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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与燕国正密谋吞并大越,他却依然全将心思放在防备柳相上头,游走于群臣之间,收买人心,试图揽权。
这个方向本也无错,但他所做的,未免与现实差得太远太远。
谷小澈未注意到,方才她的称呼对朱翰造成多大影响。
他心中喜悦正如焰火冲上云霄般爆裂:曼宁竟是岳昭的女儿!
他回想起这些年关于瑾妃的传闻,瞬间明白母后用意何在。
“可要去我宫中坐坐。”岳昭攒了一肚子话要跟她说,又对朱翰道:“殿下若不嫌弃,也请一同前来。”
柳家势大已不容忽略,自沁华宫被皇后明着“针对”以后,各宫妃嫔都同她断了往来,恨不得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初时岳媚盈还来她宫中骚扰,后见她不冷不热的模样,便绝了说服岳昭的念头。
求人不如求己,她内邀盛宠,外通族人,一心一意奋力往上爬。从如今封号便可知,她这几年的努力颇有成效。
谷小澈见到也不由叹一句,淑昭仪好顽强。
惠王与皇后之间并无什么可谈的,他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和尴尬。
那日骗曼宁说是去提醒她皇后生辰,这丫头便记着这茬,非拉着他一同进宫。
朱肇愣愣地问她进宫做什么,她只是笑眯眯道,陪皇后说半个时辰的话。
他进来时看到朱翰的模样,突然有所领悟。
她是与十二皇子有事相商,才让自己牵制皇后罢?
陆澈若是公主,朱翰又是谁?
朱肇不清楚,也不想细究,再查下去,无疑会卷入皇帝和柳家的争斗。
朱肇轻咳一声,看向皇后,柳明容年轻时风华无双,如今也成深宫中满怀筹谋的妇人。
不由感叹当初自己有远见,早些远离皇位权力,有益身心健康。
柳明容则被这位王爷的行为弄得有些迷茫。
他方才分明话中有话,莫非听见方才自己那般说辞,正等着她开口?
柳皇后道:“劳王爷照顾曼宁多年,辛苦了。”
朱肇讪讪道,“娘娘客气。”
此刻皇后身边,只有一向跟随她的嬷嬷。朱肇定了定心,低声道:“曼宁若当初养在宫中,或许皇上也不会如何。”
陆澈会不会亡江山还另说,虎毒不食子,朱潜不一定下得去手。
柳明容想起当年,朱潜见到面容相似的两个孩子,立刻将陆澈送走,不由惊异于朱肇会提起这事。
她冷笑道:“皇叔不问外事多年,不会明白,问题从来都不在澈儿身上。”
惠王一想也是,转而同她谈论起别的,保养之法,修身养性之道。
他务必要做到那丫头的要求,将时间留够。
惠王同皇后相谈甚欢,而瑾妃邀十二皇子和曼宁郡主去了沁华宫。
消息很快传到皇帝耳中,他怒火中烧,怀中千娇百媚软语温声的美人被粗暴地推到一旁。
这些年,他在朱翰身上下的功夫已足够多,费尽心思将他与柳家割裂,为的就是将来传位于他,大越江山不姓柳。
他长大后,却有倒向皇后一边的迹象。
毕竟是柳家和他的骨血,朱翰的威胁比柳家来得更大。
朱潜已将一些事务交予六皇子朱沣,也在用心考量着其他儿子。
小小一个曼宁,不但关系着岳昭与十二皇子,连惠王也被她引得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入未央宫。
正当他想着是否除去这个祸水时,眼线又为他送来一个消息。
“奴才当时离得远,依稀听得曼宁郡主唤了瑾妃娘娘一声娘亲。”
小太监跪在下头,知晓此事有多严重,连连磕头道:“或许奴才近日过于劳累,听岔了也说不准,不敢污了瑾妃娘娘清誉。”
竟是如此!
多年心尖刺被证实,朱潜额头惊出冷汗,瞬间想明白很多谜题。
若曼宁的生父,引得岳昭私奔之人是柳家的人,便能解释为何从前她与朱翰样貌相似。
柳家早在多年之前,就先一步惦记上了岳昭。甚至可能当初逃嫁一事,也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若非岳媚莹让柳明容感到了威胁,岳昭决计不可能回宫。
朱潜觉得找对了方向,掐着眉心。
他与柳明容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步。
线人还查到一些消息,“多年前柳家确有一位庶出小姐无故暴毙,时间就在中宫临盆之际,那位柳小姐似乎,似乎同惠王有些瓜葛。”
“来人,”朱潜缓缓闭眼,“传朕令,皇后行为不端,即日起囚禁未央宫,无诏任何人不得探视,违者当即斩杀,不必回禀。”
黑衣人领命而去。
皇后刚过完生辰便被囚禁,宫外朝臣嗅出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
次日上朝,储君之事再次被人提出。
除却柳相与岳御史不曾开口,六皇子一派与十二皇子一派,已然泾渭分明。
其中不乏有提及其他几位皇子的大臣,但谁都知道,那只是幌子。
群臣唱得一出好戏,朱潜冷眼瞧着。
他们本该听命于他,大事上能为他分忧者甚少,说起立储,人人倒能振振有词。
“朕倒觉得,立储一事不必急于一时。”朱潜勾唇,“老六与十二在一干皇子中最为出众,他们向来兄友弟恭,朕都看在眼里,甚感欣慰。”
他摇头叹息道:“但老六与十二只差三岁,却还没有子嗣,朕心甚忧。”
群臣一愣,被帝王这招弄得没了主意。
皇子婚事本该各自母妃操心,奈何皇后同淑昭仪都未提过此事。
柳相不再沉默,出列道:“臣赞同陛下意见,并提议交由太后去办。”
此言合情合理,柳皇后被囚,皇上没有封贵妃,太后是最适合的人选。
今日之后,众臣将目光全都聚到皇子选妃上来。
“十二弟可听说,太后娘娘要为我们选妃一事?”朱沣无人可谈,找了朱翰诉苦。
“为兄前日才推了母妃为我看好的那位小姐,父皇转身就将这事抛给了群臣,真是为难。”
他已看好中意人选,正是岳家的小姐,岳媚盈亲侄女。
此番不过是来试探朱翰口风。
他母妃已透过底,朱翰看上了曼宁郡主,只是那女子为父皇所不喜。
朱翰不是傻子,表面同他抱怨道:“六哥尽管选就是,我心中已有爱慕之人,若不能与她相守,情愿不娶。”
朱沣目光有些惊讶。
他们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怎可能守着一人终生不娶,枉顾父皇心思?
为一名女子昏了头,连储君之位都不与他争了,这不像朱翰一贯的作风。
现下想来,从他被父皇重用到朱翰渐渐不得圣心,都与这位郡主脱不了干系。
若非瑾妃同岳家从无往来,将一切撇得干干净净,他几乎要以为这位郡主是在帮他上位。
朱沣心中有了疑惑,借了由头去看望惠王,想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