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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河水拦路,后有蔡瑁追兵,穷途末路莫过于此。
马童心生绝望,仰天长叹,痛恨自己为何如此大意,竟然没带重兵出门。
“没想到我马童竟然会死在此处!好不甘心啊”忽的,胯下的卢宝马似乎感觉到了主人强烈的求生意愿,发出一阵强烈的嘶鸣,马头上昂,鼻中呼呼作响,疾电般窜到河岸边,四蹄腾空而起“嗖”的一下向前奋力蹿了出去。
马童对此尚来不及作出反应,只觉身体突然腾空,惊骇之下两眼一闭,一时只觉腾云驾雾般,正在惊诧怎么回事时,突然感到身体猛然向下一沉,便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
马童急忙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已经是河对岸了,而胯下,依然是那匹的卢宝马,稳稳地站立在岸边的土地上。
“果然是宝马啊!”马童心里一阵兴奋,知道自己这次得救了。
而河对岸,蔡瑁率领的追兵已经赶到。
一众追兵看到的卢宝马载着马童腾空而起的一幕,个个目瞪口呆,不禁怀疑自己追赶的这“刘备”莫非是神人托世!
蔡瑁见了这一幕,暗道:这刘备莫非有神人相助?莫非天要救之?不由心下黯然。
马童观察了一下河面,足足有四五丈宽,目光所及,并无桥梁,顿时心下大安,隔岸大笑道:“德珪兄。如此着急前来迎接备。莫非兄长筵席已取消?”
见追杀马童无望,蔡瑁也豁出去了,隔着河岸破口大骂起来。
马童此刻也没心情与蔡瑁对骂,讥笑蔡瑁道:“既然德珪兄喜爱在此浏览湖光山色,那备便自行告辞了。以后若有机会,我等再相聚!”
说罢,一夹马肚,转身朝着新野的方向奔驰而去。
地卢宝马快如闪电。不片刻便消失在了天际。只留下蔡等追兵一脸寂默停留当场。却又无可奈何。
马童行至半路,却遇到了追赶而来的关羽张飞等人,众人亦不作停留,即时返回了新野城。
回到新野城后,除了关羽受伤不轻需要立刻静养外,马童立刻召集众人前往议事厅。
“大哥,让我带兵去跺了那刘表老贼的狗头。太可恶了。竟然派人前来加害我等。”
听到马童差点在蔡瑁的追击下丧命,自己又受那黄忠阻挡而无法及时援救大哥,张飞一时怒不可遏,权当这次袭击事件是受了刘表的指派,遂将怒气都发泄在了刘表身上。
“翼德,不可胡言!我视刘景升若兄,他又怎会来加害我!”
马童也懒得多理会张飞这等莽汉,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蔡瑁的私下行动。遂将目光转向贾诩。
贾诩微笑道:“诩以为。此事刘景升应该并不知情,乃蔡瑁嫉恨主公而擅自私下所为。未想主公依仗的卢宝马而化险为夷,凭空送了主公一个良机。只要处理得当,能够削弱甚至解除蔡瑁兵权,使刘景升将大权分予长子刘琦。”
马童心头狂喜,追问贾诩道:“按先生之意,备该如何为之?”
贾诩最擅长的便是阴谋,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只需命一人至书信予刘景升,信中述说此番蔡瑁加害主公一事。”
马童一听之下便明白了,立刻命孙乾带着自己地亲笔书信快马前往襄阳城面见刘表。
话说当日,襄阳城外黄忠黄叙父子与关羽张飞地一场惊天大战,不光是震惊当场,就是连城中地刘表也很快知道了此事。
刘表得知蔡瑁联合黄忠欲加害马童时,勃然大怒,当下命士兵将黄忠父子绑了起来,又急忙命人唤蔡瑁前来。
过了许久,蔡瑁才至,只见其满身灰尘,神情沮丧,想是追杀马童失败后刚由城外返回。
见姐夫刘表急急召见,蔡瑁心中已知有些不对劲,已私下令人前去求救姐姐蔡夫人,此刻又见到黄忠父子受缚于堂下,更是肯定了事已败露,忙向刘表请罪。
“主公,所有事情皆瑁所为。其余人等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蔡瑁深怕黄忠父子受到牵连,忙将责任揽在了身上,毕竟他总是刘表小舅子,实在不行地时候,蔡夫人也会出面求情的。
刘表一时气上心头,指着蔡瑁责骂道:“汝这厮,仗着老夫信任,竟敢加害我贤弟,留之何用!”
