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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像他们见过的黑钰一样是一个球形的,入口在球体的最下面。里面的空间相当的大,最宽的地方足足可容纳下两三个足球场。
在外面虽然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但来到里面后,这里的整个空间都沐浴在暗红色的光芒中,四周的情况倒是非常清晰,因而让漂浮在半空中银星熠看清楚了那些进来的巨鼠们的命运。它们用生命的最后力量“吱吱”的叫了几声后,化成了一滩脓水,由入口流了出去。
基地的正中间是一个水池,里面波涛翻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赢鱼在来回游动,最大靛长接近三丈。水池显然对于赢鱼来说是小了一些,不时有赢鱼跃出水面,掉到外面来,发出“叽叽喳喳”地几声悦耳啼叫后,和进来的巨鼠们遭受到同样的命运。
以银星熠的坚强也无法忍受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泪水因干涸而无法流淌,心脏因僵硬而停止跳动,呼吸因停顿而不再急促,血液因为绝望而失去温度,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变得发白。
晚霞映红了天边,白云换了彩装。真想忘了你,我站在山巅呼喊。
为什么今天夕阳已经西下,明天阳光却依旧灿烂,只有你离开了却再不肯出现?
既然离开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深刻的记忆?为什么?为什么?
你的样子不能磨灭,时时刻刻,日日夜夜,如影随形!
你带走了我快乐的源泉,让我忘了你!
落英洒遍了大地,枝头退却残红。真想忘了你,我站在旷野呼喊。
为什么今年百花已经凋零,来年春guang却依旧灿烂,只有你离开了却再不肯出现?
不能常聚首,为什么还要扰乱我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心灵无法平静,暮暮朝朝,年年月月,备受煎熬!
你带走了我期待的理由,让我忘了你!
时间冲淡了春花,时间冲淡了秋月,为什么冲不淡我的思念?
为什么?为什么?真想忘了你!
千呼万唤,依然不见你的影子。百转千折,竟然只余你的影子。
让我忘了你,从今而后,再不必放不下丢不开理不清剪不断。
让我忘了你,从今而后,能开始能希望能生活能潇洒能欢笑。
又涩又哑的歌声在宽大的空间中回响起来,一遍又一遍。
过了很久,逐渐恢复知觉的银星熠才发现那是他自己的歌声,而他的嗓子早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他苦涩地笑了笑,对身边的彩衣道:“师母,我这次可能真的明白烟儿不得不离开我的原因了。”
连银星熠自己也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彩衣当然没有反应。银星熠再苦笑一下,不在折磨自己的声带,利用他心通的法术对彩衣道:“师母,你说我们在毁灭这个地方以前,要不要给夏琴和师兄带两个赢鱼的内丹回去?那些水池中的赢鱼好像没有发生变异。”
彩衣依然没有反应,银星熠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似乎进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彩衣的声音。银星熠愕然扭头朝身边的彩衣看去。一看之下,几乎魂飞魄散,彩衣正开始变得透明起来,自她愈来愈透明的皮肤下隐隐可以看见滚动的脓水。
银星熠猛然回神,用真气裹住彩衣,带着她迅速的离开了基地,对直上方从泥土窜出去。基地在白水湖的正下方,银星熠什么也顾不得了,就那么带起一蓬水花,撞翻了一艘正在捕鱼的小木舟,留下几个在水中挣扎的渔人,把彩衣带到了对面的山头上。让彩衣在地上躺下后,银星熠看着彩衣却是束手无策,极后悔因为当初看了很多的医学著作也没有弄明白乔娜昏迷的原因,而从心里抵触医学,到了仙界以后也没有跟着骋翁学习一点医术,虽然他非常明白医术不一定对彩衣有用。
幸好在空气中的彩衣渐渐恢复了血色,然后虚弱地对银星熠伸出手来。银星熠多少松了一点气,连忙扶着彩衣坐了起来。
彩衣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愕然看了看银星熠,吃惊地道:“你没事?”
