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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阙带着四弟和五妹沿着血迹走去,走到接近中午,血迹渐渐淡了,最终消失在了雪地里,可是血迹消失的地方却不见尸体,沈玉阙不免思索原因。这时候沉默了一个上午的沈玉圭终于开口了:“哥哥,我饿了。”
听到这一句沈玉阙真是啼笑皆非,同时他那死人般的脸上浮现了些许血色。“等等好吗?一会儿哥哥就给你找吃的。”他说完又下马仔细查看地面,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里前不着村你后不着店的,哪里去找吃的啊?”沈玉蛟无奈地说道。其实他也有点饿了。沈玉阙不免心一沉:纵使武艺高强,天下几乎无人可近得身,可是基本生活问题却难以解决啊。
正在这时,远处似乎有几只羚羊在觅食。沈玉阙看看沈玉圭,说道:“五妹你能打一只羚羊吗?”沈玉圭咬咬嘴唇,摇摇头。沈玉蛟看看闷壶一样的沈玉圭,不免牢骚道:“你不就是舍不得你那几十枝箭吗,我来。”说罢,他策马徐徐向前,反握三叉戟,看准一头羚羊,冲它呼哨一声,羚羊受惊奔跑。此刻沈玉蛟算好距离,蓄好力量,手中硕大的三叉戟仿佛带着一股浪涛飞去——之后沈玉蛟拔出三叉戟,用戟尖挑着百十斤重的羚羊赶马而归。
暗黄的篝火光将沈玉阙的脸照的有了点活人气息。沈玉圭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言不发。沈玉蛟警觉地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半天也没什么动静,沈玉蛟渐渐放松下来。他看看岿然不动的沈玉阙,问道:“大哥,这兰陵堂怎么从没听说过‘长老’、‘护法’,却全都是‘马鹿’什么的啊?”沈玉圭听到,也抬头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沈玉阙。
“这个啊。兰陵堂堂主高承欢是北齐大将高长恭的后人,而高长恭又是北齐皇室,北齐皇室原本是东胡人的后裔,几百年来他们一直把马鹿当成自己的图腾,兰陵堂既是帮派,又是他们的祭祀圣地,所以自然什么东西都和马鹿有关了。”沈玉阙向弟弟妹妹解释道。
“好,好,好!果然是雪沉枪沈玉阙,满腹经纶,什么都懂啊!”一个中年人忽然不知从何处而来,拍手称赞。
“什么人?”沈玉蛟刷地起身,三叉戟在手。
中年人步步靠近,毫不畏惧。沈玉蛟顿时感到一阵恐惧,条件反射似的冲上前去。“四弟小心!”沈玉阙未及开口,沈玉阙便如同一个沉重的包袱“噗通”倒地。
“放心,我李仲也算愧为君子,除了罪魁祸首之外,不会伤害他人性命的。”中年人用很沉稳的声音说道。
“可对于助纣为虐的,我恐怕就不会那么客气了。”李仲又对着手摁在落雁弓上的沈玉圭说道。
沈玉阙站起身,手执雪沉枪客客气气地说:“原来是豹韬卫中郎将李大人。你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啊?”同时他还示意沈玉圭不要轻举妄动。
“沈玉阙,你谋刺新皇,凤翔总兵因为识破你的计划竟然被你灭口,你还把他的头颅斩下悬挂在长安南门!兰陵堂敬重你邀你赴宴,你居然将宴席上的三百二十人杀了三百一十七个,整个江湖的豪杰竟然被你如此屠戮!你说,你还算是一个人吗?”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能听出李仲此时激愤异常。
“所以呢?”沈玉阙说道。
李仲略一停顿,叱道:“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将你这个不仁不义罪孽深重的的恶人从这个世间除掉!”随意他大喝一声,周围隐隐约约现出百余骑兵。
“豹韬右卫精锐,弓马娴熟,战力惊人。”沈玉阙暗自默道。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五妹,上马。”沈玉圭将沈玉蛟弄上他的那匹黔尾青骢上,自己随后翻身骑上祥云宝马。沈玉阙招呼绛唇,以枪点地,一跃而上。“让青骢伴随左右,它皮糙肉厚,能抗住不少箭。”沈玉阙对沈玉圭说道。“可四哥——”“他现在又不知道嘛。”
“还有,别舍不得你那几十支箭,拔出来还能用。”
“驾!”
