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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腹上的伤好了大半,可要好的完全,你可得听从老夫的安排,千万不可躁进,按时服药抹药,再过个十来天,自然痊愈。”
白发苍苍的老医者边将满桌的瓶瓶罐罐往大木箱子里收,边仔细的叮咛道。床上赤luo身子的少年微微颔首一应,轻声称谢。
老者拾掇完桌上所有药物,合上了木盖子,起身便走。
“司马大夫,您要去为她看伤了吗?”
司马大夫回过脸来向他和蔼一笑。
“是啊,你又要跟了?”
少年微笑点头。
他翻身下床,嘴角微微一扯,像是牵动了伤处,但他并不十分在意,挑指披了件衣衫,赤足滑进布鞋,身子尚未站定,便忙步跟着司马大夫走出房门,往隔壁房而去。
“其实你不需要每次都跟我过来帮我的忙。你多休息些时候,腰上剑伤好得也才会快些。”
司马大夫推门进屋,朝床边走去,拉了张圆凳便坐,翻起软香薄被,当即为床上睡容沉沉的少女搭脉诊治。
少年反手将门带上,较以往深沉了些的笑容之中却有三分无可掩抑的傻气。
“我知道我帮不上您什么忙,可我希望能多为她做些什么,也希望在她醒来的时候,知道我一直在她身边,从没有离开。”
司马大夫呵呵一笑。
少年又道:
“听赤大哥说,蔺前辈离开青水堂了?”
司马大夫松下了把脉的手,揭开药箱子,随手摸着药瓶一边同少年说道:
“自那日他将你们两人救来给我,自己又回去将劳什子中原联盟狠狠修理一顿。他总是来去匆匆,没功夫多陪老夫我多说几句。”
他顿了一声,掀开床上少女腰间衣物,准备为她上药。
“二小姐无心接管门务,推算下来,首选蔺文这总护法需得接扛门务。这当日儿他忙得偷不着闲也实在正常。”
少年走近床畔,帮着司马大夫为少女抹药包扎。
司马大夫手上不停,嘴上也续声说道:
“还好那日四水堂堂主与蔺文总算赶到,抢了船,回到总坛,要是再迟些时候,就算自负如我,也难与阎王抢必死之人。”
少年点了点头。
“等她醒了,我会找个时间向大家道谢。”
司马大夫呵呵一笑。
“也不必这么客气。只要大小姐醒后,你两人赶紧让大家伙有杯喜酒喝那就是了。”老大夫抹了抹手,为敷好药的地方里好长巾,盖上衣衫。“对啊,老夫听青冽那丫头说,你已经在看黄道吉日了不是吗?”
少年含笑点头。
“她若是今天醒了,那便是下个月的这日成亲;若是明天醒来,便是下个月的明日成婚。”
司马大夫又忙起手脚收拾一罐又一罐的药瓶。
他笑了两声,盖紧木箱,轻声说道:
“别忘了通知老夫一声。”
少年笑道:
“那是自然。”
“老夫到后头盯人煎药去,一会儿回来。”
他微一弯腰,旋即退出屋外。
少年揖手相送。
“嗯好疼原来死也好痛”
安静的屋内忽然响起一声轻音呢喃,虽然听来细微,可却令少年心中大为震撼。
他回转过脸,两眼紧盯着床畔不放,双唇颤动了好几次,总算才吐出句话。
“你醒了?”
床上少女猛地眨了眨眼,迷茫混乱的视线才慢慢收束了聚点。
“大哥?你也死了吗?”她无力的摇了摇头。
少年笑开了脸,笑得满脸傻气,笑得他从不隐藏的心思更是毫无隐讳。
“你没死,我也没死。”他坐向床边,两掌小心翼翼握起她落在被外的手。
少女有些浑沌不解。
“你没死,我也没死?这是怎么回事?”她凝目问道。
“你睡着了,睡了五天,总算是醒了”少年眉开眼笑,心中未曾化于言词的欢喜开心已然尽数表露在他眉宇间。
虽然不明就里,可她身子疼得厉害,而眼前的人也是清晰可辨,她总算是相信自己真是没死了。
“哎呀!”她忽然叫了一声。“五天?五天?那今儿个不是八月十五嘛?你怎么还在这儿?你该上英雄岭去才是啊!”少年向她摇了摇头。
她缓下声息,迟疑地望了望他。
“你不去你不要武林盟主了吗,大哥?”
少年仍旧摇头。
“不、不要。”
望着她疑惑不解的眸光,他续声说道:
“要武林盟主的是我师父,不是我,我不要。拿你命去换的,我都不要。”
他语音笃定,少女听闻着,不由得心头一暖,甜美的笑浅浅的绽了开来。他顿了一顿,随即又再开口。
“你恼我不恼?”
少女奇道:
“我恼你什么?就是那日你让旁人的话给弄迷糊了,我也没恼过你。我对大哥对大哥,”她眼一法,瞧见了他颈上挂着的金链,伸手轻轻一握,续道:“我怎会恼你呢?”她脸上蓦飞神采,为苍白的神色妆点上一丝精神。
“那你快快养好身子,我们月后成亲好不?”他脸色胭腆地问道。
少女羞怯怯的红着脸蛋,没料着自己清醒未久,他竟然就向自己求亲了。她羞涩的偏下眼去,虽不知两人是如何躲过死厄,可心头上的情意一旦缱绻,心中的深深爱恋却又如何能不缠绵?
“你你怎么都不说话”见她安安静静,他心里可真是急了。
见他着急,她更是明白他的心意,欢喜之余,性子里原来的顽皮这时忽然闹起。
“我在想,该不该答应你?”她嬉闹地抬起眼皮看他。“你以后都会听我的话吗?”
“当然!”他一语承应,神色甚是笃定。
“那你跟我说个好听的故事,我听得开心了,说不准就就”她红着脸蛋,软花轻颤似的又垂下眼去。
“说故事?什么故事?”他可迷糊了,有什么故事可说?
“说个一对男女莫名其妙大难不死的故事”她轻声提醒着。
他恍然大悟,傻傻的笑了两声。
“好、好,我说给你听”原来她想知道两人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竹芽儿去哪了?”她问。
“在总坛帮蔺前辈的忙。”
“我们现在”
“在青水堂。”
“是谁救了我们”
劫后重生,两人就像经历了场生死轮回,彼此间急欲倾吐的话语又岂是这样一个故事而已?
飞飞絮语,已然布满这间独有他两人的宁静空间,情深绵长
“哎呀,”门外的司马大夫忽然轻噫一声。“我该去煎药了。”
拎紧了木箱子,他迈开健朗的步子,无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