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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周芷等五人遭到姜慕灵袭击后,只活下来一个虞侯。这虞侯慌不择路,碰上一名扛着长枪的人,误以为是先前的敌人,装起胆打马冲了过去。
持枪青年猛然瞧见有人骑马举刀蹿出来,担心随行的一对父女有失,迎着马儿跃出两步。他手中银枪闪闪发亮,枪头宛如一块尖锐的冰茬,明晃晃夺人眼目,冷森森要人胆寒。
当——
青年一个侧步,长枪突刺,那虞侯手中的长刀便被一击击落。
接着青年舞动枪杆,在离地一尺的位置扫出半个圆。冲过来的马儿腿被击中,瞬间扑地不起,那虞侯也被甩出马背,在地上滚了一滚。
“你是何人,为何突然袭击我等?”
虞侯脑子清醒了许多,转头看去,原来是一名英俊的青年和一对父女。
虞侯抱拳拱手,道:“实在抱歉,在下误把各位当做先前袭击我的人了。”
“袭击你的人?怎么回事?”青年问道。
虞侯见眼前三人都是良民模样,便把自己的遭遇简单叙述了一遍。
青年听罢大惊:“想不到平江府辖境内还会有这等暴徒!”
虞侯道:“在下名叫孙贽,乃是宰相周大人的四大虞侯之一,今日护送大人的三孙女来到平江,想不到却发生了这等事,真是……”说着,孙贽想到已死的三个袍泽,以及自己可能面临的惩罚,不禁泪下。
青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孙虞侯不必如此伤悲。在下目前跟随着一位豪杰,你不妨与我一同去见他,他定会帮你一把。”
“哪位豪杰?”
“成都元敬阳。”
这位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六合枪社已故社主杨赵成的关门弟子史霁风,而他护着的一对父女,便是房忠恕、房南秀二人了。史霁风因为很小就外出学武,回家之后家里人舍不得他,就多留了一阵子,所以他才比元敬阳等人迟来了大半天。
孙贽听到史霁风所说的人,不禁摇了摇头:“我从没听说过啊,靠得住吗?”
“孙虞侯尽管放心。”
史霁风这小伙子,长得帅、武艺强,但就是太单纯,其实他天资挺不错的,可惜没办法,从小学武学傻了,要想活络开来还得多经历一些事情才行。他心中的豪杰元敬阳,此刻正坐在狄宅西厢房内,两眼惺忪,嘴半张着,许久之后,鼻翼一蹙,打出了个喷嚏来。
“打喷嚏说明背后有人想,看来最近挂念你的人还不少啊。”禹边云捧着本地摊上的传奇故事,两脚跷在桌上,身体弯在太师椅中,两条椅子腿支撑在地,微微地来回晃动。
“得了吧。”元敬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对付过去,只好随便支吾一声,继续提笔练字。刚又写了两个字,就问禹边云:“你看,我是不是也有王稀饭的水平了?”
“王稀饭?”禹边云稍稍动了下脑筋才明白他说的可能是王羲之,便喝道:“还王面茶呢!抄完五遍再说吧!”
元敬阳还在继续抄写儿童背诵的诗歌,没办法,为了将来能看懂房南秀脑子里装的三本奇书,只能从头开始苦学;而禹边云很快就沉浸在了色忄青小说的动作场景中了。那年头也是有黄色刊物的,而且官府不管,到地摊上花个十几文钱就能淘到,比如《萧淑妃传》、《武后秘事》啥的;当然,内容素质上和明清的小说是比不了的。
这时,崔宣雨推开门,蹦蹦跳跳地走进来,俯身看见元敬阳正在抄骆宾王七岁时候写的《鹅》,噗嗤一乐,笑道:“想不到你还学儿歌啊!”
禹边云猛地合上手里的扬州书局版的《楚军大营里的吕后》,揣进了袖子里。好险,差点忘了这小娘子是识字的。禹边云是过来人,他知道这俩人在一起,一定是要耳鬓厮磨的,出于圣人的教导,他还是夹带着自己的色忄青小说默默出了房间。
元敬阳从容地把毛笔往笔架山上一搭,叹道:“是啊,不然到时候怎么能看懂《神农架图志》呢?”
崔宣雨坐在元敬阳腿上,右手揽过他的肩头,粉腮靠在他的颊上,蹭了他一脸的茉莉花香,柔声道:“怕什么,到时候我可以念给你听嘛。”
元敬阳知道崔宣雨最喜欢探究一些寻常人不知道的知识,她看《神农架图志》可能真的是为了看“图”和“志”,与自己想找到深藏在神农架的宝贝的目的大相径庭。元敬阳打了个哈欠,道:“可惜现在还没得念。还得等脑子里那装着三本书的人赶过来才行啊。”
向来盈盈可人、娇俏玲珑的崔宣雨,玉臂轻轻挽住元敬阳的脖颈,另一只手忽然冲他鼻头一点,瞪了一眼,嗔道:“我在你身边都敢打哈欠?”
元敬阳嘻嘻笑道:“还不是禹先生讲课太无聊了么。”
崔宣雨原本就是伪装的易辨怒容很快便绷不住,她轻笑一声,鹅黄衣裙很自然地滑进了元敬阳的双股内侧。
元敬阳身躯忙往回缩,哼唧一声:“慢点、起竿了!”
崔宣雨娇靥如花,两颊红润,樱唇轻启,不经意间竟吐露了心声:“良人,若能就你我二人一起周游四海,该有多好?”
“当然好啊,等我找到了神农架里的宝物,再赚够了钱,到时候买艘海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依我看,先去流求、再去吴哥、然后去……”元敬阳漫不经心的话语渐渐止住了,因为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特别的称呼。
你以前不都是叫我“元郎”的吗?
我好像还没娶亲吧?元敬阳心道。老家里的长辈们总说,干猎户的杀孽太重,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容易给自己和家里人带来灾祸。兴许是骗人的!他总是这么安慰自己,没办法,自己只会打猎,不靠杀生哪能活到现在?但唯独没想到的是,现如今是不杀动物了,而是开始杀起人来了。也不知这种日子还得过多久?
元敬阳一时间思绪万千,脑袋里一团浆糊。但刹那间,那些繁乱的想法仿佛消失了一样,唯有两束光芒映在眼窝深处。
崔宣雨饱含深意地看着他,此刻那温存缱绻的目光中,已然囊括了万语千言。
对,就这样看着我,不要动,一直这样就好……
可惜,大煞风景的嘶吼声传来了:“可汗,史兄弟带着父女俩赶到了!”
元敬阳眉头一皱:“什么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