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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摸了摸宝琴的头顶,宝琴正喜滋滋地惦记着银子,抬头望见李惟含笑的眼睛,莫名红了脸,心跳快了两拍,连银子都忘记。
沿途有一条河,河水幽深清澈,两畔芳草丛生。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群水鸟,停在河中梳毛休憩。岸边一群孩童正在上学途中,趴在堤上指着水鸟,满脸新奇。宝琴咦了一声,也奔了过去,回头笑问李惟:“这是什么鸟?”
李惟笑着走近“是这一带的水鸟,山里湖中有许多。冬天飞往南边,现在应是回来了。”眼角瞄到顽童捡了石头要去砸鸟,李惟板起脸吓唬他们:“还不去学馆?小心许先生打你们手心!”
孩童们一哄而散。宝琴笑起来“你倒很有先生的架势,跟着许先生学的?”李惟也笑了“许先生才没那么凶,这副样子倒是像我爹多一些。”
宝琴扭头去看水中群鸟,颇有些依依不舍“马上就要到家了,现在该是累了罢。”有两只鸟靠在一起,互相替对方啄着羽毛,长长的脖颈交缠。宝琴指给李惟看“那两个像一对夫妻。”
李惟笑起来“雄鸟尾羽长,雌鸟尾羽短。这两只看起来,竟都是雄的。”他说的话虽然一本正经,语气却意外深长。宝琴不禁有些羞,瞪了李惟一眼“不如都捉了回去烤着吃!”
李惟哈哈大笑。宝琴看得有些出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李惟想到家中的那些人,眸中笑意淡了几分。他虽知如今不是在外闲逛的时候,却狠不下心去催宝琴。阳光和煦,流水潺潺,宝琴愣愣看着水鸟,李惟愣愣看着他。
鬼使神差般,李惟伸出手指凑近宝琴的脸颊,一点一点,极缓极慢,正要触上的瞬间,宝琴忽然回过头来,皱起眉道:“你听,什么声音?”
李惟缩回手指,凝神去听。远远有歌声飘来,夹杂着哀伤欲绝的哭音。李惟和宝琴对视一眼,面上俱是大惊,那些人唱的竟是挽歌!来往路人停下脚步,叹一口气站在河畔。
宝琴紧张地拉住李惟的衣角,盯着街角。出殡队伍只现出一角白衣,一阵风卷起无数纸钱落在河中,惊得飞鸟们拍翅鸣叫,掠过众人头顶呼啸而去。宝琴听见李惟声音微微发颤,问旁人道:“这是谁死了?”
那人奇怪地看了李惟一眼“这么大的事李老板不知道?曲城江府的老爷夫人死了,许多人都去吊唁过了!”李惟和宝琴霎时愣住。街角出殡队列站在最前头的那人露出脸来,正是玉竹。
玉竹穿着孝服,哭红了眼睛,那日随他一起来李家的侍女搀扶着他,似乎一松手他便要倒下。身后跟着江家旁支亲戚和府中随从奴仆,再后面便是一前一后两口棺材。
最后大约是请来的人,披麻戴孝,高声唱起挽歌,向天洒着纸钱,伴着前面那些人的哭声,更添凄凉。宝琴喃喃换了一声玉竹,声音低得无人听见,玉竹只顾擦眼泪,根本不曾抬起头来。
这条路通往镇郊山上,便是曲城的人过世,大多也葬在那里。先前一旁和李惟搭话的路人感叹道:“江老爷就一个儿子,又远在京城。如今老爷夫人去了,只剩这个少奶奶操办丧事。”
却又有人接口道:“说起来江少奶奶不知怎么想的,明明天气还不算太热,灵堂只设了三日,等不及江少爷回来便要下葬。”李惟紧紧盯着队伍,问道:“江老爷和夫人究竟怎么去的?”