银星熠用力点点头道:“我没事,师母,可能和烟儿给过我大量的真气有关系。师母,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彩衣思索了一下,才为难地看着银星熠道:“很可能。那么你再回到地下,一定要想办法毁灭那个地方。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但我自己去肯定是做不了。”
银星熠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涩声道:“师母,别说了,这没什么为难的,我本来就计划要毁灭那个地方。”话是这样说,他还是不想回去面对,扭头朝山下的白水湖看去,才知道他带彩衣来这个山头的时间并不长,被他撞进水中的渔人刚刚把木舟翻过来,人还没有爬进木舟中。他又看看彩衣,犹豫道:“要不我先把师母送回倚天宫再到地下去。”
彩衣尽量轻松地笑了笑道:“我已经好了很多,再休息一下就全好了。你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银星熠仔细看看彩衣,见她果然恢复得很快,气色又比刚才好了很多,点点头道:“那师母等我一会儿。”
正要离开,彩衣忽然又叫住他,默然片刻后,才道:“星熠,记得量力而为,不要逞强。”
银星熠郑重地点点头,道:“师母,放心!”钻进了地下。
银星熠很快又来到那个圆形的基地中,禁不住又发了一会儿呆。才振奋起精神来,试着发了几掌,毫无效果,但可以肯定他自己不会受到这个可怕地方的影响。
银星熠开始研究起这个地方来,发现这个所谓的基地的外壳性质与所谓的黑钰观的外壳性质一样,只是要薄了很多,但坚硬度则一点也不差。
最后银星熠来到水池边,一眼看见池底有一个黑球正发着耀眼的红光。说是球,只是因为银星熠的脑海中找不到其他可以命名的词汇来命名这个东西,那个东西其实要在填充了很多缺口以后才能被称作球。单纯就它的形状而言,它更像是一个被咬了两口,又被虫子钻出一些空洞,还被大力压变形的苹果。通体是不透明的黑色,但发出的光线却是红色的,给人以怪异的感觉。
红光透过水面射到外面,成了基地中暗红色光线的来源。银星熠不禁想起了在黑钰观中看见的情况,那里整个下半部分都是这种能发光的古怪的东西,不过发出的光线是暗红色的。可以肯定,这里的怪异和这个黑球有很大的关系。
不知为何,愈接近中心,银星熠愈不想揭开谜底,又为自己找了一个拖延的理由,先在水池外杀了最大的两条赢鱼,取得了它们的内丹,准备带回去给夏琴和秦昱暄用,然后才跳进水池中,潜了下去,避无可避地来到黑球的旁边。正要细细看看黑球,忽然觉得很诡异,因为他竟然觉得十分的舒适,像在爬了一天山,疲累之极的时候,躺进温暖干燥的被窝中,身上所有的细胞都觉得松弛,满足感由内而外弥漫全身。
银星熠暗暗心惊,这才想起自己来到这里以后,从来也没有感觉到在黑钰中感觉到的那种下坠的感觉,莫非这也是因为接受的烟儿的真气的原因?可他上次遇见易水寒的时候,下坠的感觉虽不能影响他,但依然很强烈,又不像这里的情况啊!银星熠颇为糊涂,想一会儿还是没有想通,只有抛开不想,专心去研究那个黑球。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抓黑球,居然一下子就把黑球拿了起来,连银星熠自己事先都没有想到。这个黑球虽然发出了强烈的光芒,但没有一点热度,拿在手里的感觉不热,只是有点软。银星熠还没来得及细看,一条一丈长的赢鱼游经他的身边,一扇翅膀,击起一个波浪,在银星熠的身边形成一个旋涡。
银星熠心中正极不痛快,哪里能经受如此明摆着掉衅行为?立刻毫不客气地一伸手,发出一股劲力,就将正要游走的赢鱼拉回了自己的身边。
赢鱼喳喳地叫了起来,银星熠像是没听见一般,手臂又伸,已经洞穿了赢鱼的肚子,把它的内丹取在了手中。然后放开肚子上有一个洞的赢鱼,任由它在一边挣扎,不在理睬它,随手把内丹放进了自己的怀里,与刚刚得到的那两个放在一起。
三个内丹两个人分,不知道要怎么分才均匀?几乎是出于本能,不愿意深入研究这里的银星熠在不知不觉中思想就溜了号。忽然醒悟到,自己在这里没事的原因可能是在于这赢鱼的内丹上,而不是云淡烟的输出的真气。要验证此事很简单,只要让彩衣服食一颗内丹就可以了。
想到彩衣此刻虚弱的样子,银星熠又犹豫起来,不过随后他便想到他和张虎吃的内丹,大约都是从这个水池中生产出来的,彩衣吃了即使是没用,也应该无害,还很可能治好彩衣此刻的虚弱,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很高兴自己又有理由可以暂时不用研究黑球了,随手把黑球也放进了怀里,逃跑似的离开水池,朝出口飞去。
