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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上车,我捧着那几个杯子对青梅竹马说:“这两个杯子我自己出钱买,不要你送。那老板的人情算你的,我就不客气了。”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哪有这样的道理,说好送你就送你。你尽管拿着。”我撅着嘴,皱着眉说道:“难怪我妈是要编排我的不是,我带来给你的小东西,跟你送的那些比起来,还真没一样是值钱的!”
“你这是什么话?!”他突然停止了发动汽车,言语中带着些许的不痛快。只见他眉头微蹙,对我说:“我跟你说实话吧,送你爹妈的那些东西,除了那苦丁茶,我的确是花了点心思去找的。但其他的烟啊酒啊,都是正好现成有的,也不算特别准备的。倒是你送我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费了心思的?”我疑惑不解的看着他,继续听他说:“那对石河马,无论从颜色和造型上说,都与我的那些紫砂壶风格接近,摆在一起相得益彰。还有,你是上次回来才知道我抽烟,喜欢喝茶的,所以这次回来,挑了罗马尼亚的浮雕烟灰缸,土耳其的骨瓷茶杯。你自己说,这些个小东西哪一样不透着你的心思?而且还是在世博会上买的,如今这些东西,已是独一无二的绝版了。想必当初你肯定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买来自己收藏的。现在你肯舍得给我,这份情谊难道比不了我的这些吗?”
他的话语真让我吃惊,我原本以为我什么都不说,他不会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只是没想到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那你真的喜欢我送你的这些东西吗?还有那光明牌的巧克力威化?”我轻声的问。“当然!你送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他的眼神是那么的肯定,让我那颗忐忑的心又放了下来。“哎?你怎么知道我那些东西是在世博会上买的?”我又问。他一边摇头,一边开车说:“那些东西的隐蔽位置,不都印着上海世博会专供吗?”此时,我自己也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那土耳其的茶杯,当时我买了一对。来之前,我纠结了好久,到底是送你一对还是一个。按理说送礼嘛,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好,哪有给单数的道理。但是我又实在是不舍得,思前想后的,最后还是决定给你一个,我自己留一个了。”
他笑着回答说:“没事。那本来就是你的心爱之物,我已经占了便宜了。去年我去宜兴买壶,回来时在去浦东机场的路上,车在高架上这么顺路看了一看,也算去过世博会了,呵呵。”他正说着,我们已经车行到市府路上“这里可是贵阳最正宗的丝娃娃小吃店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家开在住宅小区里的一楼小店。门面不大,写着“杨阿姨丝娃娃店”那是一套两居室改建的小店,生意出奇的好。找了位子坐下,他问我:“你上次来,没能带你来吃,后来你说和同学在其他地方吃了。吃得是哪家店的?”
我说:“我也忘了是哪家店,反正是我同学带我去的。当时我同学说,带我尝尝新口味,叫什么酸汤的。”“那味道如何?”他问。我想想了,说:“说是酸汤,也没觉得哪里特别的酸。味道也就这样,没有特别的印象。不过,不太像小时候的味道。”他点头笑着,说:“今天这家店,你应该会喜欢的,是最传统的那种味道。”我笑着点头,对于他的介绍我不存丝毫的怀疑。