旁人答道:“江老爷素来有些气血淤滞,那天晚上吃过饭,身子便不舒服,半夜突然就没了。江夫人本就抱病,一听老爷的事,跟着便蹬脚了。”
三日前,便是玉竹来曲南镇的那天。李惟暗自心惊,他们闭门在府数日,竟连江老爷过世的消息都不知道。他手心愈来愈凉,渐渐发出冷汗,江老爷的死因听起来有根有据,往深处想却尽是可疑之处。
李惟不知道,江老爷的死究竟和太子要查的案子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三王爷发现他们接触江府,下手除去江老爷,灭口也好,警告也好,将这条路完全封死。
李惟的心似被扔在油锅里,烫得发痛,身子却微微发抖。江老爷并不是坏人,虽然与曲城的官府有所勾结,却是作为商贾不得不为。
江府平素向来善待曲城百姓,遇上灾荒之年更是带头开仓发粮。若是他们,害死江老爷出殡队伍早就通过,街上路人也已散去。阳光依然和煦,流水依然潺潺,但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河中的水鸟飞尽,石板路上铺满白花花的纸钱。李惟转过头,宝琴亦浑身发抖,苍白了脸瞧着他。李惟不知道自己的神色有多糟糕,不知道宝琴猜中了多少,他抬起手,想要捂住宝琴的眼睛,想叫他别看。
手却被一把抓住,宝琴似要笑,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李惟,我们逃走罢。”李惟呆住“你说什么?”宝琴狠狠闭了下眼睛,飞快道:“我们逃走罢。
你看,现在我们两个都在外面,也没有人跟着我们。虽然没收拾东西,终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罢。我们逃到别处去,随便什么地方都好。别再管这里的事,就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李惟张大眼睛看着宝琴,喉咙一阵阵发苦。除了一个好字,他不忍回答任何别的话。但这个好字,他如何能说出口?
宝琴伸手抹了把脸,抬头却笑起来“我开玩笑的,乱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走,我们回家罢。”他径自向前走了两步,手上还扯着李惟的袖子,却扯不动站在原地的李惟。
宝琴转过身来,嘴唇都在发颤“李惟,我们回家罢。求你了,我们快回家。”他嘴上不说,却未必受得了这般胆战心惊的日子太子的话在李惟耳边响起。
他虽然催促过李惟许多次,李惟始终未下决心把宝琴送走,不仅是因为他不想和宝琴分开,也因为他相信宝琴不愿离开他。
但他却忘记,宝琴态度再坚决,其实不过是在逞强。太子浴血的那一幕他并未亲眼所见,今日江老爷的棺材却切切实实从宝琴面前经过。
他能说出那样的话,心中一定已经怕到了极点。宝琴从小吃苦,好不容易从青楼脱身,期望的不过是一份安稳生活,他却生生将他卷入血腥残忍的政事中。
宝琴还在等着他的回答,李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上前揽住宝琴,顾不得在街上,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宝琴把脸贴在李惟肩窝,头顶上却听到他轻声道:“回去后收拾一下,我送你去学馆暂时住一段日子。”
两人回到家中。宝琴一屁股坐在床上“我不去,哪儿也不去!”李惟摸摸他的脑袋,好像他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你理东西罢,我先去将江老爷的事告诉太子他们。”
他头也不回出了屋子,轻轻掩上房门,手指在门框上摩挲片刻,转身向东厢走去。太子和赵驸马听闻这个消息,与李惟同样又惊又怒。三人商量几句,李惟心中还装着宝琴的事,不耐烦与他们说话,寻了个借口便回去。
宝琴装死般躺在床上,一见他进来,跳着坐了起来“我说过我不去!”李惟叹口气“我来替你收拾。”
他蹲在橱柜前寻宝琴的换洗衣裳,宝琴在身后凶巴巴骂道:“李惟,你这个混蛋!你敢把我送走,我就再也不回来!你听见没有!”
