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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万羽堂损失了九成人马,总算暂时逼退潇湘社,随后他们趁机进入蚁巢,一路向下,大概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却忽然闻见一股呛人的烟味。
很明显,浓烟是从下面升上来的,但由于烟雾更重,只能在底部弥散,并未升得太高。
“蚁巢里怎么可能有烟?”李丹晨觉得不可思议,立刻派人下去到小河旁的洞口看看。
一名堂众撤下头巾撒了泡尿,裹在脸上摸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那堂众才剧烈咳嗽着走回来,告诉焦急等待的众人,下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人故意熏烟,蚁巢洞口被人找到了!”
“怎么会?”李丹晨犹如遭到雷击,当场傻在了原地。
“现在怎么办?李堂主你说句话啊。”温迪罕扬古焦躁地问李丹晨,他可不想像只臭老鼠一样被闷死在地道里。
蚁巢洞口被人找到了……李丹晨脑海中只有这一句话不断地反复浮现,她现在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或许事实比这句话说得更加严重:不光是山脚小河边的洞口,整个蚁巢的结构都被潇湘社获悉了。
万羽堂的所有人都恐慌万状,面对随时会到来的死亡,家眷和仆人们更是害怕地窸窸窣窣,哭出声来。
但主持挖掘蚁巢的高肄风发话了:“不用担心,蚁巢内部支线繁杂,但在山上和山下的洞口都是各有三个,换句话说,上下的要道都是只有三处。”
禹边云也冷静下来道:“我懂了,下面有浓烟,潇湘社不可能从下面上来,而上方的岔道口只有三处,而地道的宽度只有两人并排行走,所以只要把守住三处要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潇湘社人数再多,一时拿我们还是没有办法的。”
明白了这一点,万羽堂又迅速往上返回,争分夺秒赶到地道枢纽处,平均分队把守岔道口。史霁风、秦锐、赵英琪守一处,温迪罕扬古、伯颜妥木帖、天师、莱恩守一处,李丹晨、耶律宓、邢木瑶和骆庭光守第三处。安排调度完毕,却不见潇湘社人下来。众人猜测或许潇湘社也知道蚁巢难攻,所以干脆封堵各处洞口,打算将他们全部闷死在里面。
时间慢慢流逝,同时也将蚁巢内的空气慢慢吞噬,不知过了多久,长明灯和火把的光也愈发暗弱,众人都逐渐产生了头晕目眩,手脚无力的症状。闷死?这可不行,哪怕被人剁了脑袋死在围墙上都比闷死强,这种死法实在太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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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丹晨不甘心,想杀出去又不现实,就在众人都要撑不住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人。
“你干嘛去?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自有主张。”
李丹晨甩开耶律宓的手,往上摸去,一直摸到临洞口五尺的距离,她用刀鞘敲敲挡在洞口的盖子,朝上面喊道:“喂,你们沈玉璃沈社主的女儿跟我们在一起!”
她喊了数声,上面终于传来回答:“沈社主的义子义女多了,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
李丹晨成竹在胸:“崔宣雨崔娘子!”
上面没声了。过了一会儿,盖子打开,一缕难得的阳光投射进来。上面的人说道:“我们录事说了,万羽堂作战英勇,面对数十倍的对手死战不降,他十分佩服。只要你们把崔娘子交出来,我们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先放我们走,我便把崔娘子交给你们。”李丹晨商量道。
“不行,先交人,我们再放你们。”对方丝毫没有谈判的打算。
李丹晨明白多说无益,只能假意妥协:“那好,你先不要封洞口,我去把人带上来。”
“放心,崔娘子出来之前洞口不会再次堵上。”
李丹晨确认对方不会变卦后,方才再度下去。其他头领都等待副总堂主回来,见她返回,纷纷问她情况如何。李丹晨没有细讲,却先扫遍众人,问:“崔娘子在哪儿?”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崔宣雨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她平静如水,走到李丹晨面前,淡淡应道:“我在这儿。”
李丹晨干笑一声,道:“崔娘子毫不惊惶,看来是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危。”崔宣雨微微眯了下眼,眉头轻蹙,问:“你此话何意?”李丹晨也眯眼盯着崔宣雨,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冷冷道:“我想我不用解释。”崔宣雨固执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最好讲清楚了。”李丹晨道:“夫人何必明知故问?”
