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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璃喝完了姜枣红糖水,刚刚躺下了歇会儿,蒙面汉子、选锋护卫葛复恭就敲门进来了。不用说,肯定是又有什么事了。
“禀报社主,据可靠消息,烈风令的人已经来到荆湖一带了。”
“啊?”沈玉璃颇感不可思议:“两浙和两淮都没开始呢,他们就来我们这儿了?”
葛复恭点头道:“皇城司治下烈风令的一名指挥已经来到襄阳府境内,他还放出口风,说要社主您去见他。”沈玉璃明白了:“先礼后兵,也罢,过两天我便去拜访拜访他。对了,关于这个指挥,还知道些什么?”
葛复恭答道:“据说这名指挥还和昔日太上皇时代的一名烈风令指挥颇有渊源,他是过去那名指挥的侄子。”
“哪个指挥的侄子?”
葛复恭顿了顿,方才说出名字:“杜弼如的义弟,陈靖元。”
沈玉璃听完,腾就坐了起来,皱着眉,口中念道:“是他?”
昔日沈玉璃的父辈们纪天晖、张天锋、沈天扬因为志趣相投,名字中还都有一个“天”字,故而结为义兄弟,成就一段佳话。而当时这三兄弟的非对称的对手,也有三个义兄弟,那便是皇城司治下特军烈风令的都指挥杜弼如、副都指挥马应星和指挥陈靖元。烈风令的三兄弟年纪相差较大,因为志同道合亦结拜为兄弟,这三人在过去数大哥马应星名声最大,因为马应星曾在行营右护军中为裨将,能征善战;而文官出身的杜弼如深藏不露,一直到隆兴年间烈风令快第一次被解散时才被江湖人熟知;至于三人中最小的陈靖元,最为低调,但却是沈玉璃最为熟悉的一人。因为沈玉璃的父亲沈天扬在少年时曾因长辈之间的交情,与姓林的一家有婚约,而陈靖元正是这户姓林人家的亲戚。
沈玉璃感慨:“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其实也没什么巧不巧的,在皇城司任职的人一般不受其他官员待见,一旦入了皇城司,基本上一家子也就只能在“特务机构”混了,想跨过门槛进京官的行列,是相当困难的,搞不好会被心怀怨恨的大员们众筹打死。所以陈靖元的侄子当烈风令指挥,丝毫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
葛复恭见社主陡然来了精神,问道:“社主对他还有印象?”
沈玉璃忽地吟出了一首诗:“电火响雷霆,黑云蔽龙睛。滂沱天河雨,涤荡楚城轻。”他轻笑道:“当然有印象,这首多年前楚州暴雨时他作的诗我还记着呢。他可算是个豪气干云的人物。”沈玉璃人生中不少重要的时刻都是暴风雨天气,所以他总是对雨天发生的事情记忆尤为深刻。
“不过他的侄子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葛复恭道:“既然他的侄子要您去见他,不妨就趁着会面的时候瞧瞧。”
“要我去见他?”沈玉璃冷笑一声:“他见我还差不多。他不是放出口风,叫我找他吗?你也遣人放出口风,说我准备就在这集仙酒楼招待他,日子嘛,定在三天之后。”葛复恭拱手答应,同时又稍有些迟疑地问道:“这样不太合适吧,他毕竟是烈风令的指挥,他挑明要请您的客,您却喧宾夺主……”沈玉璃“哼”一声道:“什么烈风令的指挥,不过是朝廷的鹰犬。喧宾夺主?这里是襄阳府,他才是宾。”
“社主说的是,”葛复恭道,“那若是他届时不来怎么办?”
沈玉璃想也不想就摆手道:“你只管叫人放出风声,他不可能不来的。”
话分两头,那个所谓的皇城司治下特军烈风令的指挥陈文溙来到襄阳,直接就找了知府的府邸下榻。按理来说帝王耳目、朝廷鹰犬通常不受人待见,却也没什么人敢惹,本地官员们为了头顶的乌纱自然好生伺候着这位指挥,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了话或是做错了事,惹指挥不高兴了,被罗织点罪名贬官。因而陈文溙带着随身六名亲从及十八名亲事官,白天招摇过市、横行霸道,晚上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俨然是一群官场败类。
这天中午,陈文溙又带着随行在城内一家青楼消遣,他刚刚喝了二盅酒,脸上红扑扑的,坐都坐不稳了,还不忘左右揽怀,尽鱼水之欢。
稍许,一名亲事官带着情报对陈文溙耳语一番,说是潇湘社的社主知道您来到了襄阳,他打算在集仙酒楼设下宴席招待您。
“嗯。”陈文溙睁着红通通的眼睛点头应了一声,一手捻着嘴角的八字胡,捻着捻着杵进了鼻孔,抠出一坨又干又硬的陈年老鼻屎,弹到一名小姐身上逗笑。挑逗完了小姐,他低声吩咐亲事官:“就说我到时候肯定去。”
“是。”
“去吧。等等——”陈文溙又叫回了亲事官,耳语道:“我叫你查的潇湘社各头领名单整理出来了没有?”
亲事官抽出一卷纸塞进了陈文溙的袖管,道:“潇湘社头领人数众多,只整理出了一部分。”
陈文溙满意地“嗯”了一声,道:“下去吧。”待亲事官退下,陈文溙又让小姐们喂了两壶酒,站起来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笑着摸了摸留他的小姐的下巴,喃喃道:“醉了、醉了,容我歇息片刻,再与诸位佳丽行云雨之事。在此之前,你们就先照应好我的这帮混蛋下属们吧。哦,可别和他们做哟,我会嫉妒的!嘻嘻。”
这话说的几位小姐脸颊绯红,掩面娇笑。
陈文溙淫笑着出了屋,进了旁边一间卧房。就在他关上门的一刻,一双醉眼骤然清澈,他坐在桌前,取出了亲事官塞给他那份名单。潇湘社头领一共有社主一名,副社两名,军师一名,管领八名,录事六十四名,也就是七十六人。然而名单上只有社主沈玉璃、副社张天锋和一些录事的名字,占总人数的不到五分之一,而且这些人长什么样他是一个都不清楚,气的陈文溙直骂那亲事官的娘:
“娘的,就弄到这么点你就敢糊弄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不过陈文溙转念一想,冷静了许多,心道:看来这潇湘社真不简单,如此庞大的军社,头领们却几乎不为人所知,这趟水是真的很深,难怪我自荐整治潇湘社的时候,伯父竭力阻拦。想到这儿,陈文溙脸上泛起一丝邪魅的笑意:不过,我就喜欢有难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