就坏事啊……”周瑜无奈摇头说道,“只是主公看不透这一点!”
“子敬。 你这两日最好寻个机会,劝荐主公停止进击丹阳之举,以免徒费军力!”周瑜对孙权之事完全放不下心来,“须知,我江东之敌不仅仅是刘备……”
鲁肃知道周瑜指的是荆州刘表。 提到刘表,鲁肃突然想到一事,“公谨,近日还有一事。 颇值得关注。 ”
“何事?”
“天子颁旨,拜刘备为征南将军,假节钺,兼督荆、扬两州之事!”鲁肃迅速回道,“此事在荆、扬两州传布甚广!”
周瑜先是一惊。 随即陷入沉思,小半晌后,抬头对鲁肃说道:“曹操心存不良。 此旨非但意在激化主公与刘备之间矛盾,而且也欲挑惹二刘相争……”
“恩!”鲁肃点头说道。 “若刘备处理不当,二刘的盟约极可能因此破裂。 但如此一来,我方的机会也就来了!”
“子敬,你可加派细作荆州诸郡县散布流言,倾尽全力激二刘反目……”周瑜沉声对鲁肃提议道,“再者,劝荐主公暂停进击丹阳,先积蓄力量。 待得最佳时机,一举复夺失地。 若有可能,便请主公忍痛暂弃会稽。 ”
“我知弃地之事难以出口,但子敬可先与张子布(张昭)等人言明是非利害。 若得张子布助力,并非没有可能劝动主公!”
“我试试……主公前日已下令程德谋进击太平,若要劝荐,就必须要快些了!”鲁肃当即起身,向周瑜说道。 “公谨。 我这便去找张子布他们,暂且告辞了…”
“劳子敬费心!”周瑜拱了拱手。 恳切地说道。
。
翌日,张昭、鲁肃等6位江东重臣向孙权提议——停止对丹阳地攻击,而后命吕岱、贺齐寻机撤出会稽,收缩兵力固卫西线诸郡。
经鲁肃晓以利害后,孙权态度有所松动。 但孙瑜当即表示反对,痛陈会稽乃是孙策血战而得,如若轻弃,难以面对孙策在天之灵。
被孙瑜言语所激,孙权再次改变主意,否决了鲁肃等人的提议。
……
太平城下,战端再起。
“嗾~嗾~嗾!”漫天羽箭飞舞,呼啸连连,如狂风骤雨般无休无止。 城上、城下不时有士卒中箭倒下,凄呼哀号声不绝于耳。
“射,射,射……什么也不用管,给我射!”城楼之上,郝昭一手执盾,一手提刀,不时厉声大喝。 城上守卒大都是入伍仅只4月的新兵,尽管初涉战阵,但在郝昭等统军都尉、军司马的厉喝狂吼声中,似乎也忘却了害怕,略显生疏地朝城下倾泻着箭雨。 城楼上的射击孔、通风洞……不住有羽箭呼啸而出。
同样,在城外,江东军的弓箭手也在前排盾兵的掩护下,拼死开弓放箭,一波波的箭雨劈头盖脸地朝城头压制过来。
城楼正中,高高飘扬地“张”字战旗下,我静静地注视着战局的进展。 程普驻军三山,与我军相安无事了二十余日后,突然动起了真格————二月二十二日,程普领军乘夜向太平县发起了进攻。 但非常“可惜”,由于庞统在丹阳边境建筑一道缜密的探哨之网,程普的奇袭最终成为泡影。
与程普军的战斗已经进行三日,双方的伤亡都已不下千人。 但是,在我看来,这场战斗倒是颇显得有些奇怪————程普军的攻击强度确实不弱,但却只是以弓箭手对城楼进行压制,实质性的登城、冲城非常有限。 我与庞统商议之后,一致认为程普意不在夺城占地,而是为了向我军施加压力,而其目地十之八九是为减轻会稽的压力。 魏延进攻会稽已有近一月,想必孙权那里也已得到消息。 由于无法直接援应会稽,孙权只能想出围魏救赵的方法。 借以牵制我军。
“呕~~!”一旁的庞统仍然受不了疯狂杀戮的场景,以及那刺鼻地血腥气息,俯身呕吐起来。 这两日来,庞统虽未直接参与战斗,但却一直陪伴在我身旁,也算是亲临一线。 但从未经历过战阵厮杀的他,显然还很不适应这血腥的一切。
“士元,城头太过危险。 你还是先回县衙休息吧!”我拍了拍庞统的脊背,关切地劝说道。 尽管我与庞统站地位置已经比较靠后,但仍不时有流矢飞舞而来,保险起见,最好还是让他离开危险地带。 毕竟,在原先的历史轨迹中,庞统就是因为身中流矢而英年早逝的。
“不妨事……”呕吐后的庞统,面色有些苍白。 但说起话来却依然直爽,“身为参军,不能亲临前线,把握战事动态,如果能够胜任本职。 何况有将军在。 统安会有危险?”
