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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景撑着伞,走到半路,腿脚踉跄了下,扶着墙边喘了口气。
“呼。”脑袋上发热,身体上生凉,冷热交替的滋味让他并不好受。雨水淋过的衣服都紧紧贴服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黏腻感。
他往自己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紫身的小瓷瓶,取了红帽盖,掏出药丸吞咽了进去。
平日里他都会准备点伤药,以防不备之需,可惜京城不远千里,不然以他自己,也肯定有办法解决。手头上的药有限,病又是不可以拖的,所以他如此的坚持跟掌门求药。
喉咙滚动了下,他有些艰涩地将药丸顺了下去,靠在墙边片刻,身上渐渐传来一种温热的暖意,身上的疲乏少了一些,他才继续撑伞赶回去。
他敲了下门,也顾不上其他,端了茶碗到床边,扶起临风,将药丸与水送了进去,见他吃下去了,心里才宽慰放心了不少。
临风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被服了药丸,精神也找回了一些,睁开眼就看到淋湿全身的班景,他想探手去抚那人的脸颊,却只是直挺挺的倒向一边。
班景见状赶忙把他扶回去,见他脸上蹙着眉头有担忧的神色,发声安慰道:“我没事,淋了点雨。”
临风看着他还想张口说点什么,那人一直看着自己,那温柔如月光的眼神,似乎在跟他说不用担心,都会好的。
安顿好了临风,班景去旁边的侧室,褪去衣物,进了木桶,水汽袅袅,整个人的温度恢复了许多,他抚了下额头,就是太阳穴的位置还是有些不舒服。
临风目光看向侧室,看了良久,他想继续注视下去,直到那人走到他面前的,也许是药性发作,他感觉困意像一张网将他笼罩,他渐渐眼皮支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绿鸡仔在外面已经默默观望了许久,见两人都睡了,才飞身进来。
它飞到临风面前,小心翼翼地将荒冥交给他的仙丹拿了出来,小爪子动作轻缓地扒开他嘴,然后就着翅膀,将仙丹塞了进去,又抱了杯茶,慢慢给他送入。
像是不放心似得,小翅膀在临风的喉咙上捋着,看着临风的周身浮起淡淡的金光,随之又不见。绿鸡仔明白,这是仙丹已经起效了,它也可以放心了。
它跟荒冥的交磋消耗了不少的体力,以它目前的情况见到荒冥本应该躲着走的,不过它也是生性要强,不达目的不罢休,即使拼口气也要顽战到底。
它用小翅膀抚了把临风光洁如玉的面庞,以前主人也是一直这么教导他的,不到最后一刻决不罢休。
而且交磋可以从多个方面去交涉,所有的事物都有其弱点,以四俩拨三斤的能耐,也没准能走出一片逆境。
它眨了眨绿豆眼,实在是太累了,阖上眼伏在临风耳畔睡下了。
班景打了个喷嚏,人醒了过来,脸色也从惨白变成了平常的肤色,他探了下自己的额头,还是高温不退,还是勉强抵住脑子里浆糊的状态,从木桶出来,取了衣服一一穿戴好。
他返回到临风的床前,看着临风安睡的容颜,毫不设防的样子,让人很喜欢,心痒痒地会想逗弄一番。
瞅了一眼,那绿色的小身影也在临风的耳畔歇息着,看来这小鸟真心是离不开临风。
看着一人一鸟睡得安逸,班景也没舍得打扰,只是退了出去,给他们备膳去。
三日后
临风也渐渐睡得不安稳,梦里又回到那个仙气缥缈的地方,只见有个跟班景相似的人,原本如绿竹一般挺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子跪拜了下来。
“求仙君放过临风。”他垂首看着地面,神情谦卑而又恭敬,仿佛不是一个人。
只见那人穿着鹅蛋黄色的长袍,身后仙缎齐飘,只见那人一脚踹翻了跪着的人,临风看着心头一紧,如果梦里他能化作实体,他一定会冲到那人面前,阻止他,再将他一顿胖揍。
“班景,你何必如此,不过一介低等小仙,值得你如此上心?”那人蹲下身,修长的手攀上班景的下巴,狠厉地握住,指甲飞长,在下巴上落下了红线般的刮痕。
不!临风在心中呐喊着,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为了他去求别人,头龇欲裂,他一下子醒了过来,
“呼……呼。”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悸动的心跳声加速的跳跃着,久久不能平静。
他抚住自己的胸口,希望让自己的心跳声尽量变得平缓,让紧张震颤的身体快些平稳下来。
他又顿了下,看着自己的双手,随着自己的意念收起,张开,如此几个来回,再感受下其他部位。他有些惊喜,似乎是已经恢复好了,整个人没有一种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法动作。
