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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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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咪,我回来了。”树音在玄关处脱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然后走进客厅。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般往沙发上一瘫。

    “这么早就回来了?”正在厨房里研究今晚菜色的吉江巧子走了出来,看见瘫在沙发里的她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刚‘历劫归来’”

    历劫归来?呵,她真的要给她妈咪按一个“赞”只因这四个字用得实在太好也太妙了。

    没错,当她走出大和光电的一楼大门时,真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第一天上班顺利吗?”吉江巧子一脸好奇的捱到她身边。

    “妈咪,您是关心我,还是纯粹好奇?”树音微撅着嘴,哀怨的瞥了她一眼。

    “当然是关心你啊”说着,吉江巧子有小小的心虚,于是吐吐舌头俏皮的说:“好啦,也有好奇的成分。”

    “我就知道”她语带埋怨“没上过班的妈咪,一定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险恶艰难吧?”

    “听起来不太妙,是吗?”吉江巧子微怔,然后一脸认真。

    “是大大不妙。”她大吐苦水“那个真木藏人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大家私底下都叫他‘第六天魔王’耶。”

    “嗄?”吉江巧子瞪大眼睛,兴致勃勃道:“第六天魔王?听起来挺酷的。”

    “酷什么?他根本是虐待狂!”

    “虐待狂?”

    “人家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他就莫名其妙的把我叫进去训了一顿,还说我不用三天就会哭着回家找爸比。”

    树音话说完,吉江巧子突然安静了。

    她的表情有点微妙,两只眼睛定定的注视、观察着女儿的表情及眼睛。

    “他说中了吗?”他看着女儿问。

    “啊?”树音微顿。

    “你已经打算逃跑了吗?”

    “没有。”他斩钉截铁回道:“再撑两天,我才会逃跑。”

    “宝贝,妈咪恨羡慕你耶。”吉江巧子笑叹一声,爱怜的看着她。

    “咦?”树音微怔,不解极了。

    “妈咪从没上过班,很向往ol的生活呢。”她脸上带着温柔又平和的微笑“严厉的上司、嫉妒的女同事、想追求我的男同事就连办公室性骚扰那种事我都很想经历一下。”

    “”听见母亲这么说,树音哑然无言的瞪着两只惊疑的眼睛。

    就连性骚扰都想经历一下?她不得不说,妈咪真是劲爆。

    “妈咪,要是您遇到像他那么嚣张的老板,肯定会收回这些话的”她细数他的恶劣言行“他骂我是豆腐脑,连猪都不如,他根本打从心里瞧不起我,

    不希望我留在他的公司里。”

    “豆腐脑?连猪都不如?”吉江巧子听了不免惊讶。

    “就算我真的笨手笨脚好了,他这么骂我真的太超过了,您说是吗?”在公司里受了委屈,她迫不及待想寻求母亲给她的温暖。

    “唔”吉江巧子假意思索一下“这么骂你确实是有点严厉。”

    宝贝女儿第一天上班就被骂豆腐脑,当妈妈的自然感到心疼不舍,但她不会像保护过度又歇斯底里的母亲般,立刻气急败坏的要自己的女儿别再去上班。因为那么一来,她的女儿永远不会长大。

    饼去,树音是他们夫妻捧在掌心上的珍宝,但她长大了,而他们也渐渐老了,身为母亲得让她学会生存,只因她不能一辈子躲在他们的羽翼之下。

    “对吧?您也认为他很过分,是不是?”见母亲跟自己心有同感,树音感动又激动“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爸爸朋友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怎么可以用那么恶劣的言语攻击我?”

    “是这样没错”吉江巧子神情平和却严肃“不过是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事呢?”

    “呃”树音不舍个会说谎的人,虽然她很想否认好突显自己的委屈,但扯谎这种事她实在做不来。

    “你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吗?”吉江巧子了然一笑。

    “我我把机密文件传真到跟客户敌对的公司去了”她诚实以告。

    “天啊,后来呢?”急忙问道。虽没上过一天班,但她也知道这是个绝对不能也不该犯的错误。,

    “幸好客户收发室的人欠了我们山田室长一个人情,所以那份资料被拦截下来了。”

    “宝贝,你真的很幸运。”听她这么说,吉江巧子送了口气,蹙眉一笑“犯了这种错,被骂是应该的。”

    “我也知道,可是”她当然知道自己有错,但只要一想起那家伙嚣张又跋扈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有气。

    “树音,你想知道妈咪的想法吗?”温柔的握着她的手问。

    她微怔,不安的点了点头。

    “我认为你应该坚持下去。”吉江巧子笑着说:“越是严厉的上司、越是严苛的环境,更能让你成长并从中得到成就感。”

    “妈咪”

    “虽然你现在觉得很挫折,但总有一天你会得到赞赏的。”说着,她捧着女儿的脸,在女儿额头上亲吻一记“妈咪对你有信心喔。”

    树音深深的觉得她妈咪是个了不起的说客。因为妈咪的一席话,她今天还是起了个大早,心甘情愿的上班了——不过这样的心甘情愿很快就变成后悔莫及。

    为什么十个字错八个字?你的大学文凭是买来的吗?藏人走向她的座位,用力将一叠她昨天整理出来的资料摔在桌上。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叠资料,发现他居然像老师批改学生作文一样,用红笔在上面圈出一个又一个的错字。

    因为还不习惯公司的键盘,所以——她嗫嚅道。

    那是键盘的错吗?是吗?话未说完,他已打断了她。

    因为不是键盘的错,因此她无话可说。

    莫名其妙又乱七八糟。他不悦的皱起眉,你今天居然还敢来?