“……”我笑了笑,不再劝说————相处几月下来,我已经知道庞统性格中“顽固”地一面。 而且,有我在旁。 庞统的安全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嘟~~!”城外,沉闷的战号声突然吹响。
“弟兄们,不中用的敌军又被击退了!”郝昭高举手中圆盾,放声高呼起来,激励着守卒地士气。
“噢~~!”片刻之后,城上守卒尽皆大声欢呼起来。 尽管他们也知道敌人停战后撤不过是暂时的休整而已,但仍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高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看着郝昭在城楼上四下走动。 不断以言语提升士卒的军心斗志,我不禁微微点头————郝昭治军才能确实不凡,一支菜鸟新兵在他地麾下,迅速地成长了起来。 仅以治军而言,关平和全琮目前比他还要差上不少。
“伯道!”我扬声对郝昭招呼说道。
“将军,有什么吩咐?”郝昭急步来到我的面前,恭敬地询问道。
“刚才一阵守得漂亮!”我冲郝昭点点头,沉声说道。 “带你的人先下城休息。 换正方(李严)那一曲上来!”借着有地形优势的守城战,正好可以让各曲新兵轮流上来历练一番。
“是!”听得我地夸赞。 郝昭面色略显激动,立即应声领命。
走至城墙外沿,我举目朝城下看去————西垂地斜阳下,攻城(其实是射城)的程普军正在有秩序地朝后方退却,远方程普地帅旗也在缓缓后移。 那些在对射过程中被阵亡、受伤的士卒,也被他们地同伴抬着带走。 不多时,空旷的战场上便只余下了无数残留的箭矢和殷红的血迹,证明这里才发生过一场战斗。
看来今日的攻防战要告一段落了!我转过头,对也走到城边的庞统说道,“士元,先回县衙吧……”
是夜,太平县衙大堂
“将军,程普会否以攻太平为饵,再派遣偏师奇袭我方腹地?”都尉李聪对程普这两日所进行的无谓消耗战感到疑惑不解。 李聪时年25,作战颇为勇悍,是凭借战功由什长一步一步晋升至都尉的。
“恐怕他没个胆量!”庞统呵呵笑道,“周瑜地前车之鉴,难道程普不知道么?更何况,即便他有此心,也难逃我方探哨之网。 他若胆敢奇袭,必是自取其败!”
我也认为程普奇袭的可能是微乎其微。 庞统说的前车之鉴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另一方面,程普恐怕也没有这个实力。 去年连番与荆州军和我军交战,已经将孙权麾下的军力消耗至最低点。 尽管近几月来,孙权同样也在征募新兵、扩充战力,但新募之兵用来守守城池或许还可以,若用来对外进击,则确是自取其败。 当然,我也留了一手,以防程普做出冒险的举动来——虎、熊二营和无当飞军正潜伏在太平城南某处待命……
“士元,兴霸有消息传回了吗?”我出声向庞统询问道。
“暂时还没有,但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庞统摇头说道,“适才有水军探哨回报,江东水军一切如常,并无异动,相信他们并未察觉甘郎将的动向!”
“只要甘郎将进行的顺利,程普就必退无疑了!”顿了顿,庞统笑着说道。
“恩……”我应了一声,低头查看起地图来,目光的焦点聚集在标注“三山”字样地那一点上……
太平城西5里,程普军大营,中军帅帐
“今日伤亡情况如何?”都督程普沉声向朱桓询问道。
“阵亡235人,伤421人,其中有150余人暂时已丧失战力!”朱桓已将伤亡情况清点过,迅速地回答道。
“嗬……”程普花白地眉毛一紧,重重地叹了口气。 太平城下的这场战斗完全是消耗战,每天都有数百士卒或死或伤,让程普倍感心痛。 虽然程普也认为策应会稽很有必要,但以这种所谓“围魏救赵”地方式却似乎有些欠妥。
“都督,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太史慈眉头紧蹙,沉声说道,“请都督给末将一支兵马,绕过太平,直接奔袭秣陵,想必可以牵动张飞,如此一来战局或有转机!”
“不可!”朱桓摇了摇头,劝荐说道,“前番都……周都督亦曾用过这一方法,却被张飞识破。 张飞此人知兵善略,诡计多端,必然有所防备。 ”
“但……”太史慈虽知朱桓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分兵奔袭之法不可行,易为敌军细作所察!”程普沉声说道,“当日我大军乘夜进袭太平,原以为能够出其意料之外,但最终仍为其细作所察,足可见张飞如何重视细作探哨之事。 而今也不知有多少张飞的细作潜伏在我军四周。 恐怕我军稍有异动,便会为其所察!”
“但这般下去,我军纵有万人也消耗不起啊……”太史慈无奈地说道,“太平扼丹阳门户,破不得太平,陆路便不通畅。 可恨水路也突破不过去……也不知会稽那里怎样了?”
“踏踏踏……”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血迹斑斑的士卒掀帘进到帅帐之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启……启禀都督,大……大事不好!”
“究竟何事,快快道来!”程普心中一紧,急声问道。
“锦帆贼甘宁率军攻破三山县,并将我军囤积的粮草焚烧一空!”那士卒定了定神,大声禀报道。
“什么?”帐中诸将如遭雷击,立时都呆住了————甘宁明明一直在跟蒋钦对峙,而且通往三山的陆路被程普大军封住,长江水路则被蒋钦堵死……甘宁究竟是如何突然将三山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