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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的几天,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般的平静,要不是的伤口,梓绣几乎要认为那天发生过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梦了。可是往往越是平静的表面,底下蕴含的风暴就越大。孙茂懂得这个道理,梓绣也一样清楚。只是她不知道,接下来的会面对谁。平阳侯么,或者他根本就是这许多环里最微弱的一环,如果他能杀了自己,那么,后面的人就乐得轻松,不用亲自动手,若是他不行,那么就算自己被杀了,最后也一样是要栽到他的头上的。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危险的是自己,那个人只需要在富丽堂皇的暖房里观望就好,皇上啊皇上,您终究还是决定让所有的人都痛恨我吗?我在外面危在旦夕,您心里看有一丝牵挂
卫蘅站在一根枯树枝上面,凝神的望着对面亮着昏暗***的小窗子。距离不近,但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这会他正运足了内力使劲的捕捉着细小的窃窃私语声。只听一个得意的声音笑道:“德妃娘娘果然运筹帷幄,早就知道平阳侯派出来的草包不中用,果然,被娘娘料到了”话说了一半,却被另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噤声,小心点,这趟差使要是办砸了,咱们两个以后的日子哪个也不会好受。那人也算是个高手了,本来打的也算是占得上风,就那么忽然倒了,可见,那个女人身边的人也有些我们摸不透的,千万要小心,不要掉以轻心。到时候吃亏的可是咱们自己。”
一阵沉默。先说话地那个人停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老三,你也太小心了吧,这德阳已经是一座死城了。那胖子居然还混进来,实在是个笨蛋。咱们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又有谁知道。只要瞅准了机会,把那个梁梓绣做掉,咱们的任务就算完了,下半生洗手不干。拿了赏钱躲到个深山老林里,娶个婆娘生个娃,过安生日子去。”
卫蘅听得真切,心里一股邪火腾的窜了上来,脸色阴冷。暗道:绣儿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接二连三的追杀。易天远竟然也不再派人来保护她。要不是我暗中出手,恐怕她已经死了。心里想着。无名火起。杀气便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淡淡的笑笑:既然你们来了。让我撞见,也只好送你们去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动她的脑筋,若是别人,单凭你刚才那么简单的愿望,我也会放过你。
念头一转,便运起内力,笑道:“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德妃娘娘地手下,失敬失敬,只是你们想杀人,有没有掂量好自己的斤两,莫要还没有动手,就先成了死人。”他故意控制内力把那话说的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却偏偏传到人耳中有如雷鸣。屋子里的两人脸色瞬间变了,对看一眼,忽然破窗而出,站到院子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说话的人,脸色便更难看,要知道,凭借他们两个地功力,上次到梓绣那里动手地胖子,在他们任何一个人地手下都走不过三招。正因为这样,他们才知道孙平和那个胖子的悬殊有多大,本来是想来个渔翁之利地,谁知道那胖子却忽然死了,两个人心里琢磨不透,就没敢贸然动手,想来,从那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两人对看一眼,都是一身地冷汗,能无声无息的跟着他们这么长时间,却让他们没有任何察觉地人,想取他们的性命,怕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沉吟了一会,那个稍微沉稳点的抱拳,恭敬的道:“不知是那位前辈大驾,我们兄弟二人有什么得罪之处,万祈前辈海涵,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前辈还是不要为难我们吧。”卫蘅呵呵的笑了两声,冷道:“你们没什么得罪我的地方,不用这么客气。至于你们受不受之托,忠不忠人之事,跟我更是半分的关系都没,只是,你们要杀的人,我不同意。你们现在滚,我会考虑留你们一条狗命。”另外一个身形稍微瘦点的脾气本就暴躁,他站在那也是仔细的想找出来人的位置,奈何很徒劳,只能闻其声,那声音却飘渺的很,象是一绺烟,想抓却抓不住,心里就急起来,也顾不上考虑自己和人家的实力差距,当下就跳出来,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管你老爷的事,老三给你几分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当我们好欺负。说什么大话要我们的命?缩头乌龟,有种的给老爷出来,看是谁要了谁的命。”