马蹄声隆隆而起,沈玉阙不停地躲避豹韬卫射来的利箭,一杆长枪与马齐平,逮住机会便猛刺而去,仗着坐骑速度快时不时爆人菊花,片刻间已将近十人刺翻下马。
而沈玉圭打马与豹韬卫周旋,拈弓搭箭,豹韬卫皆应弦而毙。
沈玉圭又射毙一人,却不料一个骑兵手拿细刃长刀迎面拦腰看来。沈玉圭急忙调转马头,躲过这一刀,却被一支利箭划破左颊而过。紧接着,刚才一刀削空的骑兵被沈玉阙一个对冲,捅翻落马。
“沈玉阙纳命来!”一声暴喝,沈玉阙看见李仲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拖着一柄长刀迎面而来。李仲大喝一声,长刀轮转如飞,随即一道白光照面而来,沈玉阙忙用枪声抵挡,“当——”的一声,沈玉阙顿觉虎口发麻,再握紧枪身,二人已反向分开。李仲立即调转马头,再度冲向沈玉阙。沈玉阙朝后看去,一时大意,被两个骑兵堵住前面,绛唇前蹄扬起,一时停住。眼见后面一柄长刀砍来,前面两个骑兵又横刀砍来。
危急关头,一枝赤翎箭仿佛带着火焰飞来,一声闷响,箭头已扎入李仲坐骑左眼。这匹汗血马虽然皮厚,奈何眼睛依然脆弱,再加上赤翎箭是集天地灵气而制成的神箭,威力无穷,一时间疼痛难忍,竟然倒地。
沈玉阙看准机会,杀死面前二人,对沈玉圭打声呼哨,沈玉圭极不情愿地引着青骢马跟随沈玉阙尽力脱离战场。
“别舍不得那几十支箭,以后一般的箭照样用。”沈玉阙说道。沈玉圭却赌气似的一口气将箭全射了出去,又干掉十几人。
“这样才好嘛。”沈玉阙笑道。可沈玉圭却没命的打马,飞也似的跑远了。
沈玉阙无奈地摇摇头,用枪尾狠击了一下璘驹的屁股,让它背着沈玉蛟绝尘而去,自己又重返战阵。
他再度左冲右刺,将一杆雪沉枪在马上来回翻腾,以一人之力力战个个武艺高强的豹韬卫兵。他捅死一人坐骑,枪身紧接着向后一甩,击碎那人脏腑,继而又将雪沉枪向前甩去,又把另一人从马上打落……
沈玉阙从马上下来,将雪沉枪向面前指去,说道:“可惜你受人蛊惑,又葬送了一群兄弟。”李仲面对着毫无惧色,说道:“沈玉阙,你分明就是一个恶徒,你到底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今日我被你那娼妹暗算,要不然我现在就该提着你的头颅去祭奠那三百义士了。”
“你说我妹妹什么?”
“哼。”
沈玉阙将牙根咬裂,却收起长枪,说道:“你回去吧,你迟早会知道谁对谁错。”
沈玉圭坐在祥云身边,摸着左脸上的伤口面带委屈。
“五妹,接着。”不知什么时候沈玉阙出现,并抛给她一捆东西。沈玉圭拿在手里一看,正是那四十五枝赤翎箭,箭头擦得雪亮,好像从未用过一样。她嘴角微微一扬,但看也不看沈玉阙一眼,就把箭装在了箭囊里。
沈玉阙摇摇头,把枪插在了雪地里,坐在了沈玉圭身旁。“你的脸怎么?”
沈玉圭扭过脸对他毫不理睬。“五妹,让我看看。”沈玉阙威严地说。她这才缓缓转过脸,婴儿般细腻的皮肤上被狠狠地刻下了一道两寸的印记,莹澈的眸子里显然有了泪水。沈玉阙托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开口说:“五妹,苦了你了。”沈玉圭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沈玉阙又托起了她的脸,分明看见两道泪痕。眼泪又滚落到伤口,又激出一股泪珠。
“唉,你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从来不说,你就不难受吗?”沈玉阙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说道。“嗯。”沈玉圭总算出了一声。
沈玉阙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无奈地说道:“五妹你别生气,十几年了,除了你小时候在襁褓里哭过几声,我还真不知道你嗓子到底什么样的。”
沈玉圭死死盯着他看,说:“你的脸就像死人一样难看。”正巧这时,沈玉蛟从马上摔了下来,迷糊了一下醒了,喃喃问道:“什么声音?”沈玉阙不禁哈哈笑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讨厌!”沈玉圭捶了捶他的肩膀,挣脱开调转了位置。沈玉阙则傍若无人的继续开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