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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你怎么了?”片刻后,草丛中突然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呼“是谁?是谁?”
“大少爷,看,那边有人逃跑,一定是他们杀了二少爷。”倒三角眼尖声道。
“还愣什么,全给我追,一定要把那小贱人小子,还有那个凶手给我抓回来。”邪魅少爷目光死死地瞪着不远处那一高一矮的身影,狂暴地喝道,没想到丁家居然还有帮手,他低估他们了。
“是!”家丁们立刻撒开腿,向女子和小男孩急速奔去“站住站住”
被发现了!女子将少女的尸体托的更牢,没头没脑地死命地冲出草丛,冲向密林。
背负着一个远比活人更重的尸体,那份沉重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女子只觉得肺里的空气都已被挤尽了,双腿更仿佛挂满了铅条,再也无法挪动一步。但,身后越来越近的追赶声却犹如倒钩的鞭子一般,不断地抽促她非但不能停,还要更加地加快脚步。
这是一场生命的竞赛,她若不能赢,那她只有死!
她已死过一次,而这一次,她不想再死了。
五十米、四十米二十米五米她们的身影终于被密林掩盖。
进入密林后,女子一边继续往前钻,一面急匆匆地环顾着左右,突然她顿了一下,咬了咬牙,带着小男孩转身进入一丛茂密的灌木,放下少女的尸体藏了起来,然后又单独冲了出去故意将对面另一丛的灌木踩的像是刚经过人似的,再急速地倒退着走了回来,努力地屏着气蹲在小男孩的身边紧张地等待着。
她的面色原本十分苍白,但因了这一段急奔,此刻却变得十分嫣红,加上汗水淋漓,若有人见了,势必会惊叹她比带雨的桃花还要艳丽的容颜。
可女子根本就未去想这一切,她注意的是外面那越来越近的呼声。
她很清楚自己的体力,刚才那段奔跑几乎已将她原本就偏弱的体能耗的所剩无几,而就算她没有背着少女,她的身体也决定了她不可能跑的过那些强壮的男人,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因此,她只有以智取胜,冒险混淆追兵的追踪路线,然后趁机迅速地再往相反的方向逃跑。
外头的斜阳已变成了夕阳,背对着夕阳的密林,已提早进入了黄昏,树林中开始一片朦胧。不一会儿,四个家丁果然就嚷叫着追了进来,他们的个头虽然不小,但显然也是不常在山中行走,被树枝勾了几下衣服就开始骂骂咧咧的挥刀乱砍。然后,其中一个家丁眼尖地看到了那丛被踩过的灌木,一如女子所愿地发出了警示:“往那边逃了。”
“追。”另三个人没有丝毫迟疑地立刻冲了过去。
确定他们离开之后,女子来不及庆幸自己的小计谋得到暂时的成功,立刻勉力地重新背起少女的尸体,带着异乎乖巧的小男孩往更深的林中钻去。那些人顶多只会被一时的误导,马上就会发现自己被骗了,到时候势必会更加恼怒成羞,如果被他们追到女子甩甩头,极力不去想少女的遭遇,催发着自己的每个运动细胞,只顾夺路而逃。
如果逃不了,一定将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结果。
这样的威胁始终牢牢地跟随着他们,除了一次又一次地激发起自己的潜能,以一种超人的力量奋力地前进之外,他们,都没有第二个选择。
暮色渐渐地很快如一张大网一样笼罩了下来,将一切的人间罪恶都融入了更深的昏暗之中,密林内原本就没什么路,此刻就更加难以分辨了,若不是偶尔还有几只归巢的倦鸟所发出的声音伴随着她们沙沙的脚步声,这林子将会陷入恐怖的寂静中。
离原来的树林终于远了,眼前是不知名的深山,其实应该说,这里的一切对与她而言,全都是陌生的,不可思议的。
女子艰难地移动着如生锈铁块般的双腿,每走一步,都像从此要粘在地上生根。
汗水涔然而下,发丝凌乱成一团,她无暇理会,干枯的树枝和荆棘,犹如锋利的刀子一样切割着她们的衣物和身体,她也没有感觉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已如同被机械控制了一般,只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喘气,呼吸,抬脚只知道,一定要离那个河谷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背上少女的尸体,数次地滑了下去,每一次将她重新背起都需要她付出更多的体力,有时候她实在没法背着少女爬过闪坡,就只有和小男孩一起拖着少女的尸体上去,到了后来,两人几乎是一步步地挪移着前进,支撑着他们的,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往前、往前、往前有一种莫名的坚持,让女子从来就没生出过将少女的尸体中途丢弃的想法,只有机械的挪动着。
欣慰的是,那个小男孩始终一声不吭地跟在她后面,不管是路多难走,身上的伤口再多,腹部的疼痛再强烈,都从来都没叫过一声累或痛。
当暮色逐渐又被更深的夜色取代,但半圆月的朦胧光芒开始映照着山林的时候,女子早已记不清跑了多少的路,翻过了多少座山头,只觉得头越来越昏,身子越来越无力,终于在再次下坡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
少女的尸体立刻从她背上滑落在地,并翻转着滚下山坡,很快地就消失在视野里。
“姐姐姐姐”见少女滚落,小男孩突然大哭了起来,去追少女的身体,
“彬彬”地上已近虚弱的女子无力地呼唤,想提醒着他要小声点,想安慰他不要慌张,可一张口就是自动地拼命喘气,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火辣的喉咙根本无法出声,她又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才支起上身,酸麻的手臂又屈弯了下去。
小男孩没有回头,但哭声却越来越远,女子咬了咬牙,缩起脚,抱住头,将身体卷成一团,逼出了最后一丝力气,也滚着跟了下去。
“嘎呱嘎呱”
月亮已升得很高了,夜鸟的声音在昏暗的树林里,听来分外的恐怖,谁知道,更深的密林处,还藏着什么东西呢?
悬在九天之上、超脱人间的月亮,透过干枯的几乎没有什么叶子的枝桠,冷冷地看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坐在一具少女的尸体前,茫然地发着呆,冰冰的没有任何一丝温度。
“嘎嘎呱”随着一阵翅膀的拍打声,一只看不出什是么颜色的大鸟,停在离小男孩只有十几米外的树干上,收起了翅膀,开始静立不动,眼睛明亮的如同鬼魅。
“嗯”大鸟栖息的大树底下,忽然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大鸟被吓了一跳,立刻展翅飞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更里凄厉的叫声:“嘎!”
树下有一团物体轻轻地蠕动了一下,又蠕动了一下,先是更加紧地缩了缩,颤抖了一会,才慢慢地舒展了开来,却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倘若月光再明亮些,甚至都可以看清她头发里插了多少张残破的树叶,以及一条卷成一团的毛毛虫,此刻,毛毛虫仿佛觉得危机已过,也正要舒展身体
可女子的头一动,还未伸长褐色身体的毛毛虫就不小心地落了下来,顺着她的手臂掉了下去,落在她的小腿上,继续卷成一团装死。
“彬彬”而对于这一切,女子都浑然不觉,她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四下的搜寻小男孩的踪影,沙哑的呼唤着。
“姐姐?”前面的小男孩转过头,看到女子立刻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他的背上还背着那个竹篓,小手上,还握着那把小药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