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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泣府!
张七高座坐首,他不出声,众长老也不敢出声,虽然他们是赤阶,但在大兽潮之战中,天泣无不对这位只有紫阶,但心怀大义,智慧惊人天泣之主心悦诚服,就算是席魈,经上次一战,他早已惭愧自己以前的小人行径,对张七的“以怨报德”感恩戴德,如今是唯张七马首是瞻。
缓缓抬首,环视着众人,张七叹了口气道:“诸位长老,孤综合最近情报,大兽潮恐另起事端。”
“主上,此话怎讲?”公羊健排众而出,敬问道。
也难怪他会这么问,自上次最后一波大兽潮之战过去已有数年有余,在这期间,张七指挥天泣各处人类,以山门为单位,组织反击,不断的猎杀或驱赶尚在天泣大陆的极兽,于是失去了指挥,这些极兽大多各自零散,很容易被人类围歼,经过几年的努力,绝大多数地方被人类夺回,基本上恢复了往日的状态,目前正处于恢复阶段,也没见到有极兽的任何异动。
“公羊长老,孤绝非危言耸听,几年来,斥候四处查探,虽天泣大陆动乱渐止,极兽亦未有躁动之迹,但邪恶森林却有异样,据斥候回报,整个森林极兽都显的非常安静,不但没有主动攻击人类,甚至就连看到人类在那里出现也不做猎杀,如果说这是在天泣大陆,这事还可解释为失去指挥者,可这是在邪恶森林,是极兽的地盘,这就无法用失去指挥者来解释。”
“当时孤就大胆推测,极兽不但没有失去指挥者,而且这个指挥者还在酝酿着下一轮计划,正是这个计划,它才让这些极兽不得随意行动,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完美的解释天泣大陆和邪恶森林中极兽的这种所反常行为。”
“什么?”长老会唰的一下脸色变了,那岂不是说大兽潮还同结束?天泣的噩梦还要继续?
张七没有在意他们的表情,冷静的续道:“若孤的推测成真,那这个指挥者的实力绝对要在裂地巨蜥之上,甚至还有可能就连裂地巨蜥只是它的手下。”
“啊!”张七此话一出,众人惊的差点站了起来,裂地巨蜥是什么实力他们十分清楚,如果它只是一个手下,那这个指挥者是什么实力,恐怕一巴掌就能拍死他们在场的所有人,这……这还有机会吗?
“不过,诸位倒是无需如此担心,若这个指挥者果真心存灭天泣之心,它无论出现在之前那个时间,我们天泣早已亡了,此次就算大兽潮未结束,这最后一轮恐怕形式还多于实际,绝不会对天泣下死手,这恐怕就是这次大兽潮的规律,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律。”
话虽如此,众人亦陷入了沉静当中,只当是张七的安慰之言。
大晴。
远处的狼烟刚起,却忽然灭去,像是被某种力量绝对压制,若非天泣主城警惕之心极强,便错过了这次的狼烟讯息。
得讯后,张七急率众长老登楼,同时急令四门紧闭,全城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就在众人警惕的看着远处即将来临的兽潮,却始终未见,就连极兽的轰鸣声也未闻,照理说大兽潮的声势,就算不用斥候,这么大的阵势,在他们这位置,听也能听到了,却未何静的连一声简单的马蹄声都没有,这种异样反而让众人心中十分不安,反倒是张七脸露浅笑,似乎这一切正在他的预料之中。
阳光十分猛烈,大中午更如炙如火,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三个身影,在烈日下被照的虚晃,有着观火的张七却很清楚的看到,的确就只有三个身影,没有百万极兽,也没有嘶吼和狂野,就那么静静的走来三个身影,看上去像是远行的浪客。
三个影子走的很慢,很自在,他们边走边看,似乎是在欣赏着天泣的风景。
随着三个身影的接近,众人总算看清了他们的面目,就算只是天泣的幼童,恐怕也会认识其中的两个,因为无论在画册上,还是教材书籍上,都留着他们的画像,因为那是代表着邪恶森林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而其中之一便是这大兽潮最主要线索来源之——幽冥妖鳄。
还有一个同样是凶名赫赫的赤阶极兽银火龙,在人类世界里,神之一字代表的是至高的地位,而在极兽的世界里,龙之一字同样如此,若非身上带着一丝丝龙的血脉,无论是多强大的极兽,都不敢以龙字自居,而龙是什么?它早就超脱极兽范畴,是一种相当于极兽的神明一样的存在,是一种先天就是赤阶极兽的存在。
这两只极兽,任何一只都是天泣最可怕的噩梦,它们的实力全部远在吸魂青兽这种级别之上,其联袂而来,对天泣的威胁的确大于千万极兽,然而更奇怪的是,这两只极兽的中间却站着一个人类!