刚刚到达洞口,银星熠一眼便看见彩衣正在洞口朝里张望,又是感激又是生气地道:“师母,你怎么又来了!“
彩衣看见银星熠,松了一口气,焦急地道:“星熠,你走后我才想到,我们对这里很不了解,假如你真是因为她才没事的话,你毁了这里后,说不定就有事了。”
彩衣的这句话不太通顺,更有些词不达意,银星熠还是明白了彩衣的意思,为自己刚刚的怯弱和逃避而羞愧,把头探出基地,凝视着彩衣,缓缓轻声道:“师母,即使情况真是这样,我们就能留下这个地方么?这很像我和烟儿的结局,我努力或者不努力,追求或者是不追求,都是一样的纠缠不清,结局没有丝毫区别。”
彩衣呆了一呆,像抱一个孩子一样把银星熠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泪水不可遏制地涌了出来,哽咽道:“星熠,别这样。”
银星熠整个身子都离开了基地,在彩衣的怀里扬起头来,伸手抹去彩衣的泪痕,轻轻低声道:“师母,我好好的,没有怎么样啊。”见彩衣泪水依然没有断线,银星熠又挤出一个笑容,岔开道:“对了,师母,我正好有事情要找你。”
话音刚落,银星熠忽然察觉身后的基地开始震动,似乎就要倒塌了一般,一惊之后他立刻明白了,他刚刚随手放进怀里的黑球就是这个基地的支撑,现在黑球离开了基地,基地就要坍塌了。他正要拉着彩衣离开,却见彩衣又开始不对劲了,似乎又要化成脓液。
银星熠大吃一惊,立刻明白是怀里的黑球影响了彩衣,连忙掏出一颗内丹喂进彩衣的嘴里。然后带着彩衣飞了出去。
内丹的效果非常明显,还没有到达地面,彩衣就恢复了正常,愕然道:“星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银星熠轻轻地道:“是赢鱼的内丹,师母。”
彩衣刚刚才停止的泪水又涌了出来,银星熠反是显得很平静。
离开地下后,银星熠道:“师母,你休息一下,我担心基地诞塌会引起白水湖的变化,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彩衣摇摇头道:“不用了,你没见在白水湖上捕鱼的人都离开了么?他们经年在此生活,相信湖水中居住着湖神,你刚刚带我离开时弄出来的动静使他们误以为是湖神震怒,在祭祀湖神之前都不会有人打鱼了,估计那最少要一天的时间。”
银星熠掉头朝白水湖的方向看去,湖中心果然没有了渔船,所有的渔船都收起了鱼网,渔民们都在奋力把木舟向着岸边摇去。
这时地底诞塌终于波及了湖面,一些气泡冒了出来,湖水开始波动,一个的旋涡在湖中心形成,波浪像烧开的水一样,翻滚着像周围扩散开来。伴随着许多的小旋涡的出现,湖水翻腾起来。好在那里已经没有了一个人,旋涡放肆了一段时间后,又慢慢的变小消失了,在白水湖中仅留下阵阵涟漪和一片浑浊。
早已经靠岸的渔民们上岸后目睹了白水湖的变化,全体匍匐下身体,连孩童也不例外,对着湖水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彩衣也默默地观看了白水湖的变化,看着湖水渐渐平静,又忍不住要用眼角的余光不时瞟一下站在她身边的银星熠。银星熠表面看来相当平静,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点也没有泄露出他内心的情绪。但彩衣却在心里不停的猜测,他的心中究竟掀起了多大的波涛?又在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
白水湖浑浊的湖水渐渐又开始变得清澈,最后的涟漪也消失了,群山青翠的倒影再次出现在湖水中,天色却变得暗淡起来,远处渔民聚居的村落也开始冒出袅袅的炊烟。
暮色苍茫,残阳似血。湖水回光返照般明亮起来,闪动着金色的光芒,金蛇乱颤,分外妖娆,接着又迅速地暗淡下去,无声无息融进黑暗中。小渔村的炊烟也消散了,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来,却是那么的遥远缥缈,显得一点也不真切,只有近处此起彼伏地虫鸣声还带着些许真实。群山变得模糊了,黑漆漆的沉重,连近处的树,近处的草也凝固成朦胧的剪影。骤然看去,恬静中竟然有几分狰狞。
彩衣见银星熠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道:“走吧,星熠,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银星熠从怀里摸出黑球托在手心上,红光耀眼的黑球在夜色中分外醒目。银星熠轻轻叹道:“是真的结束了还是被黑暗隐藏了?”