卫蘅怒极反笑,笑道:“蠢货,狂妄自大。”说话间,随手折下一个枯树枝,嗖的一声激射而去,破空之声有如哨响,那人大骇,想躲,哪知道那树枝到了跟前却拐了个弯,他正松了口气,那树枝却从旁边狠狠的扎进他的胳膊,顿时血流如注。那人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气焰
灭。卫蘅阴恻恻的道:“若是这是一把刀,你现在不见了,就凭你,还要跟我动手吗?”那人捂着胳膊上的伤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现在如果还不明白这个不知道在哪里盯着自己的人,只要高兴,便随时可以拿走自己的性命的话,那他就实在太愚蠢了。而愚蠢的人,一向短命,可是他还想活,所以他很明智的后退了一步,另一个人看了看他,转头恭敬道:“前辈的功夫,小人佩服了,前辈有什么吩咐,请说吧。”
卫蘅心里点点头,这两个人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他也实在不想要他们的命,只要他们知难而退,也就罢了,随即想了想,道:“你们接到的任务,就是要把现在德阳住着的那个人杀掉,对吗?”地上站着的两个人,对看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直直的飞出来一样东西。沉甸甸地砸在他们地脚下。两个人吓了一跳,齐齐的后跳了一步,定睛看去,却是一个锦囊,不由得满心惊疑,谁也不敢上前去看。卫蘅嗤笑了一声,道:“就这么点胆子,还敢干这些杀人越货的事情。亏你们还算是两个高手。罢了,在里面的钱绝对比你们拿到的赏金要多得多。你们拿去,留下身上你们主子给的信物,从此退隐吧,足
够你们下半生找个婆娘生个娃好好的过日子了。又何必把头别在裤带上,做这等无后的买卖?就算你们成功了又如何。你们主子会不会放过你们。还是另外的话。更何况,你们认为在我面前。还有你们完成任务地机会吗?”
两个人僵立了一会。终于,那个沉稳一点的长叹了一口气。弯腰拾起面前的钱袋,道:“我们兄弟技不如人,只得按照阁下的吩咐去做,从此,江湖中再无我们二人,阁下可以放心,我们好歹也算条汉子,绝不会去而复返,多谢阁下。”说罢一抱拳,一手放在同伴胁下,从胸口摸出一样黑黝黝的东西,随手往地上一扔,再不说话,二人几个连跳,迅速地消失在夜空中。卫蘅看着两人地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当然知道应该下手斩草除根才是最安全地方式,只是,却忽然下不了手了。他摇摇头,纵身下去,什么时候,他竟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
仔细翻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牌子,那是一块黑色地小玉牌,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卫蘅却知道,这是宫里地东西,象这样做成信物之类的东西,是方便那些有权势地娘娘和宫外的人联络的,他很清楚,刚才听到的德妃的字眼,应该没有错,果然,牌子一翻,背面便有一个小小的梅花篆德字。卫蘅嘲讽的一笑,顺手把那东西笼在自己袖子里。
第二天一早,玲珑起来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窗户开着,心里纳罕,她明明记得昨天自己反复的检查了好几次,小心的把门窗关好了的,怎么现在居然开着。便走过去,小心的看看,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摇摇头,想把窗户关上,手一伸,脚尖向前一伸,象是碰见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小小的布包,便低头捡了起来,好奇的把包着的布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顿时脸色大变,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把窗户死死的关住,心里犹自砰砰的跳着,饶是她沉稳,现在也不免有些六神无主的感觉。
梓绣一大早就领着胭脂出去,外面都是灾民,自从梓绣下了令调来人手和物资以后,这里的老百姓就把她当菩萨一般的看待。临时搭起来的医馆里住的满满的都是人,因为有孙茂的人看守,所以的物资都能保证到灾民的手里,大夫在太医的带领下,也都兢兢业业,不几日间,竟然大有起色。梓竹听了下面的人回话,想想自己毕竟名义上是代天巡视,怎么也不好老是窝在那一间小小的客栈里,被外面的人知道,少不得要说她句贪生怕死,那倒也罢了,只是既然是代天巡视,带累上皇上就不好。所以思量再三,不顾孙茂的阻止,还是带着人去了医馆。
医馆因为是临时搭建的,不免有些简陋,所有的东西都是尽量的简单,只不过用的被褥和碗筷之类的东西,是必要洁净的,每天都要由专人收了,放在一个大锅里煮,然后在阳光下暴晒一天。到处都是一股子消毒用的醋味和药味的混合气味,很是刺鼻。梓绣看着那地上打了地铺好歹凑合着睡的人,她从小就是富贵之家长大的,刚一出门就又到了宫里,比起在家时还更锦衣玉食几倍,哪里见过这等贫穷痛苦的阵仗,当下心里就是一窒,转头看胭脂时,见那丫头也是一脸的震惊怜悯。一行人虽然出门没有带什么银钱细软,也少不得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抹了下来,交了太医去
