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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向芸儿一颗心终于回归正常。
二皇子胤礽没有召唤她,也没有找她的碴。
不过,她的心老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像是忐忑,也像是迷惘,心头总有股不踏实的感觉,更糟糕的是,她的心好像有了缺口。
因此,从不失眠的她在凄冷的居所,竟会辗转反侧,不到三更不会入眠。
蚌性乐观积极的向芸儿不会被忧愁给打倒,她决定一扫阴霾,趁着皇上南巡时躲开后宫那些爱喳呼的女人,尽情的在皇宫内找寻乐趣。
这清宫不仅富丽堂皇,殿堂辉宏辽阔,造景更是曲折胜幽,就算花一天的工夫也欣赏不完。
走着走着,向芸儿走到一处似真似假的山洞峭壁,沿着峭壁而下有道小飞瀑,一道宛如银川直泻的清泉潺潺流下,令向芸儿不禁看得赞叹不已。
“你是谁?竟敢挡住格格面前的景致,坏了格格的雅兴!”
余嬷嬷怒气冲冲的斥喝着闯入湘园的向芸儿,拳脚功夫不差的她已摆起阵仗准备保护主子。
一转身,向芸儿便看到一个白头宫女对自己叫嚣,莫非她又闯入禁地了?
不怕不怕,反正一回生二回熟,有了误闯东宫的经验,她渐渐已不会害怕了。
“说,你到底是谁?竟如此没分寸!”余嬷嬷大喝,怒骂愣在原地的向芸儿。
喝!这人高马大的白头婆婆好凶,骂起人来中气还真是十足,她的魂差点被她给骂飞了呢!
“你哑了?再不说,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
发愣的向芸儿并不是被余嬷嬷吓坏了,她的视线投注在陡坡旁的大树下,一位群婢环伺、容貌不俗、衣着华丽的少女。
吸引向芸儿注意的不是少女的丽容,而是她那可笑极了的装扮,和她身上散发出的淡雅花香味。
“你再不说,我真的会让你变成哑巴!”见向芸儿直勾勾的瞅着主子,余嬷嬷怕她对自家主子不利而撂下狠话。
正当余嬷嬷要付诸行动时,衣着华丽的少女适时出声了,及时阻止余嬷嬷伤害无辜。
“嬷嬷,湘园的好山好水多个人欣赏并无妨,快请这位姊姊入座。”
香格格轻声细语的吩咐着,素来羞涩胆小又沉默的她,竟主动邀请向芸儿共赏景致,直教余嬷嬷诧异万分。
“不妥吧!格格,这人来历不明,是友是敌都还不知道,为了格格的安全设想,奴婢认为应该将她赶出湘园才是。”余嬷嬷一脸严厉地道。
“她是好人,嬷嬷。”打小便惧于余嬷嬷威势的香格格,小脸通红的回嘴。
“格格,今儿个怎么不听话呢?”
“可是”
原来她遇见的是位皇格格耶,而且是个心地善良又不会打扮的好格格。
杵在原地闷不吭声的向芸儿观察这主仆二人,只觉得这个主子柔弱得像小猫咪,奴婢却强悍得离了谱。
看她们二人为自己起了争执,爽朗大方的向芸儿决定要帮帮这个没主子威严的格格,顺便给讨人厌的白头老妖女呃,不不不,是给这个白头宫女一个教训,让她明白做奴才的进退之道。
“好格格,你别再为我烦恼了,我这个人优点很多,而且非常自动又不会麻烦别人。”
不顾余嬷嬷的反对,向芸儿说完便大剌剌的入座,并理所当然的吩咐宫女奉茶。
“你这个人脸皮真厚,咱们格格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竟有脸和格格平起平坐!”拗不过主子,余嬷嬷只好将一肚子的气出在向芸儿身上。
“来者是客,余嬷嬷。”
温柔的香格格脸上有些不悦。
“是。”
再如何不高兴,余嬷嬷仍得妥协,只是用布满皱纹的锐眼直瞪着向芸儿,但向芸儿丝毫不在意,反儿笑得更灿烂的向余嬷嬷示威。
“格格,我是皇上的答应,格格可以称我芸答应,或叫我一声芸儿,我都可以接受。”开朗的向芸儿露出最甜美的笑容,以表达她的善意。
“虽然在宫中奴仆们都称呼我香格格,但你我之间不需如此客套,叫我馨香即可。芸儿,我可不可以跟你做对好姊妹、好朋友?”
