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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云惨淡,夜露凝重。风变得越来越刺骨,但是篮球场上还是有几个男生赤裸着上身一个劲儿的“厮杀。”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几个匆匆穿过小径回了寝室。
小杰同意了警方的建议,他和警方约好后天上午9点准时进行催眠。而我、弟娃、谭四和帅帅却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后天趁校庆和那个叫朱明卓的小子一起去乡下,见识一下他那位能下谶言、半人半仙的奶奶。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们已经无法再用正常的思维来分析和采取任何措施来保护自己。昨天听朱明卓这么一说,大家心里也许产生了共鸣,也似乎看到了希望。虽然他说的就像在讲聊斋故事一般,我们打心眼儿都不全信。但事到如今,像这类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有这次机会,我们不妨去试试,寻求下“高人”的指点,虽然机会渺茫,但总比坐以待毙的好。但就不知道老大的意思是咋样的,碍于那晚老大向朱明卓下逐客令的情形,也没有谁主动去征求下他的打算。
“去呀”“快去!”我和帅帅在身后不断怂恿谭四去向老大说说这事儿,也好早做安排,谁叫他平时像个跟屁虫似的拽着老大不放?想他和老大沟通起来也比我们更容易些吧。
谭四这小子半推半就,最后还是拉着老大出了寝室。
在走廊一角。
谭四看我们都没有跟出来,刚要开口说话却被老大抢了个先:“你拉俺出来干啥?俺可警告你,少在俺身上耍心眼儿!”
“啐,瞧您说的,你就这么看我?”谭四压着声音继续说:“嗨,老大,后天校庆你打算咋过呀?”
“还能咋过?没事就睡觉!”老大是根直肠子,平常最受不了的人也就是像谭四这样转弯抹角的人,他干脆直捣黄龙地问:“你娃到底想问个啥名堂?东扯西扯像个娘们儿!有事你就给俺竹筒子倒豆腐,没事就恕俺不奉陪了!”说完转身便走。
“哎!”谭四急了,一把拉住了老大:“哎,当然有事、当然有事啦!”
“说!”
谭四终于说出了我们几个的打算:“嗨,老大,告诉你,后天校庆,我们打算跟朱明卓下乡玩儿,你也一起吧!”
“乡下有啥好耍的?这几天还嫌被折腾得不够哇?倒还不如在寝室睡懒觉。”
“哎,话咋能这么说呢?”谭四开始发挥他所长,循循善诱地给老大做工作:“你想啊,我们这段日子够倒霉吧?你看看这栋楼,还有多少人住哇?说明晦气太重!好不容易有个举校欢腾的日子,我们就趁这段时间到处走走、透透气,转转运,也把这间寝室敞一敞,冲冲喜。等我们回来又是焕然一新,没准儿等我们一回来呀,时来运转就染上桃花运了哦,嘿嘿!”
“呵!”老大这声不知是被谭四逗笑了,还是冷笑,他斜兜着眼,上下打量了谭四几秒,问:“你们都去?”
“嗯?”谭四点头。
“那你们去吧,我留下看屋,学到了啥‘揣骨听声’之类的,回来别忘了写点心得供俺消遣!”老大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寝室。
谭四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终于也尝到弄巧成拙的尴尬。
老大踢开半掩的门朝我们扫了一眼,没有说话,拿上自己的洗脸盆和毛巾闯了出去。
我们不啻一惊,他好像不高兴,看情形他是不可能跟我们一道去了。
这时,谭四半垂着头走进来,看见我们,耸耸肩又回到自己铺上。
我问:“那咋办?”
“还能咋办?他不去我们去呗,又不是卖给他了。”帅帅打趣地说:“我和莉莉一起去二人世界有啥不好呀?”
“呵,好,你俩慢慢去哈,我们就不跟去当灯泡了。”
“滚!你也学着耍嘴皮了是不?”帅帅玩笑地推了我一把。
“呵呵,说真的,徐莉姐还挺漂亮的,帅帅哥好福气呀!”弟娃笑着说。
帅帅有一种被嘲弄的感觉,但碍于他和弟娃并不熟悉,也不好像我们几个之间常说一些太过火的玩笑话,他笑了笑,回敬道:“我看她还没你漂亮,哈哈哈哈。”
“神经!”弟娃也学着刚才帅帅推我那样,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老大三下五除二洗漱完后回到寝室,一进门脸又沉了下来,道: “一群落后分子,不问苍生问鬼神!要去你们自己去,本人绝不和你们瞎掺合!”
小杰若有所思地坐在铺上,沉默着。
“小杰?”我试着叫他,但他好像似无所闻,仍低头沉思着。
“喂,在干吗呢?”帅帅也叫,但毫无作用。
老大放好东西隔着写字台拍了拍桌子:“小杰!叫你呢,在想啥?”
“嗯?”小杰如同如梦初醒,瞪大眼睛懵懂地盯着我们:“啊,什么?你们刚才说啥来着?”
