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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你没事吧?我方才都快被吓哭了。”秋霞一脸苍白,小手仍抚着心有余悸的胸口,走到她身旁。
“我没事。”裴珊瑚脸色并没比她好看多少,粉饰太平地说。
“我说三小姐,你真的看不出来罗大夫喜欢你吗?”秋霞再也忍不住,索性问个清楚。
闻言,裴珊瑚瞠目结舌,一脸惊愕地瞪着她。
见状,秋霞的叹息声更大了,她真是败给感情迟钝的三小姐,也难怪二皇子会大发雷霆了。
三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天方露出曙光,一夜辗转难眠的裴珊瑚索性翻身坐起,抱着身上的锦被,曲膝坐在床榻上,回想着昨日午后发生的事。
秋霞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还真的迟钝到不知罗大哥竟然喜欢她。她一直视他为兄长,她知道有时罗大哥待她比彩霓还要好,但从未细想个中原由。
想起阙少麟,就觉得胸口一阵委屈烦闷,明明她和罗大哥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事,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撂下狠话,着实令她心寒。
那个男人唯我独尊、恣意妄为惯了,就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人吗?还说她三心二意,他当她是脚踏两条船的人吗?愈想愈气愤,干脆下床自个儿更衣梳妆。
当秋霞悄声踏入房内,双手端着要让三小姐洗脸的铜盘,见她早已穿戴好衣物,也在发上盘上一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珠玉凤钗,走出内房。
“三小姐,你该不会是一夜未睡吧?否则怎么会起得这么早?”
“心烦,睡不着。”接过秋霞递来的浸湿布巾洗脸,口气烦闷地说。
秋霞见她面色不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三小姐,其实你是喜欢二皇子的对吗?”
她赌气地说:“谁说的!你忘了我自小就怕他,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呢?”
秋霞叹了口气。“三小姐,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要不要主动去找二皇子谈谈呢?”
“有什么好谈的?昨日的情形你又不是没见到,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已经够心烦了,秋霞还在她耳边烦她!
秋霞即使担心,见她一脸气闷的模样,也只好闭嘴了。
“珊瑚!”
长廊外传来一道哭喊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是彩霓,她怎么会这么早来找我?”裴珊瑚听出是谁的声音,惊觉有异,连忙打开房门走出去。
罗彩霓正好疾奔到她房门外,抚着胸口喘息,双眼泛红地直望着她。
“彩霓,你哭了?发生什么事了?”裴珊瑚被她的模样给吓着,拉着她的手,着急地问。
“昨夜里二皇子来到回春堂,不仅将我大哥打成重伤,还威胁他不准再接近你,更砸了回春堂,离去时还撂下话,回春堂今后不准再开业。我忍了一夜,终于忍不住一早就跑来找你。”
罗彩霓想起昨夜发生的情形仍心有余悸,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能想到的也唯有珊瑚了。
裴珊瑚听了脸色大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怎么可以、怎么能这么做?
“我去看罗大哥!”
裴珊瑚拉着罗彩霓的手疾奔离开珊瑚楼,守在月洞门外的两名铁衣卫连忙尾随在她身后保护。
当裴珊瑚赶到回春堂时,入目所及,桌椅、木柜,全被砸坏凌乱的景象,还有不少药材也被倾覆于地。目睹这一切,裴珊瑚只觉得胸口盈满愧疚,让她无颜见人了。
“珊瑚,你来啦。”罗父由内走出来,见着她,叹了口气。
“伯父对不起,罗大哥他”裴珊瑚歉疚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不关你的事,进去看你罗大哥吧。”罗父十分明理,示意女儿带珊瑚去探望儿子的伤势。
在罗彩霓的带领下,穿过内室,走到后院的另一头,在踏入罗文贤的房内时,罗母正坐在里头抽泣着,看得裴珊瑚脚步沉重,愧疚得无法踏入。
眼看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的罗大哥,脸上仍带着伤,看得裴珊瑚难过地红了眼眶。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打成这样!她心底又气又恨。
“珊瑚,你怎么会来?”躺在床榻上的罗文贤发现伫立在门口的裴珊瑚,目光怪罪地瞥向她身后的妹妹。
“罗大哥,对不起。你的伤势如何?”裴珊瑚踏入房内,眼泪落了下来,歉疚地说。
“我没事,你别担心。”不忍见她苛责自己,强扯出一抹笑,反倒安慰起她来。
“什么叫没事,都伤成这样了!内伤、外伤都有!将好好的一个人打成这样,又把回春堂给砸了,还不准我们再开业。这个二皇子仗着自己的身份,也未免欺人太甚了!”罗母积压了一晚的怒气终于爆发。眼看儿子被打成重伤,回春堂又被砸,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伯母,对不起。”裴珊瑚只能再次道歉。打从她踏进回春堂来,似乎也只有道歉的份了。
“娘,不关珊瑚的事。”罗文贤深怕娘亲会迁怒,虚弱地出声阻止。
罗母瞪了儿子一眼,儿子的心思,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清楚。
望着眼前低垂着头、满脸自责的珊瑚,一口怒气也只能硬生生咽下。
珊瑚这孩子,她是自小看到大的,心底十分喜欢这个笑口常开、人见人爱的丫头,也曾奢望她若能成为自己的媳妇该有多好,但只能说他们罗家没有这个福气,这丫头早就被人给订下了。
“珊瑚,伯母方才的口气是激动了点,但并不是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罗母口气稍缓,明白这的确是不关她的事。
“伯母,快别这么说,若不是因为我,罗大哥也不会被打成重伤,还牵连到回春堂。”裴珊瑚拭去脸上的泪水,哽咽地说。
她和彩霓从小玩到大,常常来回春堂走动,回春堂大大小小也都当她是自己人,而今却发生这种事,叫她以后有何脸面面对他们?