他动作有些慢的掀开被子,毕竟还是刚好,怕动作大了,重心不稳。他下了床,披上了外衣,从正屋走到侧室,想去寻找班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走来走去,却始终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他心里开始有颗不安的种子种了下来,那种不安的情绪,开始生根发芽,像藤蔓一般,缠绕这他心脏,让他心揪又难受。
他双手撑着桌面,有些气短接不上来的喘着气,又看了一眼绿鸡仔,绿鸡仔始终似乎还在睡梦里。
他也不打算打搅绿鸡仔的好梦,重新穿戴好,才开始扶着墙面,准备向掌门那边去探探情况。
有一日听班景提过的,他小声嘀咕过,说,看来只有找掌门才能解决办法了。
他一路上走的很慢,虽然他心里很着急,但是身体的情况不允许他走的过急,走过急会摔倒的。
他抬头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何来的风起,吹袭着他的面庞,露出光洁的额头,虽然面色稍显憔悴,但那显露出的眼眸里像是带了星光一般,透着坚毅。
一片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蹭过他面庞,又落到了地上,他瞅了一眼那已经发黄的落叶,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下。
他的脚步开始加快起来,他心跳声变得越来越急促,他感觉无论是梦还是此景,都在暗示着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甚至已经发生了。
他赶到了掌门的房前,中间摔倒了几次,他也咬牙站起来,任由膝盖上擦破了好几个口子。
他顾不上礼节,有些急促的敲打着木门。“掌门您在吗?掌门您在吗?求您让我见一面。”
伺候掌门的门徒心里正诧临风的无礼,没想到乌邱意外地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开门。
“是。”他恭敬地点头,退身去给临风开了门。
临风一见门被打开,就冲了进来,有些冲撞到那门徒,他神色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那人,低声说了句抱歉。
就转过头赶到掌门面前,跪拜了下来,“临风莽撞,望掌门见谅。”
那门徒心里本还有些不快,见临风对他说了道歉的话,也就没有太过往心里去,只是继续恭恭敬敬地给乌邱按肩。
乌邱依旧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长袍,鹤发,安宁的面容,不会单单让人觉得苍老,反而有种仙风道骨之感。
他闭着眼,抚了把自己的长须,如老树一般的眼皮缓缓张开,神色有些倦懒地看着临风。“所为何事。”
“班景师傅何在?”临风神色紧张的看着对方,他急切的想要知道,也就没有过多的绕弯子,直接道出了自己一直心急的人。
开始乌邱似乎还有些耐性,从临风急促的敲门,到莽撞的进门,他都神色不动,不见有不快之感。
刚听临风说完,鼻间就哼气,瞟了一眼门徒,示意门徒停下,起身弹整了衣服,准备起身回里屋。
临风正欲追问,这时门刚好被打开,是闫师叔来送饭菜。
“掌门请用膳。”闫师叔恭恭敬敬地报备着。
“让闫师叔给你说吧。”乌邱抛下这句话,就进了里屋没了动静。
闫师叔也有些奇怪临风怎么好端端地跑来掌门这里打扰,将临风带了出去,带回他自己居住的地方。
闫师叔似乎心情不错,难得的也倒了杯茶给临风,“说说,去掌门那做什么。”
临风蹙着眉头,神色堪忧,丝毫没有心情喝茶,接过茶叶只是放回了桌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天才开口。“闫师叔,班景师傅不见了。”
闫师叔原本还有些轻松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语调变得冷了几分。“你还好意思问。”
临风听对方这口气一转变得冷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神色有些赫然地看着他。“我……我怎么了?”
闫师叔瞪了临风一眼,像是老虎发怒一般,目光灼然。“你不知道?全玄空门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
临风听对方这口气,心里越发的不安,心里的藤蔓变得像那日的蟒蛇,越发的收紧身躯,缠的他绞痛。
“闫师叔,求你告诉我,班景师傅他究竟怎么了?”他忍不住握住对方的胳膊,乞求地问道。
闫师叔一把甩开他手,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随后又长长地吁了口气,将前三天发生的事对临风一一道来。
临风听完脑子里像是放了地雷炸开了一般,轰轰雷鸣地,震的他一时不能自己。
“他被关禁地了。”对方的最后一句话。
临风听完什么话也顾不上说,直接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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