彩衣惊呼道:“这是什么?会发光!好耀眼!怎么那么像黑钰观中的东西?记得在黑钰观中光线没这么强烈啊!难道这就是巫玑说的激发?”
银星熠淡淡道:“这是来自黑钰观的祸首,现在请师母亲手毁了它。”将黑球塞进彩衣的手中。
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自黑球上传过来,彩衣再次失声惊呼道:“居然是软的!好舒服啊!记得我们当初在黑钰观想尽办法也没有弄一块下来,而感觉更是只能用恐怖形容。”捧着黑球仔细地研究起来,与她以往研究夜光琥珀和乾坤环不同,她几乎立刻就把握了黑球的性质,她没办法描绘出来,黑球的性质和她以往知道的任何东西都不相同,勉强说来有点像玉,润泽温暖,含蓄收敛。她不明白她的感觉何以会是如此,是因为自己吃了一颗赢鱼内丹,还是因为手中的黑球已经被激发,她只是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想毁坏这样一件珍宝。
银星熠忽然指着周围道:“师母,你四处看看!”
彩衣愕然四顾,骇然发现周围鸣唱的小虫都没了生息,在一瞬间就变成灰烟,迅速地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掉,和五柳村不同的是,就是植物也没有逃脱变成灰烟的命运,也在迅速的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掉。黑球的力量显然比易水寒还要可怕一些4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沾过雪蚨的蜇丝刺对鲛人是一个什么概念,暗忖假如夏琴要是有个好歹,他一定要凭借此物杀上五彩城去,还夏琴一个公道。
彩衣从楚平手上接过夏琴,低声道:“你就让星熠处理鲛人的事情吧!”说实话,她此刻也不觉得残忍,自昨天便万分压抑的心情反到有那么一丝痛快,很想为银星熠喝彩。
银星熠没注意楚平和彩衣的交谈,只是注目鲛人,伸手冷冷地开口道:“蜇丝刺的解药。”
一个鲛人刚道:“没有解药!”而另一个鲛人已经摸出一个小瓷瓶来了。
银星熠冷冷一笑,用了一个吸力,右手向虚空一抓,五个鲛人身上的五个小瓷瓶就都来到了他的手中。他反手把瓷瓶都递给了彩衣,淡淡道:“鲛人狡猾,让梁先生看一看再给白大哥和夏琴吃。”
彩衣点点头,问:“星熠,你想怎么处置这几个鲛人?”
银星熠没回答彩衣,只是对鲛人淡淡道:“假如你们不想埋骨他乡,自己回你们的五彩城吧!记得和覃华新、兰玲儿提一句”说道此处,银星熠一顿,双目射出寒光,一字一字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再要来峨眉山,让他们先掂量掂量后果!”
说完后立刻掉头朝洗剑园飞去,有些震惊的楚平急忙也带着白俊和彩衣飞了回去。鲛人的声音此刻才自身后传来:“你们下的是什么毒?”
银星熠头也没回地冷冷道:“阴阳刺。中与不中是阴司与阳世的区别,无解!”
快到洗剑园门口的时候,银星熠放松表情,笑了笑对楚平道:“师傅,我去乌衣镇请梁先生过来。”
楚平却觉得今天的银星熠很不对劲,不放心他,道:“你刚回来,还是我去吧,你扶白大哥进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