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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去参加一个朋友儿子的婚礼,遇到几个关系不错的哥们,便坐到一处。酒席间,大家都很客气的说一些祝福新年快乐的话。又不知是谁将话题转到过年回不回家上来,大家便都兴致勃勃,七嘴八舌的谈论起来。
我们这批人,可谓上有老下有小,既想努力回父母身边去过年,又希望孩子过年能回自己身边来,亲人团聚,其乐融融,是人之常情,也是人世间的一大快事。说到孩子小夫妻俩过年是去男方家还是去女方家的问题,大家产生了分歧,争论了半天,却没个结果,因为这本来就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话题。不过好在大家都只图个嘴快,相互并不计较。说话间,我发现老张很少插话,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我当然明白老张的心思,便轻声问他:“老张,儿子过年回来不?”老张愣了一下,说:“回呀。”一旁的老王说:“老张,今年儿子该把女朋友带回来了吧?”老张有些不自然的笑笑,说:“呵呵,儿子说了,今年一定带女朋友回来过年!”说着,老张的脸上放出了红光。大家晓得老张好面子,也不道破,只有大大咧咧的老周打趣说:“上个月我问你儿子有女朋友了没,你还摇头叹气,这么快儿媳就要进门了?该不会是你儿子想租个女的假装他女朋友,回家过年也好糊弄你们两老吧?”老张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争辩道:“你儿子才租女人回家过年呢,我儿子不是那号人!”大家哈哈笑着相劝,老张才压住了怒火。
说起老张的儿子,可是他们夫妻俩的一块心病。老张夫妇是最早响应国家计划生育的那批人,夫妻俩都下放农村多年,才招工进厂。等过了不许谈恋爱的学徒期,两人结婚生子,都快三十岁了。夫妻俩便把独生儿子小华看得比自已的命都重要,好在小华也成气,没有被娇惯坏,一直顺风顺水的长大,并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小华大学毕业后,去了深圳,我也就很少见他了。在我的印象中,小华是个老实、懂礼节的孩子,虽说跟老张样,看上去有些木呐,脑子肯定是不笨的,他就读的可是一所响当当的一类大学。听说小华在深圳一家很有规模的商贸公司干得不错,深得领导赏识,前几年还被提拔成了华南片区的业务经理。然而,让人想不通的是,顺风顺水的小华的情感之路却很不顺畅,老张说,过完年,小华就满三十岁了,跟老张差不多年岁的人都抱上孙子、孙女了,有些哥们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而小华却仍然处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阶段,怎不叫老张夫妇心焦呢?
听老张说,小华还是处过两个女朋友的。第一次,是老板的独生女儿看上了小华,两人也很有眼缘,相处的不错,可准丈母娘却极力反对,嫌弃个头不到一米七的小华长得不帅,更嫌弃小华的家庭没有背景,加上小华不会甜言蜜语,不会哄人,一桩美好姻缘硬是让一个嫌贫爱富讲求门当户对的强势女人给毁了。第二次,是小华在交友网上认识的一个同城女孩。两人热恋半年后,小华将女友带回家过年,老张夫妇很满意,还给了不菲的见面礼。后来,女孩答应嫁给小华,但女孩的父母提出的条件是,小华必须有房有车,而且还要给女方父母一笔不菲的彩礼钱。小华很为难,虽说小华的收入不错,但存钱速度到底还是赶不上这几年房价上窜的速度。打拼多年所攒的钱仅能付个房子首付,哪还有钱送彩礼?为房子的事,小华跟第二任准丈母娘又谈嘣了,没有主见的第二任女友,也只能含泪跟小华拜拜了。老张夫妇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两人呆在一家要死不活的企业里,就拿几个死工资,好不容易将儿子供上大学毕业了,自已的年岁也大了,这病那病的也出来了。“这不多的几个工资除了吃饭、吃药,就所剩无几了,想帮孩子一把却无能为力啊。”老张感叹说。听到老张的感叹,大家一下子都哑言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尽着好话哄老张,跟老张说了一些小华是个好孩子,一定能给你找个好儿媳之类的话,老张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小华到底会不会带个他深爱的恋人回家过年,还是个未知。会不会如老周所言带个租来的女朋友回家过年,我也不敢胡言乱语。说起这租个恋人回家过年来,我的感觉是啼笑皆非。这事虽然让人感到荒唐不靠谱,我也是能理解的,这事本身折射出了一些大龄男女的无奈,一边是年迈双亲的殷切期盼,一边是工作以及生活的重压。邪门的择偶标准以及房子车子票子己经让很多大龄青年谈婚色变,对父母的愧疚之感也像一座大山,时常会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所以,我说我理解他们,他们的谎言或欺骗是善意的,目的只是哄父母开心,但我以为,这种变了味的哄父母开心,还是不要的好。