“你思春哇?”趴在上铺的谭四调侃道。
“你不舒服吗?”我走过去问。
“哦,我刚才是在想,看能不能记起点儿什么来。”
帅帅也坐了过来,问:“还想啥,到时催眠了不就啥都想起来了?你留下来也好陪着老大,你俩相互也有个照应。啊!”小杰一脸倦容,疲惫地点了点头,似乎还在为某事担忧。
弟娃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我拿起洗脸盆,对小杰说:“走,去漱口洗脸。”
小杰没精打采地拿上东西跟我们一道出去了,谭四这两天像给我们粘上了似的,晚上总爱跟在我们身后不声不响地去漱口,看样子还挺害羞。
第二天,老大留在寝室陪小杰,我、谭四和帅帅把朱明卓约到了学校的水吧,开始商量起明天的行程。
“你们决定了吗?”朱明卓问。
“对,我们一共五个人,那边住宿方面么?我女朋友也去。”帅帅道。
“挤是挤了点,不过住倒还是能住下的。”
“那儿没有旅馆么?”谭四问。
朱明卓摇摇头:“没有,我家在农村,那儿比较偏远,也很落后。我本来是没命到城里读书的,是因为我娘的坚持,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所以才能让全家同意我去高考,继续到城里读大学,这次回去我也不打算多呆,处理完该处理的事就回学校”
他说话时显得很冷漠,眼神中透着抹悲哀,我能隐约地感觉到,在他内心深处对他从小长大的环境持有排斥的情绪。他轻描淡写地向我们提了一下他家所处的环境,对于他的家人以及他家的具体情况都只字不提。
“至于你女朋友,可以和我娘住一屋。”朱明卓淡淡地说。
话刚落音,徐莉莉挎着挎包进了水吧。
“这里!”帅帅朝她直招手。
帅帅让了座,弟娃低着头知趣地坐到了我这边。徐莉莉走过来在帅帅旁边坐下后朝我们诡异一笑:“又在说我坏话?”
见缝插针的谭四冷笑道:“嗨!别自作多情,哪个这么无聊没事说你坏话?都在说明天下乡的事,你和这小子去度你们的蜜月,我和老二、阿悦到别处找乐子去,互不影响,哈哈!”
徐莉莉不甘示弱,回敬道:“罢了、罢了,蜜月我倒不想,我就想跟去看看你这小子在乡下,晚上如果听见夜猫子叫会不会像只老鼠似的窜到其它人床上抖一晚上。”
“我?”谭四装出一吃惊的样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呵呵。”徐莉莉柳眉一挑,继续说:“听说你这几晚上厕所、刷牙、洗脸什么的都跟在别人背后,不知道是世道变了,还是人变了,奥,小谭?”
“哪个说的?”谭四脸色立马来了个“晴转阴”随即不假思索地盯向帅帅。
帅帅放下杯子,抬头较劲地看着谭四,问:“看我干啥?”
两人对峙了一阵,谭四轻藐地把目光移开,挑衅道:“重色轻友,什么东西!”
帅帅懵了两秒,道:“你啥意思?你可真会疯狗乱咬人呐!”
“我跟在你们身后又咋了?那走廊是你们家开的?我不过是脚长得没你们长落到你们后面,你竟然在背后摆我一道!”谭四正为自己打抱不平,而帅帅却更为激动,拍案而起,道:“靠!说你是疯狗你还真疯!谁摆你一道了?你不去摆别人一道就算天下太平啦!”既然战事已经拉开,帅帅在徐莉莉面前也不可能鸣金收兵。于是他顺水推舟,将这段时间对谭四的种种不满趁此“啪啪啪啪”全抖了出来:“你自己看看!说得好听你是关公卖豆腐人硬货不硬!说得不好听你就一个志大才疏的蠢货!”
“妈的!”谭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随手操起杯子朝帅帅砸去,众人像触电般,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挡在谭四和帅帅之间,都生怕这回老大不在他俩真动起手来。
最后,谭四推开众人冲出了水吧。
“明卓老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晚上我们再电话联系吧。”
“嗯,好!”说完,我们便尾随谭四而去。好不容易追上,我一把拉住如公牛般乱冲的谭四刚要开口,他却一甩手,继续往前冲。
“明天就要走啦,你还和他赌啥气哟?”我紧跟着他劝道。
也不知怎的,我话音刚落,他倏地停住了脚步。这时,弟娃也跟了上来。
谭四刚才的牛势已经明显被压制了不少,他压着脾气不苟言笑地给我说:“哎,老二,帮我个忙好不?”
我愣了一下,这小子可真会转移目标,转眼就把我给盯上了。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又酝酿着哪股酒糟,但这时也只得顺着他,先问问是啥事再说。
谭四平时跟我说话很少转弯抹角,通常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但今天他也把我当老大了,说起话来总是半遮半掩的:“校庆期间,我们系不是要搞个征文比赛吗?你真不打算参加啦?”