李惟默不做声,心中却发酸,宝琴嫁给他根本没过几天好日子,上次进城买的新衣已经太厚不能再穿,春日里换来换去就是几件李惟的旧衣。他一旦下定决心,整副心肠都硬了起来,无论宝琴骂什么都充耳不闻。
李惟打好包袱,刚转过身来,却被宝琴拦腰抱住“我不会再说那样的浑话了,我每天都帮小鼓干活,绝对不打扰你们正事!你别赶我走,李惟,好不好?”李惟一把抱住他“宝琴,宝琴,你别说这样的话。是我不好,你什么都很好。”
宝琴抬起脸,眸中泛出泪光“对,都是你不好!你如果怕我危险,就好好护着我,这样把我送走算什么?我有手有脚,也是男人,我不是累赘!我发誓,就算被别人拿性命要挟,我也不会拖累你一分一毫!”
李惟低头去吻他的眼睛,宝琴的眼皮微微发颤,叫李惟恨不能将他含在嘴里“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就来接你。”
宝琴眼中的光渐渐淡了下去,木然站起身子,被李惟牵着走出房门。他跟着李惟一路走到书馆,待李惟和许先生说明,缓缓松开他的手。宝琴猛然抬起头,恶狠狠瞪着李惟“你敢不来接我,我定要问你讨一百零八两银子!”
番外:梅菜扣肉那晚李惟做了一锅梅菜扣肉,宝琴一口气吃了五六块,又添了一碗饭,美得摸着肚皮说不出话来。李惟心中得意万分,刷完碗后,拉着宝琴出门遛弯。夏日傍晚,蚊虫萦绕,两人不堪其扰,没一会儿就逃了回来。
出了一身汗,宝琴烧上水,李惟把浴桶搬进屋子,打算在睡前再洗一把澡。宝琴先洗,李惟笑嘻嘻趴在门口“要不要为夫替你擦背?”宝琴白他一眼,又羞又恼地关上了房门。
他泡在浴桶中,舒服得叹口气,忽然想起他跟着李惟回来的第一天,傻乎乎将自己里外洗干净,暗骂自己真是太老实。
待他回过神来,才发觉做了和那天同样的事,气得刷的站了起来。宝琴洗完,嫌外面蚊子多,钻进帐子里。李惟在外面洗澡,水声哗哗,和宝琴说话,他却爱理不理。李惟把浴桶搬出去,来不及擦干身体便钻了进来“你做什么不理我?”
这一张望却叫他看直了眼,宝琴裸着身体侧躺在席子上,仅拿被巾遮了下身一角,瞪着李惟道:“你慢死了!”
帐子内陡然变得热了起来。李惟却笑了笑,并不动作“你方才不是一直问我梅菜扣肉怎么做么,我现下便来教你。”宝琴怀疑地看他一眼“在这里教?”
李惟带着笑,扯去他身上被巾,身子覆了上来“肉选用五花肉为上,先要好好将肉洗干净。”屋里点了支蜡烛,帐子内灯光昏暗却瞧不真切。宝琴脸微微发红“我已经洗干净了。”
李惟低下头“为夫再来洗一遍。”他伸出舌头,从宝琴脖颈开始,一点点向下,轻轻舔舐,每一寸都不放过。宝琴浑身被他弄得湿漉漉,好似又出了一身大汗,下身性器微微抬头,好不容易等李惟“洗”
到那处,不由抬腰将东西往他口中送。谁料李惟仅用舌头舔湿,便顺着腿根继续往下。宝琴不满地哼了哼“你、你洗得不认真。”李惟笑起来,抬头道:“哦?还有需要返工的地方?是了,有一处忘记洗。”
他抬起宝琴双腿,俯首埋到股间,舌尖在穴口打转。舌头毕竟柔软,又不能伸到深处,宝琴又热又痒,仿若蚊子包肿得发麻,既想叫他停下,又不舍得他停下,口中发出唔的声音,性器愈发精神。李惟抬了脸“如今洗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