说罢,不待蔡瑁解释,便欲命人将其推出斩首,顿时将蔡瑁吓得魂飞魄散,万万没料想刘表竟然如此不念情面。
幸亏蔡夫人及时赶至,一番苦求后,才免去蔡瑁一死,刘表怒气未息,在命人将黄忠父子打入水牢后,拂袖离去。
虽然因蔡夫人的求情,刘表免了蔡瑁一死,但是心中依然闷闷不乐,私自调动兵马乃军中大忌,就算刘表心胸豁达,也是无法原谅的。
虽然碍于蔡夫人的关系,刘表不方便直接处理蔡瑁,但在日常态度上,也是冷淡了许多。
一日,孙乾赶至襄阳城,携马童书信求见刘表。
刘表看完信中内容后,随手合拢,微微一声低叹,对孙乾道:“公祐,不怕你笑话。这蔡始终是琮儿的舅舅,此事处置不当的话,恐怕将家无宁日啊。”
“欲除后患,却也不难。”
孙乾也明白刘表地顾虑,在出行之前,贾诩早已将一切应对之法和他说了个明白。
刘表知道孙乾是马童身边亲信,微笑着道:“先生有话不妨直言,无需介意。”
“主公使乾前来时候,曾有一言。说此次襄阳之祸皆兵权旁置所致。”
早已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刘表吓了一跳,确实,这几日来,他始终闷闷不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他将兵权分置几员大将手中,也不会发生追杀马童这等事情。这始终是个祸患,难保哪天便有人起兵造反。威胁他地地位。
“贤弟既然如此一说。必是有了解决良策。先生请快快道来。”
见刘表已经入套。孙乾也就不着急了,不紧不慢地将早已背熟的话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只需将兵权交付二位公子即可,从此荆州再无乱事。二公子刘琮年幼,暂时无法担当重任。可先将重任交予大公子刘琦,待二公子成年后,再予以分担。”
刘表一听之下,立刻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刘琮年纪太幼小。尽管自己喜爱,但将兵权交给他也太有些勉为其难了。刘琦能力虽差,那终归也是自己的大儿子,信任绝对是没问题的,将兵权放在他手上总比放在其他将领手中要安全。
就这样,刘表即刻召集上下官员将领,当众收回赐予蔡瑁等人的兵权,随后封公子刘琦为荆州军大都督。统领荆州大军。
——
襄阳城。水牢中。
自当日追杀马童失败后,黄忠黄叙父子便被刘表关押在了这里。
“咳咳咳”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阵阵阴寒之气,刺骨砭肤。隐忍不住的咳嗽声不断响起,震得上方栅栏大片水珠滴下,溅起层层水花,冻得黄叙牙齿直打颤。
水牢里地日子确实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地,本来以黄忠父子地武功底子,忍受这点寒冷自是不在话下,可自当日于关羽张飞一战,黄叙倾尽全力,导致旧疾复发,咳喘不止,全身内力无法运转,只得依靠黄忠深厚地内力维持着父子二人地体温。
数日下来,尽管黄忠功高盖世,也不禁有些浑身僵硬,头晕目眩。但是为了保住儿子黄叙的性命,那只厚实的大掌再一次牢牢抵在黄叙后背上,输送着一丝内力过去,保持了黄叙胸口的一丝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头顶上方一声大喝:
“开饭了!”
话音未落,一个小竹篮吊了下来,落在身边,黄忠用手一探,依然是两个冰冷生硬的窝头,这就是父子二人今日的口粮了。
黄忠颓然一声长叹,不吃就会饿死,只得再一次用他那曾经生撕猛兽的双手,将眼前这冰冷生硬地窝头撕成一片片,先放了几片在儿子黄叙嘴中,尔后又朝自己嘴里扔了几片,慢慢咀嚼。
黄忠仰起头颅,向上望去,什么也看不见,一片漆黑,他知道已入夜了。
疲乏欲死,却不敢入睡,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就再也听不到黄叙那断断续续的咳喘声,他要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来看护好自己的儿子。
他明白,只要自己功力还在,就可以继续支撑下去,虽然痛苦是免不了的,但只要人还活着,终究还会有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始终没见除狱卒以外的人进来,希望越来越渺茫。
在极度痛苦的等待中,即便是黄忠拥有坚韧无比地神经,也不禁有一种快要发狂地感觉。
第四次送来食物了,依旧是冰冷生硬的窝头,仿佛这里的伙食只有窝头。
“四天了,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如果蔡瑁也自身难保了。”
黄忠又一次拿起了这难以下咽地窝头,看了眼正在一旁低声喘息的黄叙,语调低沉地问道:“叙儿,怨恨父亲吗?如果不是父亲执意要杀那刘备,你我父子也不至于落到如此悲惨境地。”
“咳父亲,千万不要这样说,父亲的决定永远是叙儿的决定!”黄叙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边喘息边肯定地回答着黄忠,虽然脸色苍白异常,但依然透露出坚定的神情。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父子二人立刻噤声不语。
“嘎吱”
水牢的铁栅栏被人打开,一条粗厚的绳索挂落在了黄忠面前。
“汉升,汉升,没事吧。赶紧上来。”
呼声带着些许急促,正是蔡瑁。
蔡瑁于数日前被蔡夫人所救,幸免于难后,又数次求见刘表,皆被其阻挡门外,不予接见,心中已知大事不妙,遂开始装病在家,闭门不出。
今日,在刘表当众宣布将兵权转交公子刘琦后,蔡瑁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无奈之余,想起了尚在水牢中受苦的黄忠父子,趁着所有人都在刘表府上赴宴时,一人偷偷溜出来到了城中水牢。
幸亏狱卒并不知道蔡瑁已失去刘表信任,还以为他依旧是原来那位掌握兵权的刘家小舅子,恭恭敬敬地将他迎了进来。
见到是蔡瑁前来搭救,黄忠精神一振,粗壮的胳臂一把夹起黄叙,一手勾住绳索,几个提气借力,窜出了水牢。
“汉升,我们失败了。主公如今愈发信任刘备,已将我兵权削去,交予公子刘琦执掌。”蔡看着须发满是水珠的黄忠和脸色青紫的黄叙,不禁有些后悔没早一天前来搭救,连忙解释起来。
黄忠心中立刻便明白了,蔡瑁失势了,如果不是他来营救,自己父子便要死于这水牢中了,刘表连自己的小舅子都罢去了兵权,更是不会念及与自己那浅薄的宾主之情的。
至此,黄忠原本对刘表的那份愚忠,已是消磨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