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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郑晴川生下一个儿子,过程可谓是千难万险、死去活来!
洗三礼这一天,亲友们欣然前来恭贺,热热闹闹,欢欢喜喜。
郑家大夫人把婴儿抱在手里,微笑道:“真像苏牧!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奶娘却在心里说:“分明是像少夫人小时候的样子!”
郑晴川坐月子,所以没有走出卧房。关系近的亲友会主动来卧房里探望她。
正当郑家大夫人亲自抱着婴儿去进行洗三礼的时候,洪峥长的妻子付氏走进了郑晴川的卧房。
郑晴川吃了一惊,心想:二表嫂从苏州回来了?
她笑容满面地称呼:“二表嫂!”
付氏却伸右手的食指虚指着郑晴川,表情隐忍,压低声音控诉道:“你这个儿子是白生了!你可知道,这孩子差点就做了皇太子,你后悔不?如果不是你在背后告状,我怎么会被迫回苏州去?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得罪了福妃,你知不知道?真是可恨!可惜!可惜啊!”
那表情,那语气,那眼神,那心情,是多么地恨铁不成钢啊!
郑晴川收起笑容,给奶娘递个眼神,让奶娘别慌张。
幸好此时屋子里只有奶娘陪着,其他人都去外院看孩子洗三去了。
郑晴川看着付氏那胸口上下起伏的样子,心想:这世上的疯狂之人竟有这么多!
不等郑晴川回话,付氏又控诉:“皇上在御书房说过,如果有了皇子,就让苏牧当皇子的老师!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你真是蠢货!愚蠢!洪家东山再起的机会也葬送在你的手里!你真是洪家的罪人!”
郑晴川和奶娘不约而同地心想:疯了!真是疯了!
郑晴川握紧拳头,响亮地道:“奶娘!快带二表嫂去外院客房醒醒酒!送醒酒汤去!再让人把二表哥叫过去陪着二表嫂!”
“你敢这么对我!”付氏怒了!她清楚明白,自己根本就没喝酒!郑晴川这是要赶她走的意思呢!
付氏的面子上过不去,不等奶娘来拉扯她,她就主动气呼呼地走了,连酒宴也不参加了,一直出了苏家大门,回她自己家去了!这一生气,真是非同小可,顿时在心里产生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
丫鬟来回话,说洪家二少奶奶走了。奶娘劝郑晴川,道:“少夫人别生气!月子里,气不得!生气伤身体!”
郑晴川的胸口起伏,懊恼地道:“功名利禄真是让人冲昏头脑!”
奶娘说:“洪家二少奶奶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真是不应该!咱们悄悄地告诉少爷,再让少爷告诉表少爷。千万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留着她在京城惹祸,不如送回苏州去。”
郑晴川惊讶,奶娘今天的头脑居然如此清醒,于是点头道:“好!你去外院一趟,悄悄地告诉苏牧。”
奶娘离开后,郑晴川独自在卧房内踱步。
过了一会儿,婴儿的哭声越来越近,洪悦景抱着襁褓走进来,笑道:“七七!你快哄哄他!哭得我耳朵痛了!”
阿清和阿韵几乎是围着婴儿打转,慌慌张张地道:“他是不是饿了?”
为了方便郑晴川喂奶,洪悦景带着客人们出去了。
郑晴川把襁褓打开,把小娃娃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检查之后,换一身新衣裳,道:“阿韵帮忙!拿干净的尿片子!”
然后,她喂母乳,小娃娃才停下了哭泣。
阿清忽然惊奇地道:“咦——哭了这么久,没有眼泪喔!”
阿韵道:“流了好多口水哟!”
小娃娃来到世界上三天了,还没有取名字,连小名也没有。
郑晴川微笑道:“阿清、阿韵,你们帮我去门外挡住客人,小娃娃是被陌生人吓哭的!”
“好的!”她们摸摸小娃娃的脚丫子,又亲亲小娃娃的手,才出门去,顺便帮郑晴川把门关起来。
后来,果然没有客人进卧房来打扰郑晴川了。就连郑家大夫人来辞行,想再抱抱孩子,都被阿清和阿韵用撒娇的方式给劝走了。
如今在阿清和阿韵的心里,小娃娃是第一位!
等外院的客人走光了,苏牧回了内院,第一句话就是:“我已经和二表兄说清楚了,明天二表嫂就会回苏州去,没有机会再和宫内的人接触。”
郑晴川纳闷地问:“二表兄知道二表嫂这么做的原因吗?”
苏牧轻描淡写地答道:“大概是因为二表嫂的娘家之中,有几个亲戚借着去年京城内乱的机会飞黄腾达了,对比之下,境况是一起一落,二表嫂觉得自己没面子。在家中的时候,二表嫂就经常抱怨二表兄现在的官职太低。”
郑晴川无语了一会儿,然后道:“苏牧,这件事要和福国公府沟通一下,福妃毕竟是他们家的人。福国公府要想完全不受牵连,很难!”