不但如此,从位置和极兽的神情上来看,它们对这个人类不但非常恭敬,甚至非常畏惧,甚至连抬头都不敢,像是一个奴才一样恭敬的站在两侧。
张七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类,此人身着青衫,头挽方巾,腰系一条淡色蓝衿,脚踏浅色布靴,手中拿着一卷书,确是一幅中年书生的打扮,但面容却显的有点阴冷,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是竖瞳,一圈圈淡黄色,不像人类的眼睛,倒像是蛇眼。
更奇怪的是张七在这个男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强者的气息,到感受不到极兽的气息,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落魄书生。
走到城下后,他背负的双手,双袖随意一摆,两只强大的赤阶极兽吓的赶紧匍匐在地,而幽冥妖鳄直接爬上前,乖乖的把自己当成凳子,让这个书生可以舒服的坐在它的背上。
中年男子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甩起袖子起风见凉,这才缓缓开口,“此处谁主事?”
他的语速很慢,声音也很轻,又隔着这么远和距离,然惊人之处在于所有人的耳内都爆竹响起,不但清晰可闻,更有种穿破耳膜的生疼。
好恐怖的实力!
若人家果真心存杀意,只需提高音量,便能震死一群人,仅凭这一手,便已天泣俱惊,所向无敌手。
张七心里很明白这点,反而更加确定此人决不会亲自出手,一旦确定这一点,那他的实力强或弱又有何区别。
甩了甩衣袖,张七排众而出,傲然道:“孤天泣之主,不知城下前辈有何见教?”
中年书生闻言抬头随意一瞥,那对竖蛇眼如一道利箭直刺张七的灵魂深处,就算在烈日正午,张七却忽然有种身处寒冬冰窑,不觉打了个激灵。
眼神杀人,没想到这传说中的神技居然真的存在。
中年书生似乎没有杀意,只想确认说话人的身份,看了一眼后便收回眼神,喃喃自语起来:“奇怪,一个区区紫阶身上怎么会有本源之力的存在,难怪这无主之地的天泣被其所据,也罢,也罢,天意如此。”
“天泣即有主,旁人且退下,吾当有话与你相说。”中年书生笑了笑,突然消失在原地,瞬间又出现在张七面前不过数米。
众人大惊失色,忙要上前,张七连忙出手阻止,他心中的震惊绝不下去他人,作为一个速度强者,居然连他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可见对方的速度快到极其接近空间传送,有这种能力,还有刚才的惊天实力,这些人上不上前根本没有区别。
他更清楚,此人绝无杀他之心,否则他就算再强百倍,杀自己亦如翻掌之易,若众人上前,反易生事端,徒损性命而已,反不如以静制动,大度迎之,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前辈莅临我天泣,有事但请直言,无需向我等弱民现无上神通,有失前辈身份。”张七扬着头,丝毫不为其实力所折腰。
中年书生看了看张七,心中暗赞,此人果真胆识过人,但实力差距过大,语言间自然少不了盛气凌人。
“兽潮有约,一曰训,二曰减,三曰灭,万年轮回,此番为三,不灭不休!”中年书生淡淡道。
张七等人闻言脸色大变,原来他们之前的推测都是错的,根本没有什么几波几轮的说法,此人说的很清楚,所谓兽潮就三种,要么就教训一下,也就是平时所谓的那种提供给人类的战利品机会的那种兽潮,还有一种规模更大些,必须要人类付出代价的那种,而最后一种根本不分时间,目的就是灭了天泣,不过这里的灭指的应该是那些修真者,或者说是强大的修真的,让天泣重回原始状态。