正说着,店员就端上来一个大大的铁盘,里面林林总总的放了大概十来个小盘子,装着各色的凉菜。有豆芽、海带丝、酸萝卜、黄瓜丝等等,还有我最喜欢吃的油炸黄豆。这些菜品,勾起了我无限的童年回忆,迫不及待的拿起那张小小的春卷皮包了起来。我循着儿时的记忆,夹了点豆芽菜和海带丝放在卷皮中间,然后包成一个小小的卷,在上面放上几颗油炸的黄豆,再用调羹把酱油蘸水从头到底淋上一遍。嘴巴凑上去一口吞下!嗯,果然是记忆中的味道,我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他却又递给我一个已经包好的丝娃娃说:“你这么吃太不划算了,这几样东西是最便宜的。来试试我给你包的这个。”我接过他替我包的这个,照旧一口吞下。“味道真好!”我一脸的满足,继续自己动手diy。
这时店员又上来了一碗蛋炒饭和冰镇绿豆汤。那炒饭里,还放了脆哨和盐菜“完美,这个是这家店的标配!”青梅竹马拍手说道:“吃吧!这家店的炒饭,味道也是很不错的。”“什么叫标配?”我好奇的问。“就是标准配制。丝娃娃加蛋炒饭,然后来碗冰镇绿豆汤,绝对的完美。”我笑着点头,也不多说大口吃起来。这顿饭绝对让我吃到撑,在回去的路上青梅竹马对我说:“现在送你回酒店,我下午还考试呢!对了,今晚去我妈家吃饭吗?”我回答说:“你回去吃饭,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我妈叫你回去吃饭,你不去想死啊!”他威胁着我。我嘟着嘴说:“你不在,就我和你妈两个人!而且你妈好客气的,肯定弄了很多菜的,太麻烦了。吃完饭,你妈妈肯定不放心,到时候还要送我回酒店,多折腾啊!如果你不回去,你也不用管我,我就跟你妈说,晚上和同学一起吃饭喽。”
“你呀!”他无奈的摇着头,说:“本来计划说今晚我们再去一次酒吧的,现在也不知道去不去得成了。因为听说晚上好像有行动,不过最后的通知要到下班的时候才知道。你等我电话吧。”我点点头,心里猜想着多半是没戏的。“还有,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两天我们在一起。”“好的。”我听话的回答道。很快我们就回到了酒店门口,我知道他时间宝贵,所以也不多言,等他把车停稳就立刻开门准备下车。“美女,”他突然叫住我:“陪了你一路,你怎么都不祝我下午考试顺利呢?”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对我说上这么一句,楞了一下,立刻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对他说道:“你怎么可能不过呢?!我对你绝对有信心!”他也回了我一个笑容说:“借你吉言。”然后朝我做了个敬礼的动作,飞一样的离开了。
回到房间,想想自己的确是有些不应该,于是赶快补了短信给他“下午的考试,我相信你一定能马到成功。”他只回了我一个字“谢。”此后的时间,我也不敢再发短信与他联系。这样见缝插针的安排,让我既兴奋又无奈。因为他的离开,我似乎又没了活力,倒在床上,打开电视,一副百无聊赖的心情。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阵手机铃声把我吵醒,我睡眼惺忪,毫无精神的接通了电话“还在睡觉吗?”一听是青梅竹马的声音,顿时让我精神一震。他继续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十分钟后我来接你。”我很高兴能够再次和他见面,否则又将是一个人的晚餐了。
我换了件鲜艳的衣服,准时下楼。看见他那辆熟悉的车停在门口,一路小跑过去。看见他的母亲,太太和女儿都在,我礼貌的和她们互相问好,立刻将自己失落的心情掩饰起来。上车后,他母亲对我说:“今晚你哥哥他们临时有行动,明天他又要值班。上次他没能给你父母饯行,所以今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提前给你饯行吧!”我笑着说:“没事。不要特别为我而影响了工作。”这时他转过身来,对我说:“今天下班时接到通知,说为了配合深圳的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全国排查流动人口。所以晚上八点全警出动。”我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任由他们决定吃饭的地点。车行不久,我们来到一个私人会所,环境暧昧,店堂里多是一对一对的情侣在吃饭,我忍不住问道:“我们今天吃西餐吗?”