“啊?还参加个啥呀,我现在写不出啥玩意啊。”我两手一摊,道。
谭四之前满脸的愠色早已烟消云散,他听了我这话,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拍拍我的肩膀,道:“你就牛吧你!你老二以前的作品还少哇?这次征文又没限定什么题目,你闭着眼挑一篇也能参加啊!特别是你写的那手小说,就算是一挥而就、文不加点也是好文章!我都没你那本事,你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我还一直纳闷来着。”
“为啥?”我问。
“继你那篇秋天别再来‘走红’我们寝室以来为啥老不出新作哩?让我这个老读者等得花儿都谢了。哪天有空还是写两篇哦,不然太对不起我们这些一直以来都对你抱有极大希望的读者了,嗯哼哼!”他将手臂搭在我肩上,一边挽着我缓步前行,一面还装出一幅对我寄予深厚期望的长者的模样,让我不晕都不行。
弟娃在一旁脸都笑开了花。
谭四见势补充了一句:“这次你不去参加活动,实在是这次比赛的一大损失!”
“得了吧你,可真会给我带高帽子,有事直说好了,干吗非要弄得人浑身鸡皮疙瘩直起呀?”我挪开身子,嗔嗔地看了他一眼。
谭四堆笑道:“嘿嘿,那我也就小巷里拿竹竿直来直去好了,我想去试试,我去了解了,这次的奖品是学校亲自颁发,就算是纪念奖也有捞的,要是得了名次,不管排前还是在后,最屁也能拿到50元的现金奖励!要是我再靠前些,拿的奖就更重,到时候我一定请兄弟们到外面大搓一顿!还得请兄弟帮我这个忙。”
“啊?”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原来你”谭四眉毛一挑,道:“我有一篇自认为还蛮不错的小小说,我想拿它去参赛,兄弟帮我看看好吗?”
“哦”还好是看看,我还以为他要我替他当枪手呢,这小子以前经常请我帮他写论文,懒得很!后来他每次找我当枪手,我就一口一个“no”一律拒绝不干,渐渐他也习惯了,也就自己提笔,不过每次写出的论文都超不过我的分。
“嗨!我就晓得还是兄弟耿直爽快。我问也白问,兄弟之间不谈这个,是吧?走,该回去吃饭了!”他挽着我,和弟娃一起朝食堂走了。
转眼就到校庆了,这是个举校欢腾的日子,操场上人来人往,每间教室都被布置得五彩缤纷、花样百出,各个系的学生个个都兴高彩烈、热情高涨地举办或参加着各类活动,全校上下一片热火朝天的气象。
我们几个准备下乡的也早早来到校门口与朱明卓会合,准备乘车去长途车站,然后再转到j镇,最后步行或是雇车到达朱明卓的老家会沟乡落脚,完成全部旅途。
才刚9点过,学校里早已人声鼎沸。我们这会儿正和前来替我们送行的小杰交待些事,这次老大没来,看来他是铁了心在这事儿上要和我们几个“落后分子”划清界限,就随他了。
“那你们就路上小心点儿,好好玩啊,把你们的蜜月照多带几张回来哦,呵呵!”小杰说着朝站在一旁卿卿我我的帅帅和徐莉莉挑了挑眉毛。
徐莉莉上去就是一巴掌不轻不重拍在小杰背心上:“叫你耍贫!”
到了要走时,谭四还不忘再三叮嘱小杰:“哎,兄弟,记得帮我把征文的名报了啊,我的稿子昨天给你了啊,谢了哈!”
“啊?你也要去参加那征文啊?”帅帅一副吃惊的样子。
“不行哇?都不晓得这有啥大惊小怪的,说有的人少见识就是少见识!”这两个冤家话锋一碰头就要擦出火花。还好这次帅帅在女友面前度量稍微大些,也免得昨天的难看重演,他不屑地瞥了谭四一眼,转而又看向小杰:“哎,小杰兄,也顺便帮我报个名儿,麻烦你在我那个旧书包里去找一篇叫月夜珍珠的中篇小说,一道拿去交稿吧,麻烦了啊!”“啧啧啧啧!”谭四斜兜着眼,戏虐道:“月夜珍珠,你开珠宝店的啊?大男人写这么些无病呻吟的东西,恶心不?不要拿去丢人现眼的啦!”
帅帅实在是忍无可忍,更何况现在还当着徐莉莉的面,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他一手指着谭四,威胁道:“他妈的,你给老子闭嘴不!”说罢还不解恨,上前一把欲掐住谭四的脖子。
谭四身手敏捷,迅捷侧身一把就擒住了帅帅伸过来的手,并不甘示弱地瞪着帅帅,道:“怎么着,还想动手哇!”
我们又一次全体出动扼制这张即将爆发的战争,这就是离开老大后的首要烦心事儿!
大概又耽搁了十来分钟“战争”终于还是无疾而终,真可谓出师不利!这俩家伙把大伙儿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给搅得七零八落!指不定在途中又会出咋样的乱子。也不知何故,此时我的心脏“砰砰砰砰”跳得特别厉害,就像刚经历了激烈运动一样,我们再三叮嘱了小杰:“一定要和老大相互照顾好,尽量不要和他分开!”
10点20左右,我们乘着公交车去了长途客运站,小杰目送我们渐远,公交车卷起满地尘埃,我的心仍就跳个不停,心里凉嗖嗖的,右眼皮也略微地有些跳动的感觉,我干脆闭上双眼靠在弟娃肩上休息,或许是刚才太过紧张的原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