“放心!我已经和付庭聊过,他会回去告诉长辈的。”苏牧伸手来抱孩子,面带笑意。
郑晴川笑道:“等会儿给他洗澡!你帮他洗吧!”
“好!”苏牧这几天的脸上是笑意不断!
小娃娃在打呵欠,郑晴川在孩子的脸上亲一下,又踮起脚尖,亲一下苏牧的脸。
把孩子交给苏牧照顾,她是完全放心,自己去浴房沐浴去了。因为生完孩子后,身体会自动排出恶露,她如果不经常清洗,就自己觉得难受。对于奶娘苦口婆心的劝说,什么月子里不能沐浴的话,郑晴川是坚决反对!她的原话是:如果身体感觉不清爽,心情怎么会好?甚至连觉都睡不着!
等她换一身衣裳回来,苏牧已经帮小娃娃洗过澡了。
阿清和阿韵也在屋里,阿清嘻嘻地笑道:“七七,袜子是我帮他穿的!他踢了我一脚!不过,踢得一点也不痛!就像挠痒痒一样!”
阿韵轻声地说:“刚才还在笑,现在就睡着了!”
小娃娃类似于全家人的玩具,吸引了全家人的目光。
郑晴川走过去看着,然后从苏牧的手里把孩子接过来,放到摇床里。阿清和阿韵立马就一左一右地包围了摇床。
苏牧牵住郑晴川的手,道:“阿七,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关于奶娘和杜师父。”
郑晴川的注意力被成功地转移了,稍微发愁地道:“我上次问过奶娘,可是她拒绝了再成亲的提议。看见她脸色坚决,我就没再劝了!你旧话重提,是因为杜师父主动找你说了,是吗?”
苏牧和她一起在大床的床沿坐下,肯定地答道:“我让杜师父帮忙从苏州买一些苏绣回来,给阿清做嫁妆。结果杜师父情不自禁地买了新郎和新娘穿的衣裳,藏在自己的屋子里,被青山发现了,青山就悄悄地告诉了我。我找杜师父询问他自己的意思,他连连叹气,说在泰山的时候,奶娘帮他补衣衫,互相都没当外人。可是,回到京城后,奶娘却对他时冷时热的!他问奶娘成亲的事,奶娘却说一女不嫁二夫。”
既然杜师父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了,郑晴川不得不重视这段黄昏恋了!她想了想,说:“奶娘并不留恋以前的那个丈夫。所以,我想那一女不嫁二夫的话并不是不再嫁的意思,而且因为现实中有麻烦。那个人和奶娘分开十**年了,却不知是生是死!偏偏又没有和离,也没有休书!所以奶娘觉得为难。毕竟那个人现在依然算是奶娘的丈夫。我真想把他从人海中揪出来!不能白白地耽误了奶娘。”
苏牧笑道:“我已经有了办法!”
郑晴川眼睛一亮,飞快地问:“什么办法?”
苏牧道:“既然那个人消失了将近二十年,我们找个人假扮他的同乡,去官府报一个亡故,然后奶娘就成了守寡之人,就没了丈夫,可以顺利地嫁给杜师父。杜师父丧偶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动了再娶的心思,是真心,不是假意。”
郑晴川没有欢呼雀跃,而是担心地问:“这样是欺骗官府!算不算大罪啊?”
苏牧笑容轻松,不以为意地道:“那个人本来是郑家的仆人,卖身契至今还留在郑家,算个逃奴。我再找官府中的熟人疏通一下,这只是小事。”
“好吧!”郑晴川点头,道:“我会劝奶娘的!”
在这个人分贵贱的社会,逃奴确实掀不起风浪,而且他在十几年前抛弃奶娘,还带走了奶娘的孩子,还卷走了家当,真是一个负心汉。现在,为了奶娘的后半辈子幸福,假报他的死亡,不算坏事!
“七七!小娃娃又哭了!”阿韵忽然慌慌张张地喊,简直把这当成天大的事。
阿清念叨着:“不哭了!不哭了!”念得像唱歌!
苏牧先一步跑过去,抱起了孩子,脑中忽然闪现灵感,对郑晴川道:“小名叫不欺吧!欺负的欺。”
不哭泣!不泣!不欺?
郑晴川想清楚了,道:“苏牧,你真懒!还好没取名叫不哭!”
真懒!
苏牧笑道:“大名再慢慢想。”
阿韵道:“取个名字怎么这么难啊?”
郑晴川道:“是因为你哥哥懒啊!”
阿韵却摇头,不赞同郑晴川的话。
苏牧的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辩解道:“因为他是男儿,不能太宠着他了!”
郑晴川立马朝苏牧做个皱鼻子的表情,那是相当的不认同!因为苏牧对小娃娃的宠爱一点也不比她少,很多时候都是亲自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