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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梦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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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仍旧听着晨间的天气预报短信起床。想着今天要去扫墓,索性连淡妆也不化了。选了件素色的衣服,准备妥当等着青梅竹马来接我。八点半,手机铃声准时响起:“起了吗?”又能听见他的声音,真好。心情立刻变得好起来,轻快的回答说:“我马上下来。”

    上车后,他对我说:“我们现在去吃早饭,然后去扫墓。回来时,带你去看看贵阳的新城,然后再环城一圈让你看看老城的变化。中午我们去吃豆米火锅,晚上去吃猪脑花。如果还不尽兴,就再去酒吧。”听着他一连串的安排,真是让我满意。不用动脑筋的生活是最让人舒心的,于是开心的说:“好!听你的。”

    “不过”他稍显迟疑的说:“我明天不能陪你了。”我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了一下,但依然保持着微笑“你这次回来要我保密,所以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我老妈还有老婆。明天我老婆值班,所以我要带孩子。另外,因为每周日我都要陪我妈吃饭,所以明天你就自由活动吧。见见同学,逛逛街。”我有些淡淡的失落,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一家沿街的小店,也不知卖什么早点,只见门口很多人在排队。他对我说:“你去找个位子坐,我马上来。”看着不大的店铺正好有两个空位,于是快步上前坐定。呵呵,原来这家是卖糯米饭的!贵阳的糯米饭与上海的粢饭有着本质的不同。上海传统的粢饭是白色的,里面包着一根油条,或加糖或加榨菜,而贵阳的糯米饭是用酱油拌好的,里面没有油条,一般会放些花生,海带丝等小菜,然后加油辣椒或白糖包着吃。我想到了读书时,糯米饭是我早饭中的主力军,既便宜又饱腹。

    我正沉浸在回忆中时,青梅竹马已经端了两碗糯米饭坐下来。“给这个是你的。”只见他递给我的那碗糯米饭里放了满了花生,海带,脆哨(猪油渣),上面还撒了多多的白糖。看着这份早饭,我满心欢喜的对他说:“你还记得我的喜好?只是怎么没放辣椒?”

    “我怕你辣,所以没放。喏我碗里有,要多少你自己挑。”我拿筷子挑了点他碗里的红油辣椒,听见他说:“你的这种吃法,世间少有,当然令人难忘了。吃糯米饭既放辣椒又放糖,甜的咸的辣的都混一起,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而且每次买时还一个劲的跟老板说饭少一点,菜多一点!人家就指着饭里的小菜赚钱,你倒好还让人家老板多放。”

    我边吃边说:“我就喜欢这么吃。在上海吃粢饭我也这么个吃法。”他只笑着摇头,无法认同我的品味。此时我正好吃到一颗脆哨,顿时满嘴生香。“哇!这个脆哨好香啊,真好吃!”

    “好吃吧!”他看着我的一脸满足:“知道你喜欢这个,所以特地帮你加了一份脆哨。”听着这话我心里更高兴了,但一想到刚才他说明天让我自由活动,心里又不免惆怅起来总觉得时间似乎越来越少了。“怎么啦?”他察觉到我的细小变化,我只好借口说:“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能带点回去就好了!我吃了这顿,勾起了馋虫,心里肯定会老惦记着,上海又没得卖,多郁闷啊!”“这容易。等会儿带你去家专做脆哨的店,他家的脆哨有各种品种,你要喜欢就带些回去。放在冰箱的速冻箱里,一个月应该是没问题的。”呵呵,真是不一样了。现在连这个也有的卖了,看来真是处处有商机啊。吃完了早饭我们直奔他父亲的墓地。

    这是我第一次来给他的父亲扫墓,我凝视着墓碑上他父亲的雕像,回想起了离开贵阳前,最后一次去他家玩的情景。那时他父亲还健在,他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如昨日一般熟悉。只是没想到,那时一别之后的再见却是已经阴阳相隔,变成了眼前这座冷冷的石碑。

    我凝望着眼前的雕像出神,脑海里一幕一幕的回想着儿时的生活片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他在旁边问我:“你觉得这个雕塑像我父亲吗?”

    “不像。”我摇了摇头,说:“这个雕塑家功力一般,没有把你父亲的神情刻画出来。”

    “我也觉得不像。”他说。我把思绪拉了回来,吸了口气,说:“我该买束花的,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见门口有卖,不好意思啊。”

    “没事。”他说。“你这次来,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我微微一笑“好吧那我也就不拘小节了。就拜拜你的父亲,和他说说话吧。”说着,我闭上眼睛合起手掌,虔诚的在心里祷告:伯伯,我是逸云。我很抱歉,直到现在才来看你。没能见你最后一面,也没能送你最后一程。我们一切都好,也希望你能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祷告完毕我睁开眼睛,又朝着他父亲的遗像三鞠躬。青梅竹马深情的对我说:“你知道吗?其实我父亲是非常喜欢你的。”

    “是吗?”我好奇的问:“我其实挺怕你父亲的,他给人的感觉好严肃,也没怎么见他笑过,别看他说话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所以每次来你家玩,我都尽量躲着点。”

    “是的。”他点了点头“他的确很少笑,但是你是唯一能让他笑的人。”

    “真的?!不会吧?”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是知道的,我爸从小对我的管教非常严,平时能不挨打就不错了,更别说对我笑了。我妹妹的待遇跟我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虽然我父亲对她十分的喜爱,但是平时生活中也是几乎不笑的。唯独你,每次你来我家,我父亲一看见你就会笑。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佩服你!”

