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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很多人,也看错过很多人。
但余佳佳,我真的不会看错。
一个愚笨,可怜,渴望些许光明的女人。
就如同她那夜在雷暴中撕裂风雨而来的场景一样,我期待看到她破茧成蝶。
而从前的那些污垢,必定会连同旧茧被舍弃,再也无法窥见分毫。
我的沉吟时间太久,连司机师傅都有些吃不准我在干嘛,有些心慌起来:
“小姑娘,这可是你刚刚要我说的哈。”
“这里可都是全程监控的,我也没有欺负你,你干嘛脸黑成这样?”
“要不,要不我把那两百块钱还给你?”
我回神摇了摇头:
“不用。”
司机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上了些年纪,也有点唠叨,见我开口说话,便觉得什么事儿都没啥大不了,所以有开始絮絮叨叨的给乘客建议:
“小姑娘,要我说,你的朋友,可真糊涂。”
“好好的小姑娘,撑死了应该也没三十岁,那个原配看着都六七十了,她老公肯定年纪只会大不会小,给那种男人当小三干啥?又不是没人娶!”
“现在找个普通人家嫁了,和和美美过一辈子不好吗?”
可,普通人家,距离烟花厂,就更远了。
我以余佳佳的角度看问题,瞬间就知道她了她的想法,她的回答。
我不愿意回答,但司机师傅的唠叨就和没完没了一样:
“虽然我远远看了一眼,那姑娘长得不算是好看.....”
“但也好过给一个老男人当小三啊!”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那老男人也不见得对她多好,要是好的话,咋能还住这个小区呢?”
我抬眼看了司机师傅一眼,司机颇有不忿:
“这里的小区是回迁安置房,房价不高,有左右两个大门,所以分为左右两边,中间隔着一个花园。”
“这块地原本就是一个宗祠的地盘,由于回迁的时候,拆掉了宗祠祖坟,有很多老一辈的人都想着回来安葬,所以......”
司机师傅咬了咬牙:
“所以,其实这小区的左边六幢,全部都是用来储存骨灰的阴宅!”
我心中微微震颤,司机师傅继续说道:
“我们这里的人其实都知道这些事情,而且偶尔跑车的时候,也会遇见这地界上的老面孔。”
“要是问他们为啥用活人的房子来装骨灰,不用墓地,他们会振振有词,说什么活人的房子比较像老人家生前住的地方,宽敞,方便祭祀,方便打扫。”
“还说活人和死人住的房子其实是一样的,这样还能和自家长辈更亲近什么的......”
“但你猜他们住在哪里?”
“人家现在拆迁有钱,根本不住在这里!”
司机师傅颇有些恼火:
“这其实就是个阴宅小区,大晚上都没有人敢接车的,也就是这两年,房价便宜之后,右边的小区搬进了些人,这才有了人烟,不然以前都没有人的。”
“所以小姑娘,你可千万别觉得大叔我话多。”
“那个老男人,要是真的心疼你朋友,怎么可能给你朋友住这种小区呢?”
“根本就是不上心,而且也没对你朋友多好!”
“我现在就是怕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被外头的男人花言巧语就骗走了,而且最惨的是,啥都没有得到,那不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还是走正道要紧啊!”
司机师傅最后说的几句话倒是情真意切,掏心掏肺。
我侧过头去,回看那个小区的窗户,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有好几栋的窗户都是用黑布封死的,没有任何的反光光亮。
而且鲜少有些窗户里,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到窗内的黑布顶上,反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八卦镜。
这种招式我看过,镜子朝着外,冲反外煞,驱邪镇魔,而镜面朝内,却是经人指点,想要镇住内里的东西。
这个小区,确实是有问题。
很大概率上,就是如同司机师傅所言,让死人住阳宅,化阳为阴。
假以时日,阴盛阳衰,可能就会成为一片养尸地。
余佳佳挣扎着以为有个家,有了个栖身之所,但其实,却买到了阴宅。
她以为抓到谷爷这颗救命稻草,事实上,三天过去了,她连个新手机都没有。
而她身上的伤如何,我更是完全不敢想。
我感觉车内太闷热,呼吸有些不通畅,回神过来,已经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
司机师傅在车里喊:
“给了两百的车钱诶!环着舒城绕一圈都够用了,你不坐车又去哪里?”
我朝司机师傅挥挥手:
“不必了,师傅。你代我环城就行,我突然想起来有事情,我先走了。”
司机师傅估计是也没见过我这种花钱又不坐车的冤大头,又喊了几声,确定我不上车之后,一脚油门就走了。
我目送出租车远去,直到一点儿车尾气都看不见,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我在下意识的重复余佳佳上次的动作。
她上次也是这样,目送我远去的。
我沉默几秒,掏出手机点亮又熄灭,终于还是放弃了继续寻找。
余佳佳已经是成年人,我强硬的找寻没有任何意义,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没有资格指指点点,也没有资格自作主张。
迎着隐约还有些冷意的北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内里的浊气一扫而空。
没有杨金花,便没有任何人管我。
我有些神经质沿着舒城的街道漫无目的的行走,最终在肚子第一声响起的时候,选择了走进一家装修典雅的私房菜餐厅。
餐厅内外一致,装修清新淡雅,一进入便能闻到一股偶尔飘过的花香和柴火燃烧的香气,让人感到舒适惬意。
我随意在餐厅内选了个边角,且私密性不错的位置,看着菜单,点了一碗招牌蟹黄拌饭,一份时蔬配例汤,还有一份桂花牛奶冻。
由于是私房菜餐厅,而且规模并不大,所以服务人员并不多,上餐也并不快。
我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就见餐厅的大门从外往内被人大力的推开,门外的几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妇人一边谈笑,一边突突而来。
她们的声音很大,推门的力道也不小,直接将我餐桌上的花朵吹掉了好几片花瓣,我抽空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发现是一位披红戴绿的妇女,被三四个眼带讨好的女人簇拥而来。
而她们谈论的话题,恰好就是——
“哈哈哈哈,那小情人还真以为她是什么东西,还非要和我老公回家,被我老公关在一个连床都没有的房间三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