我曾经听一位法院的朋友讲过这样一个案子,说是有一个名叫阿峰的大龄男青年,大学毕业后在省城打拼多年,阴差阳错错过了一些好姻缘,直到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眼看着要过年了,阿峰为了哄时常催促他带女朋友回家的父母亲能够开开心心过年,便在网上发了一条租女朋友回家过年的帖子。应征的还真不少,经过交流,阿峰发现一个自称名叫阿芳的姑娘谈吐不俗,而且人也长得漂亮,阿峰就和阿芳谈定,阿芳陪阿峰回家过年,阿峰按每天300元的价格付给阿芳报酬。
虎年腊月二十八,阿峰带阿芳回到父母居住的小镇。阿峰父母见儿子带回这么漂亮的一个女朋友,不觉都心花怒放,忙殷勤相待。阿芳不仅言语得体,人也机敏勤快,主动进厨房帮阿峰妈干活,并开心的跟阿峰妈说一些体己话。阿峰妈对这个漂亮能干的准儿媳,是越看越欢喜,便给了阿芳几千元的见面礼。正月里,阿峰妈催促阿峰带着阿芳去姨妈姑妈舅舅等亲戚家拜年,阿峰不好回绝,只能硬着头皮带阿芳去了亲戚家。那些亲戚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滴滴亲呢,见到漂亮大方的阿芳自然都替阿峰高兴,也都给了阿芳不菲的红包。
一圈拜年下来,阿峰心里犯嘀咕了,他估摸着,阿芳收到的见面礼就有差不多上万元了,便觉得自己吃大亏了。阿峰便想要回这些钱,阿芳却不给,阿峰说:“你又不是我真正的女朋友,我每天可是付了你工钱的,可这些钱是例外,你不能拿。”阿芳说:“又不是我伸手向他们要的,也不是我骗来的,是他们主动给我的,我凭什么不能拿?”“你少说些没用的话,乖乖把钱还给我!”“就不给,你能怎么样?”两人背着家人唇枪舌剑的争吵了一回,却没有结果。
这天晚上,阿峰的几个老同学上门来相聚,阿峰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报复阿芳的点子。阿峰妈做了一桌好酒菜招待阿峰的同学,席间,阿峰跟同学们推杯把盏,并时不时称自己喝不下了,让阿芳替他喝点。阿峰的那帮哥们也都凑热闹,嚷嚷着要给阿芳敬酒。阿芳跟一帮同龄人说说笑笑,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放松了应有的警觉,端起酒杯,跟大家热闹起来。不觉间,阿芳感觉有些神志模糊了,只好跟大家道一声失陪,便摇晃着进入卧室。阿峰送走客人,悄悄溜进阿芳的卧室。迷迷糊糊中的阿芳突然惊醒,见阿峰紧紧压住了自己,想喊叫,却被阿峰的左手捂住了嘴巴,阿峰扬了扬右手上的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说:“你要是出声,我就捅死你,然后自杀。再说了,我们家亲戚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喊叫也没用的。”
年过完了,返回省城后,阿峰和阿芳一拍两散。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画上句号了,不久却又闹出一桩公案来。原来,两个月后,阿芳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是想吃一回哑巴亏算了的阿芳,这回感觉自己亏大发了,便找到阿峰,让阿峰赔偿她一些经济损失,她才肯去打掉孩子。阿峰嬉笑说:“这是好事呀,孩子也有了,要不你跟我结婚算了?”阿芳先前对阿峰还有些好感,但一想到阿峰拿着刀威逼她强奸她的丑态,她心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阿芳说:“你白日做梦吧,老娘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这个禽兽!你赔钱吧,不赔,有你好看。”阿峰做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说:“你请便。”
不久,阿峰收到了法院的传票,阿芳以强奸罪的罪名将他告上了法庭。面对法官的询问,阿峰坦然承认自己的确跟阿芳发生了男女关系,但阿峰强调说,两人是恋人关系,发生关系也是双方自愿的。法官想了,阿峰说的也有道理,你阿芳一个女孩子凭啥大过年的去了阿峰家里,不是恋人关系又算什么呢?经过调查,阿峰的所以亲戚和街坊邻里都证实阿芳是阿峰的女朋友,恋人之间发生关系怎么能算强奸呢?经过法庭调解,阿峰付给了阿芳一笔处理孩子的费用,这桩公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想想阿峰和阿芳由租女朋友回家过年而引发的一场闹剧,就能看出租个恋人回家过年的事儿是多么的荒唐。且不说租恋人回家只是想哄父母开心是多么的荒谬,这事本身蕴含的风险也是不言自明的。我想说的是,在外打拼的大龄男女朋友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能带恋人回家过年,父母亲高兴,一个人回家过年,父母亲一样会高兴的。父母亲是真心为儿女的婚事操心,唠叨几句又算什么?一个人回家过年,至少,要比等到鬼把戏被戳穿之后让父母亲更难受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