渴望友谊的香格格一脸的期待。
“当然,我这个人最爱交朋友了。”看到香格格第一眼,向芸儿就喜欢不染娇气及楚楚可怜的她,当然更愿意和她成为手帕交。
内向的香格格,望着向芸儿灿烂的笑靥,眼里闪着羡慕的光芒。
“太好了,芸儿,你知道吗?我好高兴能认识你。”香格格面带腼腆笑容,
“在宫里,除了几个阿哥肯理会我,其他的格格都不愿和我太亲近,你是第一个主动接近我的朋友。”
“为什么?”香格格除了不太会打扮,穿着太雍俗华丽外,没什么不好呀!
“因为”
香格格怯怯的抬头望向余嬷嬷,瞧了她严厉的神色后,随即小脸一黯,转变了话题。
“其实也没什么,是我太内向,不常和阿哥和格格们往来。”
“原来如此。”向芸儿答得言不由衷,并朝余嬷嬷假笑。
看她盯香格格犹如看犯人似的,其中肯定大有文章。没关系,改天她会单独找香格格问个清楚。
“对了,芸儿,不知你后天有没有空?”
“有啊!”要是后宫那些唠唠叨叨、心机深沉的女人不烦她,她每天都有空。
香格格一听,喜出望外,脸上绽出一朵美丽的笑花。
“后天适逢端阳佳节,二皇兄邀我和他的武师们一同游船,你也来好不好?”
“这不妥吧!”向芸儿面有难色。
她躲胤礽都来不及了,岂有自投罗网的道理。
“来嘛!芸儿,二皇兄人好又风趣,那些武师们泰半是文士,可拳脚功夫都不弱,不去真的很可惜。”
太子人好又风趣?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才不要傻傻的送上门让他耍弄。
“芸儿的身分不太适合出现在那种尊贵的场合。”
“不会的,你是我的朋友,二皇兄绝不会有二话;而且要是你不和我同去,我恐怕也没有勇气去面对齐师父”说到心上人,香格格的俏脸立即染上红光。
“齐师父?原来你是要我陪你壮胆,去瞧你的心上人!”恍然大悟的向芸儿糗着她。
“芸儿,别胡说嘛!”香格格小脸因羞涩而几乎红透了。
“算我胡说八道好了,不过为了好姊妹,我向芸儿决定硬着头皮陪你到底!”
向芸儿豪气万千的拍着胸脯说。
“芸儿,你真好。”香格格感动万分。
“我好你可不大好,说不定齐师父会被你吓得不游湖了呢!”
向芸儿看着香格格一身俗丽的打扮,掩盖了她原有出尘的容貌,不禁兴起改造她的念头。
“哪儿不好?”香格格慌张不已。十六年来,她一直都是如此呀!是不是她的姿色不及人,让齐师父讨厌?
“你穿的衣裳好像老嬷嬷哦!”向芸儿噘起红唇,摇着头嫌弃。
“是吗?我的衣裳都是余嬷嬷打点的啊!”“难怪这么像她那年纪所穿的;还有,你的胭脂涂得太红了,活像画了两个红仙桃在脸上。”
“真的?可是余嬷嬷说这样才好看”
就这样,擅于装扮的向芸儿一一指点香格格,在一旁的余嬷嬷则因为她们的对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端午佳节,太子胤礽领着一班亲信及延揽的武师们游湖看戏。
香格格是胤礽唯一请的女座上客,而向芸儿则是因香格格的面子,才有此机会在豪华的龙舟上看戏。
席间,戏角儿在锣鼓喧天下精采的演出,但这些热闹的声响和高潮迭起的好戏,一点也入不了向芸儿的眼。
因为更精采的一出戏正上演着——冷魅的太子胤礽瞪着黑眸,无言的盯住对桌的向芸儿。
那灼烫的眸光和邪恶的凝视,直教向芸儿坐立不安。
不管她佯装不知或调整任何坐姿,只要一抬眼,那双熨热的眸光总会投射向她,让她的芳心不住震颤,脸红心跳、呼吸不顺畅。
活泼大方的向芸儿遇见克星太子胤礽,简直像落入蜘蛛网的蚊蚋,无法招架他所撒下的网。
“芸儿,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嘛?”