“不是。”他一边招呼我们坐下,一边说:“这里的豆米火锅味道不错的。前几天带你父母去的那家店是完全不辣的,你能吃辣所以带你来这家吃,味道应该是更好的。”我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今天中午在回酒店的路上,他曾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我不过随口说如果有机会,想再吃一次豆米火锅,那个味道实在让我难忘。没想他居然又放在心里。重复的口味自然是没有新意,原来是变着法给我换口味呢。
这是我第二次和他的太太见面,所以彼此并不热络。席间,倒是他的母亲和我不停的聊些儿时的旧事,也问问我们家这几年的近况。他在旁边基本上当听众,不时的说上几句。见我吃得不多,他母亲关切的问:“是不是菜点得不合你的口味?怎么吃得这么少?”我忙解释说,中午和同学聚会时吃的蛋炒饭把我给吃撑了。他母亲埋怨道:“请客吃饭,哪有请吃蛋炒饭的道理?”我笑着解释说:“有其他菜的,只是那碗蛋炒饭太好吃了,又不想浪费所以全吃了。”说完瞟了一眼青梅竹马,只见他表情淡定的给太太女儿夹着菜。
吃完饭,他母亲问我想去哪里逛逛吗?我摇头说哪儿都不去,只想回酒店。他母亲好奇的问我:“你一个人不觉得寂寞吗?这里的年轻人,夜生活可是很丰富的。”我明白老人家是好意,笑着说:“我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的,习惯了。我带了书,非但不会觉得寂寞,反而很享受难得的这份清静。”听了这话,他母亲也就不再坚持,一家人送我回了酒店。
虽然是意料中的事情,心情依然不争气的变得忧郁起来。快到八点时,我拿起手机给他发条短信“晚上加班,自己当心。”准备洗澡时他打来了电话:“心情不好吗?晚上吃得这样少?”我回答说:“没有啊。真的是中午那碗蛋炒饭把我给吃撑了。”
“晚上还出去吗?”他问。我苦笑着回答说:“你不在,我可没胆量去酒吧。我就在酒店,哪儿都不去,你放心吧。”
“谢谢。”他顿了一下说:“明天上午我要去参加我女儿的毕业汇演,中午来接你一起吃午饭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出发了。”听见他要挂电话,我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说:“你自己注意安全啊!”他嘿嘿笑了两声,只说没事。结束电话,深感心力憔悴,这次回来似乎并不如我所憧憬的这样,既然无力改变那就接受现实吧。
我本以为我会睡不着,没想到居然在熄灯之后,还是可以很快入睡的。只是清晨时分,突然感觉胃部不适。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心想:哎!心情已经不好了,这会儿身体也开始来捣乱了。想起随身的包里还有一包三九胃泰,赶紧用热水冲了喝下。躺在床上歇着,直到中午依然不见他来。药已经没有了,肚子也唱起来空城计,心里第一次对他有了些埋怨,赌气拎了包出门。离酒店不远处,有家味千拉面馆,此刻我突然很想念上海的味道。走进店里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我到了,你下来吧!”他在电话里说道。“我没在酒店里,在附近的味千拉面呢。”我回答说。“点单了没有?”透过电话,我似乎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火药味。“没有。”我老实的回答。“我来接你。”他说完,啪的一声他就挂了电话。
虽然我觉得莫名其妙,但我还是乖乖的站在路口等着他来接我。也许是没吃早饭的缘故,头有点晕,眼睛也有点模糊。看见有辆白色的车停在身旁,以为是青梅竹马,微笑着正准备开车门时,才发现原来不是!赶紧和司机说对不起,谁知那司机竟还一个劲的问我要去哪里,价钱好商量。原来我是碰上了黑车,正尴尬着不知如何摆脱,青梅竹马已经站在了我的身旁。
我很庆幸他能替我解围,就如小时候读书时我总被那些坏同学欺负,而他总是替我出头摆平。但看见他黑着脸,我也不想先说话。“刚才怎么回事?”他一边开车一边问我。“就是我不当心把黑车司机当成了你,后来我说对不起,估计他听我说普通话,所以要拉我这笔生意吧。”我说。
“天!我真服了你了。你几乎天天坐我的车,居然都会看错!”听见他的抱怨,我真有些不高兴了,赌气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没吃早饭,眼睛有点花,谁没有个大意的时候。”听见我说没吃早饭,他突然没了脾气“昨晚吃得那么少,今天为什么不吃早饭啊?”听他这么问,我满腹委屈的说:“早上胃不舒服,吃了三九胃泰。后来觉得有点饿了,所以就出来找东西吃了。”
“不好意思,我女儿的汇报演出结束,我还要把我老妈老婆各自安顿好,来得是有点晚了。”他侧过脸来看了我一眼,关切的说:“现在好点了吗?”我闭着眼睛靠着椅背上,点点头说:“我明白的。现在已经好多了,就是头有点晕。你就随便找家吃面的店吧,我好饿啊。”他忙问:“你有低血糖?”