换而言之,不但是他张七,也不但是这主城内的天泣强者,甚至包括各种山门的强者,全都要被追杀至死,如此灭门之举,在这中年书生嘴里说出,就好像最平常事一般,听的让人寒毛直竖。
“然兽潮另约,若地有主,可议之。”中年书生淡淡的叹了口气,“若非如此,此时天泣当入地狱。”
众人闻言莫不色变,但峰回路转的来的如此之快,看来众人心服于张七,认主之事误打误撞之下反倒求了天泣人类的性命,然事实若非张七果有主上之能,中年书生一翻探测之下,若是为活命而立主,则违约,亦当全数灭之。
张七想的和他人不同,无论中年书生之前的灭族之言,还是后来的退路之言,他皆未为所动,全当他是威吓之说,但无论真假,如今可议之说已定,最好就是保持冷静状态,以免落入圈套之中。
“我相信以前辈的能力,自是重诺之辈,定不违约,即有可议之说,何不说来听听?”张七静静说道,脸上古井不波,让人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波动来。
中年书生心中暗赞,眼前此人年纪轻轻,城府心智如此之深,确实罕见,而他也确实无法违约,便笑道:“即是议说,当双方共同认可才是,你可有说辞于我?”
张七闻言,心中冷笑,若论战力,对方确实视已如蝼蚁,但论言语交锋,怕是举世之人皆可战之,中年书生这番语论,显然是不想先行出价,这种选择是对的,尤其是未知双方底价的前提下无疑是最正确的做法。
张七也不想先出招,以不变应万变,“前辈高人,我等凡夫俗子,高低有别,未敢造次,还请前辈赐教。”
中年书生闻言一愣,他战力虽然,但这方面虽然较之张七相去甚远,受了张七一番吹捧,抚须应道:“依我之言,即然天泣有主,灭族之事作罢,但此城之人需灭之,一慰我极兽亡灵,二彰我极兽之威。如何?”
所有人脸色大变,说白了,人家这是要屠城,但好在放过其他山门宗门之人。
张七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说辞,就在所有人都盯着他,期待他反驳之时,他却对着中年书生鞠了个弓,“多谢前辈宽宏大量,留我天泣人类一线生机,我等又岂敢不从。”
张七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脸色惨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们不敢相信张七居然答应对方屠城?就连那中年书生也愣了一愣,他没想到眼前的人类居然如此爽快的答应,正要说话时,张七又忽然话锋一转,续道:
“可是,前辈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屠城之举若是前辈出手为之,非但不能彰显极兽之强大,反而落个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的口实,他人定认为以前辈之能仅能欺打弱于自己之辈,而不能比肩真正的强者,但若让极兽再起,耗时且费力,无休无止,甚是无意义,前辈认为呢?”
中年书生被张七的话牵着鼻子走,但不可否认,张七说的在理,一捧一杀之间把握的恰到好处,不由得问道:“那若依你之言,又当如何?”
张七笑道:“前辈金口一开,我等自当遵从,又岂敢有他意,只想着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即能不违背前辈之意,又能结束兽潮,一举两得。”
“晚辈思绪良久,有一建议,不知前辈有愿一闻?”