“你还知道叫我夫人。”崔宣雨头一次眼中迸发出如此的火光。但没人会因为她生气的模样而害怕。
二人以目光对峙的时候,下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有人上来了!”堂众大叫。
这是针锋相对的两名女子方才朝下看去。
却见有一人分开人龙,从中间穿过来,浑身直冒湿冷气,还有一股异味。
“官人!”崔宣雨喜极而泣,扑过去抱住元敬阳:“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元敬阳两颗眼珠在众人身上掠过一遍,当发现人数明显少了很多后,他眸子里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了。“放开。”
崔宣雨听到这两个字,像是被毒蛇蛰咬了一口一样,松开手带有一丝惊惧,而又落寞、愠怒地退后了一步。
“我是从排污道上来的。”元敬阳解释:“不过天冷,里面都冻上了。”他返回玉泉山的时候,已经看见潇湘社在洞口熏烟了。但他心有不甘,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到排污洞口,一见此处没人,就捏着鼻子摸着结成冰的屎尿蹭了一路,吐了三会,总算爬到了众人坚守的岔道附近。
史霁风见他总算回来了,忙问他:“援兵什么时候到?”
“援兵?”元敬阳很快反应过来,这一定是李丹晨见他久久不归,想出的权宜之计。“援兵嘛……援兵已经消灭了潇湘社的运粮船队,克日就将抵达。另外此处的敌人应当已经断粮了吧?”
李衡道:“本来是该断粮的,但现在……”现在玉泉山堡的仓库已经被潇湘社完全占领了。元敬阳毫不在意:“不要紧,我们的存量是一千人份量的,他们少说三五万人,绝对不够三天的。”李衡道:“可我们也总不能在蚁巢里躲这三天吧?”
“所以我才要回来——”元敬阳顿了顿说:“先解决一些上古遗留问题。”
“什么遗留问题?”众人面面相觑,不懂总堂主在说些什么。
元敬阳咧起半边嘴一笑,道:“当然是内鬼问题。”此话一出,众人无比惊讶。而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头。“你们觉得我有病?那都是装出来的。”
要想骗人,得先骗己。通过自我的心理暗示,元敬阳成功塑造出了一个性情乖僻,脸上阴晴不定,而又内心多疑的病人形象。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变得不正常后,他才能处在一个自我封闭,而又清净异常的精神坏境中冷静观察和分析。而现在,他对要解决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这是一份名单。”元敬阳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露出了七个人名。
崔宣雨看见纸上头一个就是自己的名字,胸膛里方寸之物顿时“咯噔”一沉,辛酸无比。现在再问诸如“你不信任我”这样的话已经毫无意义了。数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和萧紫兰姐姐在天井里的交谈犹在耳畔。
“怎么,你后悔了?”
“哪有?他毕竟是答出我‘日月星’三问的人。”
“他一个山里人,当时又没读过书,怎么可能答出你出的问题?他究竟是怎么答的?”
“我的第一个问题乃是:‘日者太阳,其耀难匹,无物不燃,燃而无烟,为何其间偶有黑云?’他答:‘弱火的与强火比之便暗,日上弱火与强火比则似黑。’第二个问题是:‘为何日光灼热,而月光寒。’他答……”
“答什么了?”
“我忘记了。”崔宣雨说完这四个字,痴痴笑了两声,心如死灰。
地道里十分安静,耶律宓以为自己累得耳鸣了,揉揉耳廓后,却发现并不是耳鸣。
崔宣雨自言自语,一遍遍重复着“我忘记了”四个字,屈膝蹲下,抱头沉吟。
“雨儿妹妹,你怎么了?”耶律宓也蹲下来,她搂住崔宣雨,关切地问。耶律宓试图掰开崔宣雨的手,看看她的脸色。
此时元敬阳正指着名单一个个往下说,第二个到第五个都是仆人,没发现异常,他指到第六个:“江疑,江疑人在哪儿?”
几名堂众寻觅一番后答:“江疑不在。”
元敬阳笑问:“知道江疑为什么不在吗?”
“被我杀了。”这次答话的是邢木瑶。
元敬阳道:“不错,江疑以苦肉计欺骗平兄弟,混入我万羽堂,还假意帮我寻找内鬼,混淆视听。不过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一日江疑试图接到飞鸽传书,传讯之后杀死了原本的一只信鸽,将鸟尸藏匿,以达到偷梁换柱的目的。不过被专门负责喂信鸽的邢木瑶发现。人赃并获,我命邢木瑶将其当场杀死。万羽堂这么多年,人员都固定了,外人再想进来还要取得信任,难比登天。”
江疑刚出师第一次行动就栽在了狄万英手上,最后一次则倒在了元敬阳手上,被这两义兄弟占了一头一尾,也算圆满了。
“第七个,耶律宓,耶律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