香格格不知在向芸儿耳朵旁低语几次,向芸儿却似乎都充耳不闻,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香格格只好拉着她的衣袖问道。
此时,经过向芸儿改造的香格格宛若洛神仙女,老气横秋的穿着和可笑的浓妆艳抹已不复见。
“方才锣鼓声太大,所以我没听到,要不然你再说一次好了。”回神后的向芸儿不好意思的说。
“咦,你的脸好红哦!是不是不舒服?”香格格关心的询问,伸手欲探向向芸儿的额头,却被眼明手快的向芸儿拦下。
“没的事,别瞎猜!你不是要告诉我哪一个是齐师父吗?快说呀!”机伶的向芸儿丢了问题回去。
香格格羞涩的瞪了她一眼,娇羞的暗指胤礽身旁站立的伟岸男子。
齐龑昂藏壮硕的身躯及傲然冷峻的神韵,和尊贵邪魅的胤礽比起,非但不逊色,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他就是齐龑!他的眸子一黑一紫,还会放电,挺迷人的耶!难怪你会爱得要命。”向芸儿顽皮的调侃香格格。
“芸儿,好羞人哦,你别再取笑我了。”
香格格虽已习惯向芸儿奇奇怪怪的用词,但还是害臊得厉害。
“别人都说异色的眸子是魔魅祸害,可是二皇兄请了齐师父后却整个转性,所以这些谣言也不攻自破。”她抑下已够轻声的语调,怕这话落入他人耳里。
“怎么说?”向芸儿对胤礽的隐私很是好奇。
“二皇兄本质文弱,骑射赛马不若人强,所以其他阿哥对于皇阿玛封他为太子之事非常不满,但自齐师父来了之后就不同了。”说起心上人,香格格小脸蛋上充满了崇拜之色。
对嘛,香格格说的才是稗官野史所叙述,无缘成为皇帝的落魄太子!
“怎么个不同法?”向芸儿倒要听听胤礽是怎么转性的。
“还不是高明的齐师父,再加上二皇兄的好学不倦。他现在可是皇阿玛跟前的红人,也是众阿哥中武功本领最高强的一个。”香格格温婉的说,语气中掩不住对齐龑的爱慕。
向芸儿听了香格格所述,久久不语。
胤礽的真功夫她是领教过,不过以他的才学武功,将来会被贬为庶人,更是令她觉得不可思议。
可历史就是历史,任凭谁也无法力挽狂澜改变一切。
不过看在胤礽是香格格挚爱兄长及救过自己的份上,她会好心的提点提点他。
思及此,向芸儿堆着满意的笑容,不料又和胤礽的眸光相遇。
四目交接的刹那,向芸儿又不争气的心儿狂跳,白嫩的脸颊红通通的,像朵桃花似的。
她害臊的低下头,半晌后又鼓起勇气抬头。
“殿下为何一直盯着人看?”她又没做错事,干嘛弄得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
“芸答应若没先看人,怎知别人盯着你瞧?”胤礽哂笑。
多日前偶遇,向芸儿娇俏的身影已深植他脑海,她的底细他也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他之所以迟迟未去招惹她,是因为不想让她卷入不必要的纷争,没想到今日她却自动送上门来。
“殿下,你”哼,可恶又脸皮厚的臭男人。
明明是他大胆的瞅着她,还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太过分了!
“芸答应生气了?其实方才我左瞧又瞧,就觉得这船上最吸引人的不是热闹的戏剧,也不是铿锵的锣鼓。”
胤礽似笑非笑的盯住向芸儿,那神情直教她看得目眩神迷,伶俐聪慧的脑筋也因而停摆。
“那是什么?二皇兄你快说,香格格好想知道哦!”香格格拉着胤礽的衣袖撒娇。
“殿下就别再故弄玄虚,香格格已经迫不及待了。”
齐龑笑道,他的话却引得香格格娇羞不已。
胤礽低沉一笑“湖光山色、再怎么精采的戏曲,都比不上船上的二位美人好看,是不是,齐师父?”
“殿下说得极是,齐某也如此认为。”
齐龑附和,冷邪的眸子瞅住羞赧的香格格;香格格被他这么一瞧,心中对他的爱慕又增添了许多。
“殿下,答应好歹是皇上的人,殿下如此戏弄,难道不觉得失礼?”向芸儿抑下脸红心跳,呛辣的回道。
哼!臭男人,想吃她的豆腐,还早得很呢!
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就以为柔弱的女人好欺负。
“君子坦荡荡,我从不说违心之论,就算芸答应是皇阿玛的人,也掩盖不了你的风采和美丽。”胤礽魅笑道。
他似真似假、油腔滑调的恭维,让向芸儿不知该责怪还是欣然接受,一时间只好恼怒的看着他。
“殿下的美言,答应心领了。”向芸儿故作谦卑“难得端午佳节,答应不该再扰殿下的雅兴,殿下还是看台上美艳的名角儿唱戏”
向芸儿话未说完,戏台上的戏角儿忽然手持利剑跳下台,直向太子胤礽刺杀。
“殿下,小心!”
毫不思索的,发现刺客意图的向芸儿立即扑身向胤礽怀中,而锋利无比的剑身也准确的隐没在向芸儿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