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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宝琴躺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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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琴躺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香。李惟微笑了下,小心翼翼抽出手臂,轻声叫唤宝琴。许是昨晚累坏了,宝琴半梦半醒,好容易听明白李惟在说什么,嘀咕着不肯起来,连眼皮都不舍得睁一睁。

    李惟亲了亲他的脸,让他继续睡。自从上次宝琴被太子骗去药堂,李惟再不肯留他一个人在家里。但如今赵驸马已出发,太子又是个病人,加之家中还多了江家那对,李惟也总算放下心。

    他出门后不久,宝琴倒也醒了。他拥被坐在床上,想起昨夜荒唐之事,不由面孔发热咧嘴傻笑了会儿。宝琴下了床,揉了揉发酸的腰,洗了子,打算去厨房做早饭。走到厨房门外,便听见里面声响,大约是小鼓。

    宝琴正要进去,眼角忽然扫到一道白色身影,往偏门闪过。玉竹?宝琴奇怪地跟在他身后。大清早,玉竹一个人要出去么?偏门开了一条缝隙,宝琴的手刚搭在门上准备拉开,却听见一个陌生声音道:“我发了三次信号,你总算出来了。”

    玉竹淡淡道:“前两次都不是方便出来的时机。”那人笑了一声“你的药吃完了吧?给,这是下个月的份。”宝琴心怦怦直跳,手心发汗,背脊发冷。玉竹在和什么人说话?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江少爷不知道么?

    他吃的药难道果真被李惟说中,与他愈来愈像女人有关?宝琴大气也不敢出,偷偷凑上前去看,只见一个黑衣人拿了一个药瓶在手上,玉竹却摇头道:“我已不需要这种药了。”

    那人嘿了一声,收回药瓶“随你,不要也罢,不过这个东西你必须收下。”他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递到玉竹面前。玉竹背对着宝琴,向后跌了一步,声音有些不稳“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要!”黑衣人笑得讽刺“你当真不知道,你的公公不就是吃了它才一命呜呼的么!”

    宝琴脑门刷的流下汗来,却见玉竹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是你们害死公公的,与我没有关系!”黑衣人一把将药粉塞到玉竹手上,不耐烦道:“这个屋里的人都必须死!

    你正好混在其中,只要把药下在井中,不过举手之劳!你别摇头,难道忘了王爷和世子对你赐药之恩?养兵千日,今天便是你报恩之时!”

    玉竹猛然上前扯住黑衣人的衣袖,苦苦哀求道:“你们放过贤文罢!他什么都不知道!先前没能阻止他将账本交给太子是我无能,我已经将公公的死归结到自己头上,贤文不会再怀疑三王爷的!他与这件事根本毫无关系!”

    黑衣人冷哼一声“也罢,只要你取了太子和李惟的命,我便放江贤文一条活路。不然,哼,你自己明白!”玉竹拿着药粉的手僵在半空,宝琴双手捂住嘴,只怕自己要尖叫出来。

    不行,必须要告诉李惟糟糕!李惟现在不在,哪怕告诉太子也好!宝琴缓缓向后退去,却听哐当一声,脚跟踢翻了墙角的破花盆。

    “什么人!”门外黑衣人低喝一声,闯进李家。宝琴脸色煞白,瞪大眼睛,只来得及看见玉竹惊慌失措的表情,本能地飞快背转身子,便颈后一痛,失去了知觉。

    黑衣人将宝琴扛在肩头“被这小子看见了,啧,真麻烦!这人便是李惟带回来的小倌?”玉竹扑到他的跟前“你别伤害他!他是无辜的!”黑衣人嗤笑道:“你倒还有闲心管别人?记住,这小子和江贤文的命都握在你手里!”

    语罢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巷子中。太子刚起身不久,右肩仍不能太用力,看了一会儿书便将书册换到左手。房门突然一下被撞开,小鼓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反身把门关紧,活像有鬼在追他。太子皱了下眉“什么事慌张成这样?”

    小鼓急得满头大汗,连话都说不利索“不、不好、大事不好了!原来、原来那个玉竹是三王爷的奸细!我、我刚刚看见了!”太子一惊,放下书“你喘口气,慢慢说。”

    小鼓抚了抚胸口,深深吸了口气“奴才本来在厨房,窗口正好对着偏门,一抬头便看见宝琴鬼鬼祟祟趴在门口。

    奴才心中好奇,不知他在做什么,便伸出脑袋去看他。谁料他突然踢翻花盆,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将他打晕,那个人身边站着的同伙就是玉竹!”

    太子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玉竹是三王爷的人?那个黑衣人你在京城见过么?”小鼓摇头“没见过,但除了三王爷,还会有谁做这种事?”

    太子不满道:“这么说,玉竹和那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小鼓哭丧着脸“奴才隔得远,根本听不清。”心中暗道他哪有宝琴那么大的胆子,竟趴在门口偷看!

    黑衣人大喝一声什么人的时候,小鼓还以为自己被发现,吓得差点尿裤子。太子沉吟片刻“罢了,你接着说,宝琴被打晕后呢?”小鼓道:“那人便将宝琴扛走了。”

    太子微微抬头,忽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尚心出门多久了?”小鼓回道:“半个时辰不到。”

    太子唇角上扬,竟笑了起来,叫小鼓不由害怕地唤了声殿下。太子微笑道:“你马上去尚心的房里,照我的话做,不许叫别人看见,明白了?”他细细嘱咐了一句,小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战战兢兢跑到西厢,完成太子的指示。

    李惟回到家里,在厨房放好菜,一路走到院子,竟一个人也没瞧见。宝琴难道还没起来?李惟暗笑,推开房门,一下掀开床帘“小懒猪,还在睡?”

