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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初走进厨房,见孟施启已经将药分拣出来,便挽起袖子吩咐:“有药罐吗?拿出来热上。”
“有的有的。”
孟施启连忙点头,在孟初吩咐下去将药罐拿出来,按照她所说加水加热,再一点点将药材放进去。
浓郁药香在室内蔓延,裹挟着淡淡苦意,一点点在水中沸腾。
孟初看一眼时间,淡淡道:“煮上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再将药水和药渣都盛出来,一个都不能浪费,让鹤轩喝下去。”
孟施启连连点头,孟初又简单叮嘱了一番,让他在这里盯紧火候后,便上楼回到了房间。
“嗡嗡……嗡嗡……”
手机摩擦着桌子的震动音格外清晰,正催促着它的主人过来接起它。
可惜孟初过去时,电话恰好挂断,她打开看了一眼,总共三个未接电话,都是来自沈钦舟的。
手指轻轻在手机下摩挲了一下,孟初犹豫一瞬后,还是将号码拨打了出去。
对面几乎是秒接,语气里夹着一丝焦虑:“你怎么才接手机?我这一个小时给你打了三个。”
“看到了。”
“……算了,你现在在那边怎么样?应该在孟家安顿下来了吧?”
孟初“嗯”了一声:“已经给鹤……老爷子看过病,拟了方子,现在在休息。”
沈钦舟语气微微缓下来,“他们招待的还尽心了,你在京城习不习惯?要是觉得孟家住不惯,我给你订酒店,你出去住也是一样。”
“在这里挺好。”
孟初难得见到兄长血脉,也想在这几日与孟鹤轩多说说话,因此没有搬出去的打算。
沈钦舟在电话里沉默片刻,沉沉叹出了一口气:“你觉得好就行了,如果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和他们孟家谈。”
孟初敷衍着应了一声,在床头坐下来:“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这就想要挂断电话啊?”沈钦舟轻笑了一声,“我在这边都担心得吃不下饭,你倒还依旧对我这么敷衍。”
孟初张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沈钦舟或许是怕她烦自己,语气立刻正经了不少,温声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撑着……晚安?”
“……晚安。”
孟初听着通话挂断的声音,不知怎么,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顺畅。
她抚一抚胸口,将手机重新放在了桌上,盯着看上数秒,才慢吞吞地挪开视线。
此时,医院。
白梦蝶和白肃站在医院走廊里,嗅着消毒水气味,脸上神色变得很是古怪。
白肃掏一掏耳洞,忍不住再度问道:“您刚才说的意思是……”
医生叹口气,怜悯地看着二人,尽量温和道:“老太太毕竟岁数也到这里了,加上受到惊吓和受伤,让她身子彻底垮了,这种年岁的老人,一场意外可能就……两位还是先准备一下吧。”
说着,他拍拍两人肩膀,转身离开。
白肃悄悄看一眼白梦蝶,心里迅速计算起来。
如果老太太真的命不久矣,那他们是该好好计算接下来的事情了。
他故意重重咳了一声,仰头睨着白梦蝶道:“既然医院都下达通知了,那我明天就去公司一趟,把消息告诉那些人,顺便就接管了公司的事情。”
白梦蝶皱眉,冷哼一声道:“别想了,祖母不给股份,你现在就算是把头磕破,也别想把持公司,至于这之后……就要看她到底把股份给了谁,或者……顺其自然地继承。”
说着这话时,她的心里也已经打起了算盘。
遗嘱这件事,未必就不能动手脚,改天她或许可以找沈安良出来,问问他的意思。
父女两人互相知道对方的心思,不过都没有撕破脸,至少眼下两人也是有一个共识的。
他们对视一眼,一同走进了病房。
老太太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眼睛几乎无法张开,短短几日,就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这也全赖于白梦蝶,在医院开出的治疗方案中,她选择了最差的那一档,还隔三差五地少交医药费,让医院对白老太太也不怎么上心,治疗用的药都少了不少。
可就算是这样,白梦蝶对这笔钱的支出也心疼得不行,巴不得老太婆赶紧死了,她就不用再继续付钱。
眼下有了借口,她直接道:“医生那边说了,你可以不用继续住院,让我们把你先接回去。”
“不、不行。”白老太太紧紧攥住床单,“我不能出院,我还要接受治疗的。”
她是最清楚自己身体状态的人,这几日也算是明白了白肃和白梦蝶是一样的货色,根本不愿意尽心为她治疗,只盼着她赶紧死。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要好好活下去,等身体好了,就能收拾这两个不孝的东西。
不过白梦蝶和白肃没打算给她这样的机会。
两人也不管白老太太是不是同意,直接下达了最后通知:“现在已经晚了,住院费也都交过了,不住就是浪费,明天早上我们再来接你出院,你要是能动,就自己把衣服都收拾好了。”
“不、不行!”白老太太眼眶红起来,虽然怒极,语气却还是轻飘飘的美什么力气,让她看起来没有丝毫威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梦蝶,你忘记了我平日是如何对待你的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白梦蝶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少给我整这一出,你对我也没有多好,我现在的生活,都是我自己挣来的,不用和我攀交情。”
“总之,你好自为之吧,我们先走了。”
她给白肃一个眼神,后者立刻点头道:“反正也就这样了,医院不可能一直收着你,你要是识趣,明天就乖乖跟我们回去,我们还能给你好好送终。”
说完,两人便毫不留情地走出了病房。
白老太太在病床上呜呜地叫着,却没有一个人去听她在说什么。
她拼劲全力用手捶着床,眼眸里流出了不甘心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