东西来。
其实那些百姓既然在疫病时还不得不留下,便大多都是贫苦惯了的,这些日子饭能吃的饱,觉也睡得香,还有些免费的大夫给来瞧病,过的已经十分自在满足。就算有已经好了的,都愿意留下来帮手,一日干些活。也不要工钱。只混个吃睡就是。梓竹一行人在那里略坐了一会,终究还是胭脂担心梓绣染上,早早地催了回去。那些太医更是巴不得她早点走,这里谁出了事都不是什么大事,唯独这个娘娘是最不能出任何事情地。
又在街上逛了一大圈,这几天孙茂派人带着太医出去找疫病的原因,居然是城里井水不净惹的,夏天天气本就热,东西放着容易变质。就都喜欢吊个篮子放在井里,井就那么几口,平日里都挤得满满的,少不得要有个什么争吵,经常就闹着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去。久了。井里就积了不少东西。变质的井水在秋日渐凉最容易生病的时候喝了,当然会染些病患。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配了药仍旧是用不洁净的水,哪里就能好了。所谓久病成,自然是一批一批的死人,到最后,大家都恐慌起来,便成了疫病。
梓绣想着笑着摇摇头,太医那惊惧地表情让她实在是有些不忍,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的很,这所谓的疫病是不会传染人的,除非也喝了脏水,才有可能得上。
玲珑坐立不安的揣着那包东西,放下也不是,拿在手上也觉得烫手,又怕主子出去在街上遇上什么危险,直接急得五内俱焚,在屋子里转起***来,梓绣一上楼,她便听见了,忙扑到门前把门打开,叫了声:“主子,您回来了——”
梓绣走上来,有点奇怪,看着玲珑心神不宁地样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也知道不是什么寻常事情,便多了个心眼,装作累了地样子,淡淡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等一会传膳的时候再来叫我好了,只留下胭脂和玲珑伺候着。”众人听了,便都齐齐地行了礼退下,乐地轻松。进了屋子,玲珑便关上房门,又仔细的看了看,这才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递到梓绣面前,道:“主子,这是奴婢今早收拾房间地时候拾得的,主子快看看吧。”
梓绣接过来,奇怪的看了玲珑了一眼,动手打开那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粉色的小玉牌,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梓绣拿起来,反复看看,只有背面有一个小小的字,是一个梅花小篆的‘德’字。梓竹隐隐的觉得不对,但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便拿着那个小小的玉牌,扬起来,问道:“玲珑,你给我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是拾得的,从哪啊?我不记得我有这么个东西啊。”玲珑摇了摇头,低低的道:“娘娘说的是了,这本就不是我们的东西,依奴婢看,若不出什么问题的话,应该是德妃娘娘宫里的东西。”梓绣神色一凛,捏着那玉牌的手不觉的紧了紧,故作镇定的道:“玲珑,你说这话,要好好的想想,也就是在我面前,你说了我也就当作没听见了,德妃娘娘的东西,怎么能出现在这,你再好好的看看吧。”玲珑点点头,肯定的说:“主子,刚我已经仔仔细细的确定过了,这物件一定是从仪藻宫里出来的,就算不是仪藻宫,也是宫中之物,玲珑敢用玲珑这颗脑袋做担保。奴婢在宫里的时间长了,什么样的东西一入眼,就能知道个七八分,这粉晶玉,是宫里的东西,外表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看起来很象杂质的玉,但是,这德字却是认不错的,宫里的雕工自有一种样子,就是仿的,不可能连字的地方都一样,奴婢原先侍奉贵嫔娘娘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东西。那时候贵嫔娘娘,是德妃娘娘的人,时不时接到德妃娘娘的什么意思,来人用的信物就是这样的东西。奴婢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梓绣低头不语,其实她从玲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无条件的相信了,只是事实摆在面前,终究还是太震撼了些,她握着那块玉,玉很凉,象冰一样,一直冷在心里。就那样呆坐了一会,才缓缓的开口,道:“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们谁也不许说与别人知道,这东西我等会会好好的收起来。”她抬起头,严厉的看着玲珑,道:“记住,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说,就算是孙平。”玲珑吓了一跳,忙点了点头,她知道梓绣是为自己好,毕竟这件事牵扯进来,到时候,圣心难测,谁知道皇上的心里想的是什么,说不定自己和主子都会沦为牺牲品,留谁弃谁,无关对错,要看皇上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