“珊瑚,现在只能麻烦你出面了。回春堂是不能被查封的。”罗母无奈地说,眼前能帮助他们的,也只有珊瑚了。
“伯母,请放心,回春堂绝对不会被查封的,这事我会处理好的,我马上进宫一趟。”
裴珊瑚朝罗母低头歉疚地说完后,连忙转头,脚步疾奔离开。
罗母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也只能无奈地深深叹息。
烟雨亭四面环水,每一面皆有不同的景观,往东眺望可看见青麟宫主人的寝宫;往西可看见假山、亭台、楼阁;往南则是一大片清澈可见鲤鱼悠游的湖水;往北跳望则是宫女、太监所住的地方。
一抹高大身影身着蓝袍锦缎,迎风而立,双手负于身后,俊美的脸上神情阴郁,看得青麟宫底下的人-人人自危。
“李大人,二皇子到底是怎么了?从昨日回来后,脸色就没好过。”一名太监拉着正要踏入曲桥、进入烟雨亭的李焕低声询问。
“是啊,二皇子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瞧得大家心惊胆颤的。”另一名小太监也苦着脸说。
“该不会和珊瑚小姐有关吧?”杏儿猜测地问。
“别多问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李焕挥退三人,也是一脸担心地望着烟雨亭内的主子。
据他所知,主子昨日出宫去探望珊瑚回来后,脸色就没有好过了,到底主子和珊瑚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他打算步上曲桥,身后传来急促的奔跑声。是哪个大胆的奴才,竟敢在青麟宫内奔跑?李焕正欲转头斥喝顿,却看到一张清丽的小脸气喘吁吁出现在他眼前。
“李李大哥,他他人在哪里?”裴珊瑚一路疾奔而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主子在亭内。”李焕手指向烟雨亭内的高大身影,瞧着她喘个不停的模样,关心地询问:“珊瑚,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急成这样?”
裴珊瑚水眸含怨地瞪向亭内的高大身影,待气息较为平缓,这才气怒地开口:“李大哥,你别管,总之他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
“珊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焕拉住她,见她脸色有异,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李大哥,你别管,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裴珊瑚甩开他的手,步上曲桥,奔向烟雨亭。
李焕见状,愈想愈不放心,总觉得就要出事了,忙不迭地拔腿跟上。
原本望着湖水陷入自己思绪的阙少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在瞧见来人是裴珊瑚时,俊美的脸上浮现欣喜。她主动来找他,总能令他心情愉悦。
“怎么这么早进宫?用过早膳了吗?”
裴珊瑚脚步加快,在他面前停住,清丽的小脸浮现气愤和失望复杂的情绪,水眸气怒地直勾勾瞪着他。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见她这副模样,阙少麟脸上笑容尽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打伤罗大哥,还砸了回春堂,并且还下令封了回春堂?”他可知他这么做,令她有多痛心!就只因为她和罗大哥过于亲近,他就无法容忍,这样的他令她害怕,也令她无法接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皇子没有这么做!”她一大早进宫来找他,竟是为了别的男人,还质问他莫须有的事。
“你敢做不敢当!你堂堂二皇子何时变成这样的人?明明就是你做的事,为什么不敢承认?”裴珊瑚气得激动起来,没料到他竟是这种人。
“本皇子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阙少麟脸色一沉,她倒是愈来愈不怕他了,敢在他面前对他大小声,还栽赃他没有做过的事。
“你昨晚明明去了回春堂打伤罗大哥,还砸了回春堂,这些事情回春堂的人都看到了,你还不承认?”裴珊瑚对他彻底失望了,忍不住大吼。一向金贵、目中无人的二皇子,竟是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小人,他太令人失望了!
“本皇子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现在莫非是心疼罗文贤受伤,所以才会失去理智来找本皇子麻烦吗?”他气得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黑眸燃烧着怒火,警告地瞪着她。
“没错!罗大哥受伤,令我十分伤心,因为是因我引起的。你总仗着自己是二皇子的身份就可以任意妄为,看不顺眼的人明里暗里总是要教训一顿。小时候就是这样对我,六岁时险些死在你手里,害你被皇上和皇后姨娘责骂,你因此记恨在心里。七岁时亲眼见我被坏人所捉,被丢在黑风林内,你却因怀恨在心,故意不救我。现在你又看罗大哥不顺眼,只因他喜欢我,所以你将他打成重伤。这样的你太可怕了,我没有办法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裴珊瑚被他的一直不肯承认气得未曾细想,一古脑儿将心中累积多年的怨气整个爆发出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本皇子说过不准你三心二意!”捉住她的手不自觉地加重,脸色铁青,黑眸危险地眯起,朝她怒吼。裴珊瑚使出全力甩开他的手,清丽小脸完全是豁出去的模样,不怕死地再次重申:“我没有办法跟你这种人在一起,也希望二皇子可以高抬贵手放过我。”话一说完,无视他骇人的神情,决绝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身后陡然传来巨大的轰击声,裴珊瑚心中—惊,转头一看,烟雨亭内的石桌被他一掌劈碎。站在亭内的高大身影神情凌厉,一双黑眸含着噬人的怒火锁住她,彷若昭告着她别以为自己逃得开,他绝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