中年书生被张七勾起了兴致,况且人家口口声声以遵从自己的建议为前提,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是一地之主,便笑着示意张七继续。
“晚辈观得前辈两位下属俱皆赤阶极兽,其战力还远在之前的兽潮极兽之上,足以前辈调教有方,不若我们约定时间,前辈派这两位为极兽代表,同时也代表前辈,而我们则派出四位人类强者,对决于战场,若极兽胜,屠城之言兑现,如此一来,便是人类自取其辱,旁人也怪不得前辈以强凌弱,于前辈威严无损,若人类取胜,则该天意如此,兽潮就此作罢,如何?”
中年书生闻言呵呵一笑,心道这年轻人真有意思,倒是真为自己着想,在他看来,赤阶极兽本就远强于人类,更何况他手下这两个更是赤阶中的强者,以一敌二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张七的这个提议其实和答应他的要求没什么区别,便笑着点了点头,“即如此,便依你所言。”
“慢着!”张七忽道。
“莫不是反悔不成?”中年书生眉头一皱,杀机顿现。
“前辈子切勿误会,晚辈绝无此意。”张七笑道,“眼前之天泣,受兽潮蹂躏之甚太深,若匆忙应战,于情,极兽恐有落井下石之嫌,于理,重伤应战于天泣有不公之实,还望前辈体恤一二才好。”
“你想怎样?”中年书生眉间稍舒,缓了口气道。
张七闻言,知对方有相让之间,拱手道:“不若定于一年之后,此时此地,终结兽潮,您看如何?”
中年书生想也不想便道:“如你所愿!”大袖一拂,转身潇洒踱步而行。
看似缓慢,却眨间至千米开外,好似不是他在走路,而是路在托着他走,有几分缩地之术的味道。
人又远去,但声音却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年轻人,有勇有谋,老夫很看好你,有机会来七层一聚,老夫魔眼天蟒。”
魔眼天蟒?
这个名字没人听说过,就连公羊健也是一脸迷茫,从未听说过邪恶森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当来人说是七层之时,他也惊呆了,就连他也未兽去过七层,最多也就在六层,而七层可是人类的禁地,这其中就包括了他们这种赤阶强者。
突然,张七发出一声惊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公羊健以为他听到七层之约后太过激动所至,正要上前安慰,却不料张七伸手打断,“诸位先行准备,孤有要事回城。”
随后直奔天泣府而去,玄天成和白天紧跟其后。
天泣府!
“七哥,是出什么事了吗?”玄天成看着沉思中的张七上前道,很少能有事让张七如此失了态。
“出事?”张七神秘的笑了笑,“没错,是出事了,不过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好事?”白天道,自从大兽潮之后,可没见过还能出什么好事的。
“你们还记得明光会里的那张兽皮吗?天泣、天蟒、危险、龙尸……你们想想看,想到了什么?”张七神秘的笑道,像一个拿着棒棒糖的坏叔叔。
“天泣、天蟒、危险、龙尸……”玄天成两人嘀咕着,忽然叫道:“天蟒指的就是刚才的魔眼天蟒。”
“没错!”张七打了个响指,“我们之前一直推断那些兽皮是一封警告信,而大兽潮之事又正好印证了这点,所以后来没有人再去考证这封信,直到魔眼天蟒的出现才让我忽然醒悟,那张兽皮是警告信没错,但它同时还是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两人一齐尖叫。
“没错,藏宝图!”张七肯定的笑道,“所以……”
天泣府。
“什么?主上,你要走?大兽潮的最终决战还没结束呢,你怎么走了?”公羊健不解的问道,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张七。
“诸位,孤并非弃你等而去,在于魔眼天蟒的谈判中有了一年之期,而孤也必会在一年之内返还天泣,诸位稍安勿燥。”张七抬了抬手,叹了口气,“因大兽潮一事,孤自己之事拖至良久,趁这间隙,再好办了,年内必还。”
既然张七都说了私事,他们自然不好追问,如今张七为天泣之主,公羊健等人本想欢送,但张七不许,只道是微服外出,众人得好作罢。