    是啊,没错,她要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像这种地狱般的公司,她根本不该再走进来的。

    真木先生。此时,山田俊树走了过来,是我督导不周,我会负责让吉江小姐尽快进入状况。

    藏人懊恼的看着他,不发一语,但喷火的眼睛像是在斥责他多管闲事。

    以为经过了昨天的震撼教育,这只不知死活的小白兔从此就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没想到她今天居然一大早就来了。

    他并没有因为情伤而怨恨全天下的女人,更不是歧视女性的工作能力,如果她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就算他觉得她再如何碍眼,也不至于这样紧盯着她。

    但事实是,她是个迟钝愚蠢到极点的家伙,连传真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

    可是山田这小子老是出手阻扰,更毫无顾忌的维护着她。

    是怎样?该不会山田看上了这只笨蛋小白兔了吗?

    烂泥扶不上墙。他目光一凝,神情冷肃的丢下这个结论。

    真木先生说的太严重了,吉江小姐今天才第二天上班。山田俊树笑笑的说道。

    总是笑容可掬又温文儒雅的山田,与冷酷倨傲又霸气强势的他,就像是棉花跟钢铁般。

    无论他再如何的强硬坚实,一遇上像棉花般的山田,也总是使不上力,也正因为他们的个性如此悬殊,才能在工作上产生互补效果。

    此刻山田摆明了要救她,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不好再失去理智大发雷霆,就暂且卖这个得力助手一个面子吧。

    下午我进办公室的时候,就要看见正确的资料,你听见了没?

    是。她低头答是,而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为了不让魔王把她给看扁,也为了答谢山田室长的恩情,树音下定决心要给他一份正确无误的资料。

    午饭时间,大家都离开办公室,而她为了在下午那虐待狂进办公室前,将资料交到他桌上,仍在电脑前奋战。

    终于,在上班前二十分钟,她将资料完成了。

    唔她整个人往椅背上一瘫,如释重负。

    这次她每key完一行,就检查一次,绝对不会再出错了。

    可是真要命,她的眼睛好疼,肚子好饿喔。现在去员工餐厅已经来不及,看来下午得靠咖啡及意志力苦撑了。

    突然,一个细微声响令她一惊。

    她警觉的端坐起来,并往门口望去,便发现进来的是保村,即使吃饱喝足的他还是一副像是没吃饱而发脾气的样子。

    你回来啦?保村前辈。虽然知道他不会理她,她还是冒着热脸贴冷**的风险跟他打声招呼。保村冷着喔不,是臭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当她以为他会坐回自己的位置埋头处理事务时,他却在她桌旁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还有脸待在这里?保村劈头就质问她,语气非常不客气,甚至带着攻击性及针对性。

    什么?她呆住,瞪大两颗眼睛直直望着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碍眼?偌大的秘书室里,除了他们两人再没有其他同事,因此他毫不顾忌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及愤怒,不需要任何努力,只靠关系就理所当然进到秘书室,要是在工作上还有几把刷子,我也不至于这么火大,偏偏你根本是个一无是处的笨蛋,让人看了就一肚子气。

    对不起,我知道前辈你是经过两次甄试,非常辛苦才进到秘书室,我她非常清楚他不喜欢她,甚至瞧不起她,但亲耳听见这些话还是教她感到难过。

    你是在暗指经过两次甄试才进来的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吗?保村一脸羞恼的瞪着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迎上他充满敌意的眼神,树音连忙摇头。

    天啊,她实在没想到保村居然是那么敏感易怒的人。

    像你这种人根本不够资格待在秘书室!昨天因为你的疏忽,还连累我也被念了一顿。你快滚吧,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待的。

    听到这里树音有些恼火了。昨天因为她的一时疏忽确实害他也被念了几句,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议之处,要是他发挥前辈提护照顾后辈的精神,适时指导她一下,她或许就不会犯下那么严重的错误。

    再说,他不过也是个职员罢了,凭什么要她滚?

    保村前辈,昨天连累你我十分抱歉,但如果你有足够的胸襟包容并提携指导什么都不懂的我,而不是冷着一张脸,完全不管我在做什么,也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抬起眼来直视着他。

    你说什么?她的反击让保村更加恼火,那张俊秀斯文的脸此刻变得狰狞而吓人,我为什么要教你?真木先生都说你说连猪都不如的豆腐脑了,我还有教你的必要吗?

    保村前辈,请你不要羞辱我。树音几乎要哭出来了。可是这次,她忍住了。

    别不知羞耻的赖在这里,大家都不欢迎你,你最好识趣的走人吧。

    在这间办公室里,除了我,没有谁能叫谁走人。

    忽然,门口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令两人惊吓得几乎快跳起来——

    他站在这儿已经有两、三分钟了,但是秘书室里的保村跟那只小白兔因为放声

    当然,他们的对话他全听见了。

    保村说的那些话都是实情,因为是实事,听来格外刺耳及伤人。

    他并不认为保村说错了什么,但他却认为保村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及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