    笑容顿住,床上被子叠得好好的,宝琴已经起床了。李惟摸了摸脑袋,嘀咕道:“跑哪儿去了?”

    但家里前前后后,哪儿都不见宝琴。李惟甚至去了堂屋,江少爷呆呆坐在椅子上,玉竹隔老远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李惟尴尬道一声打扰,站在院子里看着对面东厢,心道宝琴总不可能在那里罢。他正准备出门找找,不知宝琴会不会跑去朱大壮家或者学馆。东厢的门却开了,小鼓迈出门来“李公子,你在找东西么?”

    李惟歉然道:“吵着殿下了?对了,鼓公公,你早上有没有瞧见宝琴?”小鼓咽了下口水,强作镇定“吃完早饭后便没见过。怎么,他不在家里?”李惟点点头“我出门一趟。”

    小鼓却跟着他走到门边,忽然指了侧门旁墙角花盆“啊呀,怎么土都打翻了?”李惟低头一看,心中顿觉不妙,连忙蹲子察看。小鼓故意道:“是不是有小偷摸进来了?李公子,你快回房瞧瞧有没有少东西!别的屋里都有人,宝琴又不知跑哪儿去。”李惟被他拉着推进西厢,简直莫名其妙,大白天的哪来贼?

    一回头却瞥见橱门缝隙夹了一角衣裳,果然有人动过!李惟走到橱边,翻看起来。小鼓又紧张又愧疚,忍了许久,终于问:“少东西了吗?”李惟低低嗯了一声“少了银子。”

    小鼓眼一闭牙一咬,豁出去般道:“多少银子?”李惟转过脸来,眼神飘到窗外“一百零八两。”

    那一百零八两银子正好好摆在东厢,小鼓至今仍不明白太子为何叫他取走这个数目的银两。他看着李惟默不做声,脸上蓦然闪过一瞬脆弱,心中难过极了。李惟关好橱门,却无暇细看小鼓表情“我还是出去一趟。”

    太子坐在东厢,不动声色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心情极好,左手研了墨,右手执起笔来写信。字写得虚浮无力,与往日字迹大不相同。太子抖开信纸,微微一笑,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他收起信,面前摊放着两本账册。一本是江老爷的原件,另一本是李惟誊抄的。太子翻开后者,指尖轻抚纸张上李惟的字,一笔一划,目中透出痴缠神色。不一会儿,小鼓回到东厢。太子抬头淡笑“尚心呢?”

    小鼓低了脑袋答道:“出门去找宝琴了。”太子哼笑一声“白费气力。”小鼓咬了咬嘴唇,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道:“殿下,宝琴被坏人抓走,恐怕有性命之忧,还是如实告诉李公子罢。”他虽然是太子身边的人,但在李家住了那么久,并非对宝琴没有感情。

    太子敛起笑容,冷淡道:“小鼓,非我冷血狠心。若是叫尚心知道宝琴被抓走,他会怎么做?”小鼓讷讷道:“自然要去救他。”

    太子点头“这等关键时刻,怎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大局?何况,宝琴撞破了内奸之事,多半要被灭口。与其叫尚心知道了难受,不如让他以为宝琴已自行离开。”

    他说得头头是道,小鼓想不出反驳的话,但揣着良心却怎么也过不去。太子瞥他一眼,转开话题:“现下不能再浪费心思在宝琴身上了,那个玉竹,你须紧紧盯着。”

    小鼓一听,又紧张起来“殿下,我们要不要揭穿他,免得他暗中使坏!”太子轻蔑道:“他孤身一人又有什么能耐?若揭穿此事,只怕他狗急跳墙,反而于我们不利。

    你且去把江贤文叫来,便说本王与他有要事商量。你守在门外,本王与江贤文同食共室,我便不信那个玉竹能将自家夫君也害死!”

    小鼓依言去叫江少爷。江少爷尚未从昨日玉竹口中的真相中恢复过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一听太子叫他,巴不得逃开玉竹。

    便只剩玉竹一人留在堂屋。他握着茶杯,浑身发颤,眼前不断闪过众人的面孔,江少爷,宝琴,太子,李惟,甚至还有死去的江老爷。黑衣人的话再明白不过,如果他下手,江少爷和宝琴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其实,当初江府内三王爷的眼线就不止他一人,如今即便不是他,三王爷也定会想别的法子杀光这里的人。

    到时候,只怕他和江少爷也难逃一劫。玉竹伸手入怀,刚触上那包药粉,便像被烫痛一般缩了回来。只要把药下在井中,不过举手之劳黑衣人的话犹在耳边,玉竹绝望地捂住脸,那人说得轻巧,他却如何有勇气害人性命!

    玉竹陷入煎熬,身体忽冷忽热,只怕自己再坐下去便要发疯。堂屋的门却忽然被敲了几下,玉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开门。李惟站在门外,额上淌着汗,看起来疲累不堪“玉竹你早上,看见过宝琴么?”

    玉竹几乎连牙齿都在发抖,强自镇定下来“没有,怎么了?”不行!就算对不起宝琴,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实话!李惟似最后一丝希望被压垮,茫茫然向后退了两步“宝琴不见了。”

    玉竹勉强做出满脸惊讶,李惟却已转过身子,缓缓向西厢走去。他推开房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觉浑身的力气都散尽。宝琴究竟在哪里?李惟的目光不由停在橱柜上,随即却闭上眼睛不可能!

    宝琴不可能卷着银子走人!他们刚刚经历过一次分别,明明昨夜还那样缠绵快活,根本不舍得离开对方。

    李惟跑遍了整个曲南镇,挨家挨户地打听,没有人见过宝琴。他想起他做过的噩梦,他曾那样疯狂地寻找宝琴,更害怕一回头便看见他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