“嗯。”我睁开眼看着他说:“没想到吧,我这么胖的人也会有低血糖。”这时,他已停了车对我说:“这里有两家面馆,一家是吃肠旺面的,不过既然你胃不舒服,就只好放弃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多说话了,只点头向他示意。跟着他,我们来到一家叫燃面馆的小店,他替我叫了一碗完全没有辣椒的面,还特别关照老板把面下得软乎一点。他的细致入微让我很受用。我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面,逐渐恢复了些体力,他倒是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的吃了个精光。
“下午我要去局里开会,就为了所里年底考评的事,还得和局领导商量商量。晚上我们再一起吃饭,好吧?”饭后他点了一支烟,对我说。“好。”我怕他赶时间,说:“要不你先走吧。”“没事,你慢慢吃,不着急。”他说:“局里的会是下午两点的,唉希望局里的领导能够网开一面,再考虑一下今年我们所考评的事情。万一真的零分,我怎么跟全所的这些民警交代啊。”
“尽人事,听天命吧。”我安慰他说:“我虽然不太懂你们的这种机制,但我想领导都是差不多的。虽然之前的事,让领导非常的不爽的,但你也尽力补救了。司法试也陪着考了,检查也写了。再说说好话,求求情,就是不能给你们好的分数,但至少还不至于考评零分吧。”听了我的这番话,他笑着对我说:“是啊,我也是尽力而为。对了,一会儿想去哪儿?我送你。”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说“没有你,我哪儿都不想去了。你送我回酒店吧。”我知道我这句话很暧昧,但是这的确就是我的心情。再说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想这次的离开是真的不知一别何年了。
他对我笑了笑也不多说,我们就这么默默的回到车里。在回酒店的路上,他突然在一条马路边停车,然后快速的对我说:“等我。”我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手机铃声在响。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青梅竹马的母亲。电话接通,他母亲热情的问我在哪儿,有没有吃饭,我只好谎称跟同学在一起,刚吃完饭准备去逛街。此时他正好坐回车里,我赶忙朝他做了个轻声的手势,又与他母亲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我主动说:“是你妈妈,她怕我一个人寂寞,打个电话来问问我好不好。”
“哎,她这几天一直在我耳边唠叨说,人家逸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要陪好人家啊,别冷落人家啊。”他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对我很好啊,陪着我到处逛。只是有时候要保密。”我已经有了开玩笑的心情。“这个给你。”他边说边递给我一盒三九胃泰,说:“虽然我不太赞成,人不舒服就马上吃药,应该尽量用自己的抵抗力去恢复身体。但你刚才的样子,的确有点吓到我了,所以还是给你买了。”我拿着那盒药,心里全是感动。
“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会让我上瘾的。”我对他说。“嘿嘿,这算什么好?无非就是你生病了,我关心你一下,这很正常啊!”此时我们已经回到酒店门口,他停了车对我说:“那下午好好休息,等我电话。”我点点头,拿着药下了车。
看着他的离去,我真是感慨为什么他会再一次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给我这么多的幸福,这么多的感动和满足。我一直渴望着生命中能有这么一个人爱我如此。想到这,我又觉得好笑,他爱我吗?他似乎连喜欢我都没对我说过,我们的这段感情能算得上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