    “你还记得我们家第一次装上电话,我们三个戏弄警卫室的事吗?”他不禁问我。“记得!记得!”我连忙点头:“当时我们三个轮流给警卫室打电话。还以为人家不知道我们是谁,在电话里说我们是詹姆士邦德,哈哈哈”此时我已经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说:“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我们的那个语调!我是詹姆士邦德,喂喂喂”我抑扬顿挫的还原着当时的情景,两人相视着笑翻了天。

    “后来我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我是被一顿暴打,我妹妹就罚站,只有你什么事都没有。我当时特别的不服气,犯错误三人都有份,凭什么你就可以没事。”他愤愤的说着。“因为我是客人,你爸爸不好对我怎么样吧!不过当时毕竟年纪小,看着他训斥你们的时候,我也害怕极了。我更担心他会告诉我爸爸,后来没想到他对我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更让我逃过我爸那一劫。”

    “你看,我爸对你好吧?”听着青梅竹马那充满羡慕嫉妒恨的酸话,我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呀!这就叫喜欢啊?这叫客气,我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啊。”

    “还有呢!”青梅竹马继续控诉:“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参加高考的时候,我父亲曾到你考试的那个考场去看过你。”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回想起了高考那段时间爸爸曾跟我提过这个事情。

    我微微蹙眉,缓缓的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高考的时候,是我爸爸每天陪我进考场的。当时好像是第一场考语文。结束出来时,我爸爸就跟我说碰见你父亲来视察考场纪律。因为是在考试当中,我也没留意其他事情,所以当时我爸就这么一说,我也就这么一听。难道专门是为了去看我的吗?”

    “怎么不是?高考期间全市这么多的考场,怎么就这么巧?他去视察的偏偏是你考试的那个学校?”他望着他父亲的遗像,说:“我和我妹高考都没这个待遇的!他真是把你当自己的女儿一般,所以难得的假公济私一回,特地进到考场里面去看看你的情况如何?可见他对你的在意,也不比你父亲少吧!我在家里听见他跟我妈说你考试时的情景,真是心情郁闷到极点啊!”我听着他的话热泪盈眶,真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对我是这样的一份宠爱,心里无比感慨着我和青梅竹马的有缘无份。“真的太可惜了!其实我们本来真的可以成为一家人的,却总是阴差阳错。有缘相识却无缘牵手,难道这就是人生吗?”我回想着这些年来自己的生活,无限伤感的说道。他拍拍我的肩膀,宽慰我说:“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自己家里的一份子,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我们的这份感情,真是太难得。”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只听他继续说:“对了,你上次在电话里说你父母为什么不想回来?”

    “哎”我叹了口气,说道:“我妈其实是很想回来看看老朋友的,就是我爸不肯陪着回来。我们在家里都说了好多次了,老爷子就是很固执的不肯回来看看。”

    “是因为经济上的原因吗?”他问。

    “应该不是吧。”我回答道:“我妈想回来看看的念头很足,我也跟他们说了我出钱让他们回来好好和老朋友聚一聚的。不过在上海的这几年,我父亲的脾气变得挺古怪的,大概是更年期了吧!”

    “努力说服他们回来看看吧。”青梅竹马一边望着他父亲的塑像一边说:“你回去跟你爸说,我们的父母从十几岁就认识了,两家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特别是我爸生病的后期,人非常的难受,特别是腰好像脱了节一般。你爸的手很大,每次到医院来,就双手握拳垫在我爸的腰下,能让我爸舒服一点。我父亲在最后的弥留之际,整夜整夜的念叨着你父亲的名字。虽然最后他们还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但彼此的感情是那样深厚的。如今我父亲已经不在了,你说以前的这些老朋友还能再见上几次?还有,你跟你爸说,他就像是我的亲叔叔一样,甚至比我父亲的兄弟还要亲。可惜我结婚的时候,他没参加,我孩子满月也没见到,难道他就一点也不想我吗?”听着他的话,真是让我潸然泪下。是啊,人这一生中能有多少个生死之交的朋友呢?与其将来后悔,为什么不把握现在呢?

    离开时再次回望着他父亲的雕像,心想:我一定要努力促成父母回来看看的愿望,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